只是开口多问两句的事情,又没有什么难的。
盛骄说:“也用不着这么多个鸡蛋吧?”
游鹤鸣只是嗯了一声,以前村子里人总说,女人坐月子要坐满一个月。
他还不太懂这难处,只是想着,盛骄也没好好休息就带着他出门过来,能多吃几个就多吃几个。
盛骄又把搪瓷杯推过去:“给你分两个。”
游鹤鸣把自己的那股搪瓷杯拿出来,接了两个鸡蛋过去。
盛骄先是喝了两口糖水,这才咬下鸡蛋。
不像之前都是半块半块省着吃,这一次放了不少红糖,红褐色的糖水很甜,红枣软烂,鸡蛋也滑滑嫩嫩,香甜可口,十分好吃。
红糖水冒着一股热气,盛骄仔细把里面的水都喝完了,胃里都是暖洋洋的,整个人舒坦不少。
她放下搪瓷杯后忍不住喟叹一声:“真好吃啊,谢谢啦。”
游鹤鸣嗯了一声,他吃得很快,一直在等着盛骄吃完,然后拿过她的搪瓷杯一起去楼下洗了。
出门后,游鹤鸣再一次背着那蛇皮袋子,去把配件收集上来。
其实他有疑问,盛骄明明不是那种喜欢浪费食物的人,她在家里吃的没有盐水的土豆、在火车上也啃得下馒头和玉米饼子,怎么到了那精美的饭店里面,盛骄却不动几下筷子了。
盛骄盘腿坐在床上,问他:“你干嘛?有事情直接问,不要藏在心里。”
“虽然我不一定会认真解释,但你问出来了我才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
游鹤鸣哦了一声,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盛骄勾着嘴角笑:“这不一样。”
这么个不一样法?游鹤鸣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一些,他坐在地上,此时眼里装着好奇看向盛骄。
盛骄说:“当然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她又不说了。
其实说出来有些奇怪,又有些矫情。
盛骄并不擅长辜负别人的真心,人性是一种很复杂也很奇怪的东西,能得到人性之中最为坦率的柔软的一点真心,那她是会很慎重地接下。
在家里在火车上的食物,都是游鹤鸣仔细做好的,把玉米饼和红糖这些东西让给她吃,他自己只是啃着馒头和大酱。
而在饭店里面,李惠从未问过他们想吃什么,甚至说从未考虑过这一点,自顾自地点了店子里的招牌菜。
这样的菜,盛骄吃过很多桌,多到每一口的食物都大同小异。
或许是李惠坐在这个位置上,从来没有考虑到下位人的想法。
总之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盛骄也不解释那么多,她缠绕着手上最后一个铺梦网,轻轻一投,丢在小袋子里面。
然后说道:“我得洗澡了。”
游鹤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盛骄继续说下去,却等到一句她要洗澡,游鹤鸣脸颊微鼓,片刻后又消下来,只是哦了一声,说:“我去给你接水。”
盛骄看见他的小表情,哈哈大笑。
她们不知道,新闻最重要的就是快、即时,今天早上中国小记者给他们拍的照片,很快就在北京发行了。
报纸上有着清楚的照片,一是他们在翻译稿件的原照,二是那些外国友人佩戴中国乒乓球和红旗的图片。
读报看报的人,各有各的关注点。
有人关注翻译的稿件,他们要上法国大使馆的报道,感慨中国崛起。
有人关注外国友人佩戴的铺梦网,想知道在哪才能买到。
还有部分女生看见了盛骄身上的衣服,只觉得这位同志太漂亮了,也不知道她身上的衣服在哪能买到。
......
总之,盛骄想要的效果都达到了,甚至完全超出她的预期。
第二天一早,等他们到体育馆里的时候,张书记正找她呢,抬手招呼她:“盛骄同志!”
盛骄扬着笑意走过去:“张书记,找我什么事?”
张书记把报纸递给她看,然后说道:“盛骄同志看了报纸吗?”
这报纸昨天晚上有下午报发表了,今天早上又在日报上发表,这一路上都能听到大家的赞叹,而且大领导似乎也很重视,特意打过电话来。
把他激动得不行,接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着。
他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满面喜色,对着盛骄说:“记者正找你,想把翻译的稿费给你呢。”
盛骄有些惊讶,她拿过报纸来看,只见上面有一版是完整的法国报道原文及其翻译。
她说道:“我还有稿费呢?这是为人民排忧解难,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哪里用得着上给稿费。”
张书记摆手:“应该拿到的,就要拿。这是你应有的劳动报酬。”
记者小哥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小信封:“盛骄同志,这是你昨天的稿费,有午报和日报两份。”
盛骄笑着接过来:“那就多谢人民日报社和首都报社了。”
等她收完稿费以后,张书记还没走,把她带到领导座位那边,然后问她:“盛骄同志,你送的这个铺梦网,还有多少啊?”
盛骄刚刚有注意到报纸上国际友人的背包十分明显,尤其是背包上面的铺梦网给了特写。
这是?
盛骄问他:“张书记,这是怎么了吗?”
张书记说:“盛骄同志,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昨天下午,还有今天早上啊,印尼的负责人以及葡萄牙的负责人都过来问我,怎么没有给他们的运动员送这东西。”
“那我必然是不能这样区别对待的,对待各国的运动员都要公平公正,所以我想问,你这还有多少铺梦网,我代表首都体育馆将其买下,赠送给各国运动员们。”
盛骄垂眸思索了片刻,她也没想到,是体育馆先来找她了,而且事情以这样一种形式发展,她当机立断决定改变一下策略。
她说道:“张书记,这个铺梦网并不便宜。”
张书记正想说些什么,盛骄又开口道:“但我也愿意帮助中国队弘扬文化,帮助体育馆宣传我们中国乒乓球。”
张书记听她这样说,只觉得这位同志可真是一位政治清明,又带有理想抱负的好同志,他问:“那你是想怎么做?”
盛骄说:“张书记,现在正是人民当家作主,蓬勃发展的时候,我这也是厂子里的工人做出来的,我得对他们负责。”
“我这里有一个想法,张书记愿意听我说一说吗?”
张书记说:“我自然是想听你说的,盛骄同志直说就好。”
盛骄说道:“张书记,其实各国的教练和运动员,我都能每人再赠送一个。但多余的,就得让他们自行购买了。”
“购买?”张书记说,“你是说每人只送一件,然后还想要多的就让自己买回去是吗?”
盛骄说道:“张书记,是这样的。我之前也说过,需要对厂子里的工人们负责。所以希望您能把价格也告诉他们,明码标价,这些国际友人他们需要多少,再来找我就行购买。”
“这将作为首都体育馆这次交流赛的纪念品卖出,以后每次他们看到这个铺梦网的时候,就能想到中国,想到这一次在中国举办的交流赛。”
张书记又问她:“你这‘铺梦网’打算怎么贩卖?”
盛骄说:“一美元一件。”
张书记有些吃惊,这个价格确实有些昂贵,让盛骄独自一人出百余件送给所有来临的国际队伍,确实是一件难为的事情。
除去一百二十几位国际友人,还有中国领导,再加上备份的纪念品,粗略一算需要一百六十件。
他说道:“你送一百六十件出去,实在是太破费了。”
但是这个价格,让首都体育馆来购买,也实在是有些压在预算之上。
盛骄笑着摇头:“并不算破费,能为国家做出一点微小的贡献,也是我们的骄傲。”
他只是帮盛骄传一个话,体育馆不需要出一分钱这样的事情,谁会想着拒绝呢?
张书记说:“实在是太感谢盛骄同志了。”
但免费的,其实就是最贵的,盛骄又说:“为展现我们首都体育馆的印记,还需要张书记帮点忙。”
张书记问:“什么忙?”
盛骄说:“需要在每一个纪念品上面盖上首都体育馆的章,这样外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体育馆送的,是正品的。”
张书记说:“好啊!没问题。”
只是在这东西上面盖章而已。
不管中间发生什么变故,总体的方向是没错的,她最终的目的还是可以达到。
每当这个时候,游鹤鸣都会非常沉默地坐在一旁,他只是用沉静的眼神看着两人,从两人的对话之中摸索着。
而盛骄现在,又是得到了首都体育馆的首肯,从一种投机倒把的形式变成了正式的售卖。
这一步步走来,差一点运气,差一点胆量,差一点实力,都不可能会把形式扭转。
而他什么忙都帮不上,真真正正是一个拖累。
盛骄带着游鹤鸣直接返回去带回来两百件铺梦网,第一次上了首都体育馆的内部办公室里面,里面得到消息的负责人拿出红色的章子,就盖在乒乓球的背面。
正面是红旗,背面是红色的首都体育馆。
张书记一看见这成品就乐了,他一分钱没出,得到这样一件极好的纪念品。
不过两百件铺梦网,他们盖得很快。
盖完章之后,分批送给了各个国家的负责人那边去,听说是中国这边赠送的纪念品。
他们有人之前买过不少,但拿到之后还是注意到,这一件后面有红色的盖章。
和之前买的不太一样,有人相互之间问:“这是什么,还能多要几件吗?”
翻译尽心尽责地传达着盛骄的话:“盖有红章的只有一件,但如果还想多买几件,可以去找盛骄女士。”
“盛骄?”
“我就说是盛带来的。”
“只需要一美元就能买到。”
“这两天一直想找这位盛,可是一直没碰到。”
.......
诸如此类的话语,都在各个国家队之中流传,在比赛结束之后,盛骄又卖出了四百多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