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胜了之后,求着宫里赐婚,给她家宝丫头请封诰命夫人,应该是差不多了吧。
不管如何,青海的这场战事应该已经奠定了胜局,等到捷音再次传来,就是收复失地,青海平定了。
原本提心吊胆的京营军将亲眷,闻听捷音,也都转忧为喜。
完了,完了。
贾政此刻落座下来,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说道:“母亲有所不知,朝中今日还起了一场风波。”
或者说,纵然陈汉修史,多半也是文臣疑之,帝举棋不定,遂错用严、柳等人,事后悔之不及。
虽然根据冯太后的懿旨,圈禁南安太妃在府,不让胡乱传递消息,但这种外间有什么动静,派人打听一下,外面的宫廷侍卫倒是不禁。
……
就在这时,外间的嬷嬷禀告道:“老爷回来了。”
崇平帝默然片刻,又道:“贾子钰奏疏曾提及,如今和硕特蒙古势窘,可能会引西域的准噶尔可汗至青海助阵,搅乱西北局势,可能后续还有用兵,我大汉退无可退,只能一并击败,如果一战而胜,关西七卫乃至西域都将插上我汉家旗帜,但贾子钰也提及,如果准噶尔以及藏地的和硕特残部不再出兵,正好休养生息,将青海纳入归治。”
另一边儿,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侧躺在一张铺就着软褥的罗汉床上,头上偎着靠枕,正在由鸳鸯、琥珀、翡翠几个丫鬟捏着肩头,下首的绣墩上坐着薛姨妈、王夫人陪着贾母叙话。
这卫国公经此一役,愈发得圣上器重了。
庞士朗则是双腿发软,面色苍白,更是一阵阵后怕。
贾母觑开一线眯起的苍老眼眸,问道:“什么事儿。”
贾政就将含元殿中的议事给贾母叙说了一下,感慨道:“母亲,朝中文官因为子钰顿兵不前,颇有疑虑,幸在捷报及时传来,否则还不知酿出多少事端来。”
王夫人迟疑了下,说道:“京里最近倒是都在传,珩哥儿他在西北用兵似乎不太顺当。”
是了,上次似乎也是这些文臣的蛊惑和离间,才产生了疑虑。
等回去得给宝丫头写一封信,让她给珩哥儿说一声,这功劳能不能请封个诰命夫人,或者赐婚什么的。
这还有奸细的事儿?
可以说,王夫人已经是赢麻了。
当初就是一众朝臣撺掇着崇平帝,防备着卫国公贾珩,如今又是不信卫国公,但这一次崇平帝却乾纲独断。
薛姨妈笑道:“老太太说的是。”
可以说,无不体现八个字,运筹帷幄,步步为营。
此刻,南安太妃面色苍白,不知为何,心头似是出现一幕幕自家被褫夺郡王爵位,从此家道中落的场景。
听到这赢字,她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下方群臣一时默然,倒是面有喜色。
这当然不是韩癀自己悟出来的兵略,而是贾珩在军报上细言用策之因。
崇平帝目光逡巡过下方群臣,说道:“都起来吧,孙子兵法说,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不可不察,诸卿,兵事关乎社稷荣辱,不可妄议。”
如果真的平定青海,拓边关西,剑指西域,封为一等国公还真有点儿薄功的意思。
那婢女说道:“说是这一战歼灭了五万蒙古精锐,活捉了女真的一位大人物,好像叫岳託。”
薛姨妈眼眸骨碌碌转了转,笑问道:“老太太,这珩哥儿平定西北是多大的功劳?珩哥儿都是三等国公,这次回来难道升个二等国公?”
其实,先前群臣皆持反对之声,这位天子在收到捷报之后,反而并没有如一开始那般恼怒。
科道言官失魂落魄,垂头丧气。
崇平帝又看向一众站将起来的群臣,说道:“既已大胜,和议之论不必再提,粮秣辎重之事,户部也不能短缺了,朕闻河南番薯今岁喜获丰收,户部周转调度,将粮秣供应至大军,保前线军需无缺。”
下方群臣有的也反应过来,纷纷向着那端坐在御椅之上的中年帝王道贺,此刻下跪而拜,似乎更多了几分虔诚。
薛姨妈在一旁正自幻想时间,闻听贾政此言,回转过神,也若有所思,最终暗暗点头。
忽而,正在厅堂中几人叙话之时,外间一个嬷嬷进入厅堂之中,说道:“老太太,外面有了桩大喜事儿啊。”
贾政虽然散了朝,穿着一袭绯袍蟒袍的官服,进入厅堂之中,面上带着欣喜之色,说道:“母亲,子钰在西北打了大胜仗,西北大捷啊。”
可惜,已经有帝女和宗室女充当兼祧妻,怎么可能还有诰命夫人?
贾政道:“母亲说的是,朝堂之上,波谲云诡,行将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子钰如今能以无敌之姿大胜西北,再奏凯歌,实不知渡过了多少激流险滩。”
而仍跪在地上的大汉文臣,脸上神色不一而足,也有一些顿首而拜。
至于姚舆和柳政等人,二人倒是面色如常,坦然自若,二人觉得自己系出一片公心,既是大胜,那自是不用召回卫国公了。
“光是听听就觉得险恶一些。”贾母苍老面容上同样见着唏嘘感慨之色,说着,目光担忧说道:“珩哥儿这才只是一时不顺,就让这些人盯着,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啊。”
崇平帝红光满面,眉宇间的忧愁之色更是一扫而空,沉声道:“诸卿,据贾子钰所上奏疏,奏疏所言,和硕特蒙古正在攻略藏地,先前部众之中的八万精锐骑军更是抽调远赴藏地支应,而青海等地仅有六万精锐,此外大概募集了两万丁壮,此役可以明确,京营歼敌五万精锐!”
自从宝丫头和那位珩大爷的亲事定下以后,是愈发得了意,想来这会儿正想着请封诰命夫人的事儿吧。
经此一事,科道言官可谓大受打击,这么多少人相请,结果没有多久,捷报就传将过来,一众言官甚至都有些心灰意冷。
而不知何时,从自己当时心存疑忌,变成了文臣戒备。
“噼里啪啦……”
南安太妃白净面皮跳动了下,问着一旁的罗氏皱眉说道:“外面儿是怎么回事儿?哪家娶媳妇儿的吗?”
这些天贾珩领兵前往西北,府中丫鬟和嬷嬷都纷纷议论不休。
念及此处,语气欣然几分,说道:“诸卿,西北之事至此方定,先散朝吧。”
如王学勤、郭璞等脸皮薄的,则是心头羞愧,紧紧低头,心头懊恼不已。
王夫人捏着佛珠,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憋闷。
圣上为何只盯着他?这地上跪着这么多人,为何偏偏盯着他?
他方才调门没有那些科道御史高……
鸳鸯面带笑意,说道:“哎,老太太。”
这宝丫头封了诰命夫人,在外面儿怎么说,也可道一句一等国公夫人了。
施杰则是面色疑惑,说道:“圣上,反间计?”
殿中群臣面色微动,听着那位中年帝王所言,心绪更为复杂。
纵然娶媳妇,办喜事儿,也不会在她们府前嘈杂。
王夫人白净面皮又红又白,眉头微蹙,手中攥着的佛珠不由用力了几分。
半月下来,汉军伤亡一万,仍毫无寸进,正是这样的局面,吸引了和硕特蒙古的兵马固定在一地。
人地之论,当真是振聋发聩,如黄钟大吕。
而军报则在朝臣之中传阅起来。
虽然此举不能彻底冲抵任用严烨、柳芳等人的决策失误,但也在无形中又甩开了一口黑锅。
可见,上次都是听了尔等文臣的蛊惑啊!
毕竟如此之多的文臣,大凡国之圣君,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崇平帝也不能一意孤行不是……
虽然姐姐这两天给她也说什么珩哥儿在西北顿兵不得寸进一步,但她不怎么信这话。
南安郡王府,后宅萱堂
南安太妃坐在厅堂中,正在拿着一卷蓝色封皮的书看着,当然不是三国话本,而是陈汉朝廷的开国史书,其上记载着南安郡王在开国时的功勋事迹。
王妃罗氏面色也变幻了几分,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这莫不是贼寇的诱兵之计,就和王爷那次一样?”
王夫人听着薛姨妈的笑语之声,白净面皮跳了跳,心头一阵抑制不住的烦躁。
好好的一场仗义执言,消弭兵祸,却成了一场闹剧!
至于韩癀、赵默等人脸上也凝重之色多过喜色,听方才天子的意思,似乎还要让卫国公进兵关西七卫,收复西域,这真有些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了。
施杰拱手道:“圣上,微臣以为如果能打赢一场,就怕藏地的和硕特蒙古也来夹攻,卫国公两面作战。”
说到此处,不由看了一眼庞士朗,先前就是此人说子钰智穷计拙……
宝丫头也跟了珩哥儿好几年了,那在京里时候,她瞧见眼角已开,怕不是……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面面相觑,心头剧震。
或者说,那卫国公本就是帝婿。
怎么可能?那小儿在西北打了大胜仗?
而杭敏以及石澍等人也在心头暗暗佩服这等机谋。
待站着的众臣阅览完军报之后,下方跪着的群臣也有幸看到了军报之上的奏捷文字。
贾母又感慨说道:“现在府中真是冷清了一些,等会儿去可卿那看看,她这两月,身子是愈发重了。”
薛姨妈笑了笑,说道:“老太太说的是,姐姐也是关心则乱。”
贾母这会儿也颇有些后悔,让一众莺莺燕燕去往江南,平常闷得时候,偶尔也会去东府坐坐,那边儿有秦可卿以及尤氏三姐妹在,也好说说话解闷儿。
知道贾母正有兴致,倒也没有提醒,外间这么大的动静,估计东府早知道了这会儿事儿。
神京城中不知多少家庭,妻子失去了丈夫,儿子失去了父亲,母亲失去了儿子,家家带孝,户户嚎哭。
此言一出,南安太妃愣在原地,面色涨红,急声说道:“西北大胜?怎么回事儿?”
薛姨妈和王夫人两人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计,也齐齐看向那嬷嬷,目带疑惑之色。
当真应了那句话,中国有句古话,西西物者魏俊杰……
从当初领兵前往湟源的东峡谷口,如何与敌相持,如何利用反间计,如何分兵袭破和硕特蒙古两路兵马,再到最终打通东峡谷口。
下方群臣皆是传阅军报。
军机处的众臣,也纷纷出班,朝着那中年帝王纷纷行礼禀告说道。
崇平帝也看完了贾珩关于后续青海治理、安抚以及收复关西七卫乃至西域的奏疏,目光越发明亮。
嗯,其实从当初进京,宝丫头最终能跟珩哥儿,也算是渡过了不少激流险滩
虽然黑锅完全甩不完,但甩一部分就已经足够了。
而秦业与工部尚书赵翼则是沿着宫道向外面走着,一旁的赵翼向着秦业道喜。
薛姨妈有自知之明,贾母毕竟是小荣国公的夫人,对功勋爵位的判断要准确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