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三个人送范克勤到了门口，和众人再次告别，便开着钱金勋留下的车子回家了。等第二天一早，洗漱完毕，范克勤来到了情报处后，直接召见了华章。

　　这个大美妞昨天已经开始布置行动的具体计划了，因此道：“科长，我已经让一名兄弟，去了明华日报社刊登寻人启事了。我是这么想的，就像昨天科长说的，如果越急反而越会麻痹日谍份子，因此刊登的内容也是加急的，约定的是三日后。”说着，将一张文件放在了桌面上。

　　范克勤拿过一看，只瞧上面写着：“广荣吾兄，弟以抵达重庆，望兄见此启事，于三日后，午时正于老街惠香饭店一聚，弟广耀启。”

　　范克勤知道，这是岑六金供述的联络暗号。广荣吾兄就是约定的暗语，抵达重庆就是有急事希望见面，至于三日后午时正和老街惠香饭店则是接头的时间和地点。

　　这样一份寻人启事，在这个年头简直再正常不过了，难民如潮，报纸上几乎天天都有类似的启事刊登。只要是不知道暗语和暗号，你就算成天盯着报纸看，那也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

　　范克勤点了点头，将这份文件放下，道：“很好，别忘了销毁。”说着将文件递还给了华章，又问道：“惠香饭店的情况摸清楚了嘛？”

　　华章道：“清楚了，有一个兄弟就住在老街，这个饭店也是老字号了，一共两层，进门之后就是吃饭的厅，二楼也是如此。而且食客并不算少，这样安排的话，卑职以为日谍份子来了后是不容易起疑的。”

　　范克勤道：“嗯，一会你去和岑六金谈谈，让他那天也最好配合咱们在惠香饭店接头。我怕日谍的上线是认识岑六金的，要是他不出现，可能日谍也未必就露面，我们得防着这一手才行。”

　　华章点头道：“明白，这家伙现在的骨头已经被咱们弄的没了，他会乖乖配合的。”

　　范克勤道：“花语胡同那面呢，你计划好了吗？”

　　华章道：“是，昨天晚上我去了一趟，发现整条胡同到了晚上人更多。所以现在来看，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记号一旦画了上去，想要在第一时间分辨日谍份子的难度非常大。所以卑职感觉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情报中转站，也就是克里斯教堂上。”

　　“嗯。”范克勤从办公桌下面抽出一张地图，道：“说说你的计划。”

　　“是！”华章道：“卑职以为无论是花语胡同也好，惠香饭店也罢，应该同样采取秘密逮捕的方式，这样能够让我们有一个充分的缓冲时间，也能够延缓这个日谍小组发现有成员被捕的反应时间。”

　　范克勤道：“说下去。”

　　华章点了点在城市东北方向的一个地方，道：“科长，这里是克里斯教堂，虽然快到了城市边上，但是毕竟没在边上，所以他的周围有不少的住家，在教堂的南侧，有一座三层高的居民楼，卑职打算安排一名神枪手潜伏在这里，同时观察哨也在这里。另一个观察哨，设置在西面，和东南侧的两个二楼中，这样教堂的各个角度都能够进入我们的视线。然后我会叫几名兄弟进入教堂守着，谁第一时间坐在了第三排坐的左侧，谁就有重大嫌疑。”

　　范克勤却摇了摇头，道：“整体计划是可行的，但有些工作做得还不够细。日谍获取信息的地点，确切的说是第三排最左侧椅子下。但是教堂你现在还没有派人进去看情况吧？趁现在还有时间，你是可以派人去侦查一番的。另外椅子下你如果要放置一个较大的文件袋呢？这样日谍无论多么精明，他一定会有一个收东西的动作，而这个动作做的再是隐蔽，也绝对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你只要吩咐进入其中的兄弟，注意这一点就可以了。若不然要是普通人碰巧坐到那个位置上祷告怎么办？我们必须一击即中，绝不给日谍任何机会。”

　　华章挺身道：“是！卑职会注意这一点的。一会我就派人先摸进去，看看教堂里面的情况。”

　　范克勤道：“好，我再提一条建议，当天行动的人，你可以找新来情报处工作的女特工配合，因为教堂中如果都是男的，反而会让日谍份子警觉。但其中要是有女人呢，这样就会麻痹对方，给我们带来更大的优势。而且你也不要封锁教堂，要让普通人也能进得来，这样男女老少都有，更加稳妥一些。但我们的人，坐的位置要有讲究，要方便第一时间逮捕他。”

　　华章道：“是，科长，我一会派人摸完教堂的内部情况，立刻就安排。另外行动结束后，也会注意让教堂中的普通人登记封口。”

　　“嗯！”范克勤道：“好，你去吧。”

　　华章挺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华章虽然是新人，但是天赋确实很强，办事也很干脆利落。安排了人去教堂之后，直接下到了地下一层，将岑六金再次提审。

　　要不怎么说当什么都别当汉奸呢。只要当了，那就好似一个人被抽离了脊梁，再也没有任何骨气可言了。华章刚刚一说来意，这小子立刻满嘴的答应。而且因为他答应的太快了，华章反而不怎么放心，于是又吓唬他一通。最后又抛出个甜枣，如果配合的好，也算是戴罪立功，没准还能饶他一条狗命。

　　岑六金其实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原则和底线了，连连点头直说自己必然好好配合，将功折罪，重新做人，口号喊的那叫一个响亮。

　　其实他完全相信华章给的甜枣吗？当然相信，因为他这样的人是最怕死的，只要有人给他希望，哪怕只是说说而已，他都会在心里劝说自己相信，这就是人性。

　　将这个情况反应给范克勤之后，后者表示知道了，等克里斯教堂的信息回来，让华章立刻定制好一个具体的行动方案，然后在汇报给自己。

　　范克勤又接着写了一会教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去食堂吃午饭。他现在在整个情报处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了，因此吃的是小灶。

　　要了一荤一素，还有一大碗饭，正在吃着呢。钱金勋也进入了小间，坐在了他的对面，挑了挑眉毛道：“昨天晚上跟陆小姐聊得挺热乎啊？”

　　范克勤道：“嗯，聊得确实很不错。”

　　钱金勋吃了口菜，道：“今天晚上准备上哪啊？”

　　范克勤道：“今天？”

　　钱金勋闻言立刻斜楞了他一眼，道：“当然是今天，你不是说聊得很不错吗？这叫趁热打铁啊。不今天还那天？怎么着？晚上有行动？”

　　范克勤道：“没有行动。不缓一天吗？”

　　钱金勋不满道：“缓什么缓，听我的，这种事当然得抓紧了，而且你要主动出击明白吗？看场电影，听说有一部彩色电影要上映了，叫什么来着……忘了，你们去看看呗。然后啊，到哪吃点晚餐。畅谈一下人生，理想什么的，不挺好吗。而且过几天万一要有行动，你还能出来了吗？”

　　范克勤点了点头道：“可也是。成，今天应该没事，一会我给她打个电话约她出来。”

　　“哎！”钱金勋点头道：“我可提醒你一句啊，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范克勤疑道：“你什么意思？”

　　钱金勋道：“那个华章长得可是不错，你可得分清楚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而且这还是处座家亲戚。”

　　范克勤道：“我知道，华章是我手下的兄弟，我一视同仁，而且这个女的很有天分，我打算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得以后能够成为咱俩的左右手。”

　　钱金勋点头，道：“这样啊，那我可信了。”

　　范克勤笑道：“嗯，信吧。你晚上有空没？要不你约上郭小姐，咱们四个一起出去溜达溜达呗。”

　　钱金勋道：“可别，这是你们俩第一次单独约会，哪能带上我们啊，等以后的，你们关系扎实点。到那个时候咱四个一起去玩还差不多。”

　　范克勤道：“你不知道，昨天我和她聊了聊，发现陆晓雅虽然留过洋，但也保留了传统这一面。我是想，带上你和郭梦的话，她还能放开点。”

　　钱金勋道：“是吗？我怎么看她瞅你有点含情脉脉的意思呢？”

　　“有吗？”范克勤道：“可能是你兄弟我人格魅力太大了吧。一般的女性都经不住我优秀品质的吸引。”

　　“草！”钱金勋笑骂了一句，道：“你就可劲吹吧。”吃了口饭，又道：“对了，名单已经出来了，我让人筛选着呢。”

　　范克勤道：“哪个事？是扩编人手还是上海那个事？”

　　钱金勋道：“上海的事，但情报科扩编人手的事，我下午就去一趟总局，我给你好好的挑一挑。”

　　范克勤道：“成，不用我去吗？”

　　钱金勋道：“不用，我去了就是看看他们的档案，今天人肯定是过不来了。”

　　范克勤道：“嗯，那上海的事不用我帮忙啊？”

第152章

　　“还没到需要你出手的时候。”钱金勋塞了两口饭，有点含糊的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详细调查这些没在本地的人了，估计还得有几天才能出结果。”

　　范克勤道：“行吧，给你提个醒啊，调查的时候小心点，日谍要是发现风声不对，可能会跑。尤其是在他刚回来的这几天，正是他警觉性最高的时候。”

　　钱金勋道：“行，我一会吃完饭就嘱咐他们一遍。”

　　“另外。”范克勤道：“我三天之内有个行动。要是你需要帮忙，就在这之前或者之后，要不然我够呛能走得开。”

　　等吃完了饭，范克勤回到了办公室，点上一根烟之后抄起电话，给孙国鑫家里拨了过去。等了十来秒，电话被人接了起来，费红霞的声音跟着传了过来，道：“喂，谁呀？”

　　“嫂子，我克勤。”范克勤道：“昨天您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我得感谢一下您。”

　　“嗯。”费红霞道：“假，太假。”

　　“哈哈哈。”范克勤感觉费红霞还是很接地气的，于是道：“嫂子，你做饭的水平确实很棒，不过您可真是慧眼如炬，我主要是想找晓雅。她在吗？”

　　“我一猜你就得找她。”费红霞道：“等着啊，她在楼上写东西呢，我给你叫去。”

　　“哎！”范克勤道：“嫂子麻烦了啊。”

　　等了一会，传来一阵略有急促的脚步声，跟着电话被接了起来，陆晓雅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过来，道：“喂，是范大哥吗？”

　　“哎。”范克勤道：“是我，刚刚我听嫂子说你正写东西呢？没打扰你吧？”

　　“没有。”陆晓雅道：“我就是随便写点东西。你……在上班？”

　　“对，上班呢。”范克勤道：“我找你主要是晚上想请你出来吃饭，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咱们再去逛逛街什么的。”

　　陆晓雅很是痛快的答应，道：“好啊，那你几点下班？”

　　“五点半。”范克勤道：“那你就别吃晚餐了，等我下班之后过去接你，好不？”

　　“好。”陆晓雅道：“那我等你。”

　　范克勤道：“要不……再看场电影？我听说有一部彩色电影要上映了，咱俩吃完饭去看看？”

　　陆晓雅道：“好啊，我也听说了这部电影，好像是美国人拍的。”

　　范克勤点头道：“嗯，对，好像是两年前在美国上映过。不过咱们这面倒是第一次。”

　　陆晓雅显得有点踌躇，道：“要不……我过去找你吧？”

　　“啊？”范克勤道：“你要过来？”

　　陆晓雅道：“嗯，你不是五点半下班吗？”

　　范克勤笑道：“对……那也行，这样咱们俩在一起的时间还能长点。”

　　陆晓雅听了这话心中自是欢喜，于是答应道：“那好，我五点半到。”

　　“行。”范克勤道：“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了电话，范克勤再次拿出教材，开始慢慢的写了起来。不过也就没一会的功夫，电话再一次的响了起来，却是赵洪亮打过来的，直接说道：“科长，有情况了，目标刚出去，我已经派兄弟跟上去了。”

　　范克勤道：“好，我马上过去，你等着。”

　　挂断了电话，范克勤将教材合上，放在了文件柜里锁好，而后快步出了情报处大楼，开上车子直接来到了汉水胡同。

　　把车子停在一处暗巷中，范克勤来到了监视点找到了赵洪亮。一进屋，范克勤便问道：“什么情况了？”

　　赵洪亮道：“跟着的兄弟还没回来。”说着话，他看了眼表，道：“这小子是在一点三十分左右出门的，我派了四个兄弟跟着。”

　　范克勤道：“等着吧，这家伙作为一条卫门的保险丝，肯定是有动作了。”

　　赵洪亮道：“科长，我看马俊鹿这小子，一天天的猫在家里，也不出门，这一点跟一条卫门很是相似啊。”

　　范克勤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然后自己也叼了一根，道：“我曾经给他画了一幅心理肖像图，你还记得吗？”

　　老赵抽出打火机给范克勤点燃，道：“卑职记得，当时看了之后，觉的科长真是让卑职……惊为天人。”

　　范克勤吐出一口烟雾，道：“其中有一点，写的是一条卫门住在一个独门独院的宅子里。现在看起来并不准确啊。我没有想到一条卫门办任何事情都不是自己出面的，而是让保险丝，也就是这个叫马俊鹿的家伙办。而独门独院的宅子，也是这个叫马俊鹿的家伙来住。而且他现在已经动了，并且联络了一个新的间谍小组，这样看来，我们引蛇出洞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是不知道朱魁科长有没有能力顺藤摸瓜，将这个新的日谍小组打掉了。”

　　赵洪亮听罢点了点头，道：“科长，那您昨天跟我说的，叫兄弟们时刻准备动手抓人。是不是一条卫门还有这个马俊鹿可以收网了？”

　　范克勤抽了口烟，沉声道：“是。这个新发现的日谍小组，我刚刚交给了朱魁科长。日谍需要反应时间啊。我们是通过马俊鹿找到了新日谍的线索，无论他当时在小广场放置的是什么样的信息，如果到今天为止，三天内还没有回信，那就说明这个新日谍，是特攻队成员，他在给下属发行动指令。而如果有回信，那就说明，确实是新日谍无疑。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马上收网，要给朱科长些时间，不然等我们抓了这个马俊鹿和一条卫门。如果新日谍无法给出回信，那么他就会知道一条卫门出事了，他会直接撤离或者深潜。情报是我给朱科长的，我不能回过手来干些损人利己的事吧。”

　　赵洪亮道：“科长高义。那过了今天呢？”

　　范克勤道：“过了今天听我命令行事，尤其是要注意的是，抓捕一条卫门和马俊鹿时必须是秘密逮捕，我不想给这个特攻队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明白吗？”

　　赵洪亮道：“是，卑职会反复叮嘱兄弟们注意这一点。”

　　两个人说着话，又过了一会，窗口监视的一名特工突然开了口，道：“目标回来了……手上的菜篮子中有新的菜，好像是大葱……步伐从容，转进来了……进院子了，直接进屋，看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就听传来了敲门声：“笃笃笃，笃笃！”三长两短。赵洪亮马上打开门，将跟踪的几名特工放了进来。而后一指桌子上铺开的一张地图，道：“说说，他上那了？有什么不对劲地方吗？”

　　范克勤也走了过去站在了一边。只听其中一名特工道：“跟着他出门之后，这小子就直奔菜场，走的不快不慢，看了两个菜摊，买了点鸡蛋，还有一捆大葱。当时我留下从侧面打听了一下，那两个菜摊都是常年来菜场的，没有什么问题。”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其余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