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抬眸之间,看向那丽人,忍着芳心深处油然而生的一丝不喜,凑近而去,落在在女官念云搬来的绣墩上。
宋皇后凤眸打量着眉眼清丽的少女,柔声道:“怎么看着风尘仆仆的?”
贾珩柔声说道:“潇潇听说娘娘遇刺,从杭州府一路星夜驰援而来。”
宋皇后道:“让潇儿惦念了。”
陈潇语气关切问道:“娘娘没事儿吧?”
宋皇后轻声说道:“除却腿上受了一些伤外,别的也倒无大碍,已经请郎中上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然后,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贾珩,轻声说道:“潇儿陪着你出生入死的,你也多体贴她一些。”
其实,她觉得陛下多半会借着这次功劳,将潇儿赐婚给这小狐狸。
一位公主,两位郡主都赐婚给贾珩,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典,这小狐狸还想怎么样?
贾珩道:“娘娘说的是。”
而陈潇脸颊微微泛起酡红气晕,明艳动人,虽然不喜宋皇后,但听到这种打趣之言,也难免不好意思。
宋皇后笑道:“好了,别羞了,你和咸宁以后还得互帮互助呢。”
丽人说着,芳心一跳,顿觉失言。
这互帮互助,究竟是怎么个互帮互助法儿?难道在床榻上一同伺候着?
贾珩看向宋皇后,端起一旁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
几人正在轻轻说着话,夏守忠进入屋内,笑道:“娘娘,该喝汤药了。”
宋皇后点了点头,接过汤药碗,拿起汤匙用着。
贾珩起得身来,轻声说道:“娘娘,微臣先行告退。”
这会儿,陈潇也起身告辞。
宋皇后点了点头,说道:“去好好歇息罢,看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好好去歇歇。”
而后,贾珩与陈潇出了宋皇后所在的厢房,两人沿着绵长回廊向贾珩所在的院落行去。
此刻,腊月寒冬的冷风吹拂而来,已带着几许刺骨的寒意。
贾珩道:“你一夜未睡,先补补觉,等晚上咱们再说话。”
陈潇蹙了蹙秀眉,轻声说道:“我怎么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贾珩面色不改,心头却咯噔一下,说道:“什么怪怪的?”
难道潇潇看出了一些什么端倪。
陈潇乜了一眼少年,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贾珩拉过少女的素手,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先回屋歇息罢。”
陈潇也没有抓着不放,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随着贾珩来到厢房,躺在床榻上。
贾珩则是前往一旁的书柜之畔的书案旁看书,转眸看向那床榻之上静静躺着,一张白净脸蛋儿红润如霞,呼吸均匀的少女,意时有些出神。
其实,潇潇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那种,而且性格也很好,知冷知热的,纵然知道他与宋皇后先前之事,多半也是……帮着望风。
贾珩定了定心神,拿起桌案上的毛笔,摊开奏疏,准备拟就一封向朝堂递送的奏疏。
随着台湾大岛被朝廷收复,豪格以及朝鲜水师全面撤回朝鲜,大汉的战事也在崇平十六年告一段落,而后的计划,大抵就是筹建水师,励精图治,修革内政。
但只怕……
贾珩不由想起崇平帝对成年诸藩的一些安排,经过此战以后,楚王入值军机处,而齐王被排除在外,势必再次掀起夺嫡的高潮。
以及在地方上,四条新政铺开,难免会有其他的风波,种种事项交织在一起。
此外,还有辽东女真以及周方四夷的远交近攻。
崇平十七年,也未必如想象中那般太平。
贾珩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
现在的他,的确需要自污或者别的韬光养晦之术,而郡王之路,只怕还有一段路要走。
正如宋皇后所言,爵位上已经封无可封,后面更多也是加官,或者赐婚之事,渐渐夯实这二年快速封爵的根基。
大凡朝堂之上,凶险莫过于此事。
傍晚时分,天色昏沉几许,寒风呼啸来回,庭院中的枝丫飒飒做响,而天空之上,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银装素裹,山河秀丽。
贾珩点起了几案上的蜡烛,一簇橘黄火焰四散开来,忽而这时,床榻上正在躺着的丽人,鼻翼中传来一声“嘤咛”。
贾珩转眸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丽人,轻声道:“潇潇,你醒了?”
陈潇起得身来,清眸见着一丝讶异,问道:“什么时辰了?”
贾珩端过一杯茶盅,递将过去,温声道:“酉时了,刚刚吩咐下人给你准备了热水,等会儿你沐浴一番。”
陈潇接过茶盅,喝了一口,轻哼一声,说道:“她的话,你是一字不落,真听进心里的。”
贾珩:“……”
不是,你不识好歹是吧?对你好,还能牵扯到别人。
显然少女是指先前宋皇后所言的对陈潇体贴一些。
陈潇将茶盅递过去,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看向那无语的少年,轻笑了下。
原就是昆仑绝巅的冰山雪莲,此刻忍俊不禁,几如晴雪初霁,明艳不可方物。
贾珩搂着陈潇的素手,道:“潇潇。”
说着,捏着少女光洁如玉的下巴。
“干嘛?”陈潇弯弯眼睫轻颤了下,清声道。
“想你了。”贾珩低头之间,噙住那微凉的唇瓣。
陈潇芳心轻颤,轻轻抚上那少年的肩头,妍丽玉颊之上渐渐浮起嫣然红晕。
过一会儿,贾珩看向陈潇,轻声说道:“潇潇。”
陈潇脸颊羞红,眉眼嗔恼,清声说道:“我饿了,等晚上再说。”
贾珩唤了下人,准备饭菜,而陈潇则是去沐浴更衣。
等到掌灯时分,几案上摆放着各式菜肴。
陈潇凝眸看向那少年,柔声说道:“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你不回金陵吗?”
战事已经结束,江南大营水师也会返回金陵,与家人团聚,而贾珩同样会返回金陵。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皇后娘娘想要回杭州府,我先护送其回杭州府,等年前去趟金陵。”
陈潇想了想,说道:“也好,不过姑姑那边儿要回京了,孩子还有些小,不如明年开春儿再回去。”
贾珩轻轻应了一声,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回京的事儿倒也不急,妙玉还在金陵安胎,等除夕会过去一趟。”
除夕怎么也得放个假才是,又不是后世全年无休的网文作者。
待菜肴端上来,陈潇洗了把手,落座在餐桌之畔,道:“明年应该是筹建海师了吧。”
贾珩道:“等明年,或许去天津卫港,等时机合适之时,再率海师讨伐朝鲜半岛。”
陆地之上的战事,汉军仍然不占优势。
陈潇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了。”
小两口吃罢饭菜,在一起品茗叙话。
陈潇清眸闪烁,凝眸看向少年,柔声说道:“陈渊那边儿,应该是逃回神京了。”
贾珩皱了皱眉,轻声说道:“他回神京做什么?”
陈潇冷声道:“这次他刺杀皇后,离间你和宫里的阴谋尽成泡影,肯定还会再从其他地方下手。”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他究竟谋划的什么?”
陈潇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也不清楚,已经让人帮着打听了,不过他当初曾想行刺宫里那位。”
贾珩皱了皱眉,说道:“宫里防卫森严,尤其是经过楚王刺杀,以及这次刺杀以后,圣上身旁防卫更为森严三分。”
皇帝不是那般好刺杀的,否则,多少野心家直接刺杀了皇帝,事情也就一劳永逸结束。
贾珩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歇息了。”
说着,拉过少女的纤纤素手。
陈潇脸颊羞红,将螓首靠在少年怀里,任由着那少年的喜爱和亲昵,两人痴缠了一会儿。
陈潇睁开一线明眸,轻声说道:“你给我实话实说,英雄救美以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能发生什么?”贾珩握住纤细笔直,轻声说道:“好了,别问了。”
陈潇还想说其他,轻哼一声,分明已被堵住了嘴,眉眼睁开一线,颤声道:“有什么事儿,早些告诉我,我还能帮助你望风遮掩。”
贾珩剑眉挑了挑,目光顿了顿,说道:“没有的事儿。”
陈潇玉颊浮起玫红气晕,柳叶细眉之下的清眸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少年,讥诮道:“果然这里有事儿!”
方才细致入微,她分明有所体察。
不是,他真的这般色胆包天,她也敢招惹?
贾珩没有再说话。
正是冬夜时分,腊月寒冬,屋外朔风呼啸,两日的雪花压在树枝之上,风声吹过,雪粉扑簌簌落下,飒飒之声响起。
兵事连绵,炮火连天的崇平十六年,可谓波澜壮阔,但在半个月以后,也将要过去。
……
……
另一边儿,隔着两座庭院的宅院内,厢房中的灯火还亮着,明煌如昼。
身姿丰腴,容仪雍美的丽人,放下手中的书册,揉了揉有些劳累的太阳穴。
这会女官念云端起一盆热水,说道:“娘娘,洗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