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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元_分节阅读_第34节
小说作者:蟹的心   小说类别:历史军事   内容大小:2.78 MB   上传时间:2025-03-19 19:05:39

  粘割贞忍不住摇头。这汪世显,一边说胡沙虎从没来过涿州,一边说什么“严阵以待”,这满脸正经说瞎话的本事,便是放在朝堂上当个尚书都行!

  汪世显等了等,问道:“方才我说的那些,粘割刺史以为如何?”

  粘割贞沉默了许久。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至于反复纠结眼前的情形。顺着汪世显的话,他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胡沙虎的凶暴狂悖,想到了胡沙虎对中都贵胄竭力结交却成效寥寥的局面,想到了皇帝对胡沙虎容忍却不信重的现状。更想到了中都城里丞相徒单镒、谏议大夫张行信等一批势力对胡沙虎的反感,想到了徒单镒这些年广布盟友、子弟于中外的强大潜力。

  “没错,咳咳……”粘割贞正色道:“近日涿州发生的事,便如……嗯,世显所言。什么纥石烈执中或者胡沙虎,我没有见过。”

  汪世显深深行礼:“刺史大人英明。”

  粘割贞有些尴尬地受了一礼,转往战场的另一边去巡视了。

  他是大定二十八年的进士,文采在女真人中,是第一流的。既然知道自己有亲临前线,指挥击破强贼的经历,那非得好好看看战场,把奏表写得花团锦簇才行。

  至于今后的涿州,乃至今后的易州、定州、安州、保州、雄州等一大片地方的局势会如何,粘割贞懒得去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那郭宁居心叵测……可如今这局面,谁不是居心叵测呢?

  在战场的北侧边缘,郭宁裸着上身,踞坐在一张马鞍上。

  那匹夺自蒲察六斤的神骏战马,正愉悦地在附近绕来绕去。

  背后的医官轻声道:“六郎,忍着点。”

  不待郭宁点头,他便从郭宁的左腿拔出一枚入肉极深的箭簇,顺手往血淋淋的创口上拍了一糊草药。

  郭宁猛抽了口冷气,格格地咬了两下牙。

  好在这已是最后一处伤口了。虽然他穿着青茸甲防身,可甲胄已经破损的不像样子,重又变成零碎铁片了。他的胸前、双臂、腹部受伤多达十余处,好些地方皮开肉绽,观者无不触目惊心。

  有些士卒特意从远处过来看看,然后回去向同伴们吹嘘郭宁的勇猛,叙说自己当年与郭宁并肩作战的经历。

  但郭宁在这里治伤,并非为了炫耀。

  他在这里,是因为医官方才在此诊治的一人,大概已经油尽灯枯,不太适合移动。

  此时,在郭宁身前一副粗劣的担架上,昏迷许久的韩人庆悠悠醒转。

  他的年纪老迈,体力虚弱,本来在战场上立即就会身死。但他同时又是生存经验极度丰富的老卒,哪怕已经昏昏沉沉,却凭着本能逃过了好几次劫难,一直到被打扫战场的将士们发现。

  既然见到了韩人庆在此,那么胡沙虎突然来此,差点打乱全盘谋划的原因,就很清楚了。

  韩人庆也没打算隐瞒,他挣扎着简单叙说几句,就要求见郭宁。而当郭宁匆匆赶到,他却晕厥了过去,此时方醒。

  他哑着嗓子,发出像咳嗽一般的笑声:“六郎,你来,这里。”

  郭宁按照韩人庆的吩咐,从他怀里取出了一把金刀。

  “这是我早年从军的缴获……本想着,将此物留给子孙后人,不过现在,用不着了。我劝说胡沙虎,来涿州厮杀的时候,想着,等到胡沙虎斩了杨安儿,我再用这把刀刺杀胡沙虎。这样,在抚州害我族亲四十余口的仇,在涿州害我族亲五十余的仇,就都报啦!”

  郭宁叹了口气。

  “……算了,六郎。命数如此,我不怪你,只怪这狗世道!”

  韩人庆仰着头,喘了两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嘴唇,肉眼可见地变得灰败,皮肤也快速地褪去血色,显出那种毫无生气的蜡黄。

  见他喃喃开口,郭宁俯下身,将耳朵凑在这位老朋友嘴边倾听。

  “六郎,你是能做大事的。你拿我的刀,杀那些该杀的人。”

  “好。”

  片刻之后,几名士卒上来,看了看郭宁的神色。

  郭宁微微颔首,于是他们把韩人庆的尸体抬走了。

第五十章 酒宴

  杨安儿忽然起兵,震动河北。

  他起兵时,自然有全套的檄文,痛陈朝廷无道,民不聊生,那些话,大都是真的。可兵灾一起,难道民不聊生的百姓们就能活了?

  反贼起兵,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横扫乡里、劫掠物资、挟裹群氓!那只会把苟且偷生的机会摧毁,把勉强维持着的生存状态碾碎!

  更可怕的是,有反贼,就会有朝廷清剿的大军。而大军过境,对地方的损害简直比水旱蝗灾还要可怕十倍。听说那杨安儿的麾下也是狼虎之士,若他们与官军拉锯往来三五回,那涿州南部的几个州县,恐怕就不剩多少活人了!

  因此,杨安儿起兵之后,不止郭宁和靖安民两人立即作出反应,各地的乡豪、大族,也都纷纷聚集,预备应变。

  数日之间,原本作为草市的新桥营,俨然成了个小型的军事据点。市集内外,处处都有营地,各个营地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物。

  有些营地规规整整,营地里,有手持武器、神情凶悍的精壮汉子。也有很多营地零散分布各处,在里面待着的都是满脸愁容的百姓,他们或坐或蹲着,彼此也不说话,偶尔起身往新桥营内部看看,然后沮丧地再度坐下。

  能够在营地里的,大都是安州南部比较殷实的富户了,至少也是中等人家。草市更外围,那些进退两难的、黑压压的许多人,才是这些日子里聚拢过来的贫民。

  他们来此,倒未必因为新桥营这边有多么强大的势力,只是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人有群聚以求安心的本能。

  他们下意识地赶来新桥营,投靠主持此地的安州南部大族。而大族们则嫌弃他们拖家带口,老弱太多,于是派出小厮、家丁驱赶他们,用棍棒和皮鞭威逼他们退走。

  但这些百姓们能有什么去处?他们不敢冲进新桥营里,又不愿跑远,就只能在野地里等着,忧虑而默然地看着草市里头,等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发一句话,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昨日大雨之后,原本干燥的地面全都变成了稀汤一般的泥淖。他们依然在那里,有人又冻又饿,脸色惨白,已经飘飘忽忽的没什么人气。也有人开始向更外围去寻找可以生火的柴禾。

  虽然各自都想办法,可大雨把许多人随身携带的干粮淋湿了,浸透了,有些薯粉之类甚至化开了。于是人与人之间,又多了几分疑虑,有人眼里现出凶光,在考虑该如何抢夺旁人的食物。

  这时候,新桥营里头倒是热闹,许多馒头、炊饼、白熟胡饼,被端出来,供给各处营地手持武器的青壮,青壮们吃的高兴,有人舞刀弄枪地比武。

  而在草市内部的宅院里,摆开了更加精致奢华的宴席。

  酒席上的食物可远不止馒头、炊饼这些了,还有燥子粉、肉油饼、腰子羹、乃至各种肉食,还有好些酒。

  能够参予宴席的,都是周围各处的头面人物,来自势力与俞氏不相上下的宗族或村社。有几家的族人分布甚至跨州连郡,影响力遍及数州。

  “何老,若觉得此酒尚醇,不妨再饮一杯!”俞显纯客气地道。

  他自己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显老,却一口一个何老,对上首那名锦袍老者十分尊重。

  被他唤作何老的,是来自雄州的何泰。此君乃是在地方大族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一名首领,早年曾出任过南京路的幕职官,致仕以后,身上有个从六品上奉直大夫的散官头衔。

  此前郭宁遣汪世显来,意图与俞氏达成合作,使溃兵获得妥善的立足根基。

  俞景纯受过郭宁的恩惠,又与汪世显交好,故而立即就看好这次合作。他的兄长俞显纯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毕竟俞氏的武力甚为孱弱,若能引入强有力的外援,必能获得双赢。

  但这样的大事,俞氏一家是做不来的,必定得推动周边的诸多地方势力,所以俞显纯自然要与何泰商议,征求他的意见。

  但何泰到了这把年纪,起起落落的人物见得太多。他根本不看好溃兵们能成什么局面,故而半是威逼,半是利诱地督促着俞显纯,要他不断借故推脱。

  正因为何泰的要求,前后月余时间里,俞氏只赠予溃兵们少量的粮秣接济,使得这支部队的物资储备,一直停留在最低的限度。

  在何泰看来,溃兵们毕竟没有根基,徒具勇力罢了,他们纵能一时煊赫,迟早会难以为继。

  而地方大族们掌握着粮食、物资,有时多给些,有时少给些,就如训犬那样慢慢地调教这些溃兵,假以时日,必能如臂使指……这不比徒单航手里那几百奚军强?

  何泰只不曾想到,杨安儿忽然起兵造反,使得诸州的局势骤然紧张。

  何泰自有宗族家丁武力,但他也很清楚,这种家族武力无法与杨安儿的虎狼之师正面对抗。

  朝廷若不能立即遣军来援,杨安儿纵横太行以东,燕山以南,除了一个屯驻重兵的中都,他想打谁就能打谁。任何力量在铁瓦敢战军面前,都不比一个鸡蛋更坚固。

  因为杨安儿所在的定兴县距离雄州不远,何泰立即就带着自家老小和诸多下人、仆役,一口气赶到新桥营暂避。

  与他一起的,还有何氏掌控的一些保甲兵力和埽兵。其中有不少,是何氏历年来招募的勇士,身具不凡的武艺。

  粗略估算,以何氏为首,加上新桥营的俞氏、保州金台驿刘氏等,加起来手里的乡勇将近千人,还有骑兵五十余,也算是不小的力量了。

  何泰仰脖一饮而尽,呵呵笑道:“显纯,你且等着。那杨安儿要起兵造反,必定四处挟裹地方上的壮勇,而咱们这一带,说起壮勇,无非是那些溃兵。所以杨安儿与那郭六郎,是非得较量一番的,此前在故城店的交锋根本就不算什么,恶仗还在后头!”

  俞显纯苦笑道:“这样的话,岂不更麻烦?”

  何泰招手,示意婢女过来,把酒满上:“不麻烦,不麻烦。让他们厮杀去,杀得疲累,杀得损失惨重了,朝廷的兵力也该到了。到时候,他们一扫而空,这偌大的地盘空出来,不正好供我们施为?”

  他语重心长地道:“显纯你要明白,这些强横之人,在本地只能威风一时。他们是迟早会刮过的风雨,而我们,才是扎根于这片土地的林木,我们的长处,不在枝繁叶茂,而在根深蒂固!”

  俞显纯暗中叹气。

  根深蒂固?

  这些乡绅大豪来时,甩开了地方上的百姓不顾,只求保护自家的安全。如今新桥营外流民数以千计,其他地方还要更多。一旦人心丧乱,百姓们哪还会记得与地方乡豪的关联?上下之间离心离德,真到了坏事的时候,有人要掉脑袋的!

  想是这般想,俞显纯连连点头:“何老高明!”

  他正要措辞继续夸赞,外头的仆人连声嚷道:“俞二爷回来了!”

  自从杨安儿起兵,俞景纯便领了精细之人,前去探看。这一去就是五六天的工夫,也没什么消息传回来。俞显纯兄弟情深,一直有些忧虑,只不过不行诸于外罢了。

  这会儿听到仆人报来好消息,俞显纯连忙道:“快请二爷入来!”

  片刻之后,俞景纯当先步入厅堂。

  俞显纯随手取了了一个杯盏,倒了酒,哈哈笑着迎上去。却见俞景纯踏入厅堂之后,向侧方一让,稍稍躬身。

  在他的后头,一名年轻人阔步迈入。

  这年轻人身材很高大,穿一件圆领袍子,戴着黑纱软脚幞头。他约莫身上带着伤,所以行动有一点点不便,但举手投足的意态却很闲适。当他踏入厅堂,环视众人一眼,眼神顾盼间闪动的锐利光芒,又让俞显纯心中一寒,感觉出杀气腾腾的意味。

  这处厅堂是俞氏大宅里的正厅,但布置在厅堂周围的护卫,大都是何泰的人。

  此时眼看这年轻人甚是陌生,身后还带了几个身份莫明的随从。一名何泰亲信的护卫素来骄横,立即从侧面上来道:“你是何人?且通报了姓名!”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来拦。

  这动作未免无礼,终究这里是俞氏的宅院,哪容得何氏的家丁摆出主人架势?俞显纯眉头一皱,立即便要起身缓颊。

  却不料年轻人脚步不停,而他身后窜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猛地挥动斧子,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谁也没想到有人忽然动手。

  那少年人倒不像是凶残之辈,他的手斧是反拿的,斧背朝前。可这斧子的重量太重,寸许宽阔的斧背砰地砸在护卫的脸上,便如石头杂碎果仁那般,顿时砸了个满脸骨骼俱碎,眼珠迸飞。那护卫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倒在地上,先是捧着脑袋挣了两挣,然后不动了。

  厅堂中一片哗然,好些人离席而起,也有人抽刀拔剑。

  年轻人身后,则有数十名顶盔掼甲的武士一拥而入,掌中刀光如雪,映得满屋森寒。

  “倪一,莫要动粗。”

  年轻人随口吩咐一句,大步来到何泰等人的酒桌旁,沉声道:

  “杨安儿在范阳城下战败,已经向南逃窜,预计会经过霸州、清州入山东。涿州很快就会平定下来,雄、安、保、遂、安肃这五州,也不会再有动荡。我此前说过,五州范围内,若有保伍废弛,壮丁逃散的所在,我们愿意抵上壮丁的员额。这件事,现在能办了么?”

  他的话说到半截,席上所有人便反应过来了。

  这年轻人便是郭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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