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阑:“他说每次碰到那人,那人都对他翻白眼,跟个炮弹一样,一碰就炸,成天横冲直撞的哈哈哈哈”
他们问宁暨知不知道那个人。
宁暨想了想,片刻后真诚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我就是那个炮弹。”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晏隋处理完鳕鱼,端着餐盘走到餐桌前。他原本还担心齐阑一行人胡说八道,缠着宁暨问个没完,结果刚拉开餐桌的椅子,发现齐阑一行人安静如鸡,如同
他有点疑惑,倒饮料的时候在宁暨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他们怎么了?”
宁暨诚实摇头,悄悄同他咬耳朵:“不知道,我说我高中叫宁暨,是你的死对头,他们就不说话了。”
晏隋:“……”
吃饭的时候,齐阑一行人才活过来,绞尽脑汁地对宁暨找补,说其实晏隋高中的时候也有夸过他,说他聪明可爱,说他小小的身躯里蕴含着大大的能量……
一行人说得天花乱坠,直到宁暨放下筷子。诚实道:“我知道啊。”
齐阑一行人:“?!”
宁暨说话时,一面说一面起身很自然地将晏隋眼前的宫保龙虾球和剁椒石斑鱼移走,说晏隋吃不了辣的。
齐阑一行人:“?”
他们怎么不记得晏隋吃不了辣?明明晏隋转学后已经适应了泉市的口味。
晏隋一副极其从容的模样,接收到其他人质疑的目光时,淡定且无辜的抬起眼。一副就是吃不了辣的模样。
吃到一半,某道创意融合菜肴红油鲍鱼配鹅肝一致得到差评,齐阑评价说味道还没有另一个留学的唐磊捣鼓的白人饭好吃。
唐磊:“得了哥,把你丢在国外,你的厨艺也会变好。”说罢,他笑着看了眼晏隋,“不过到时候隋哥应该不用操心,他厨艺那么好。”
晏隋一顿,声音淡淡道:“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齐阑坐在他对面笑嘻嘻问宁暨:“小宁国庆不跟对象一块出去玩吗?”
晏隋皱眉,抬头望着齐阑。
宁暨眨眨眼,说自己没对象。
齐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晏隋盯着齐阑,警告性地飞他一眼,语气很差地叫了齐阑的名字,“齐阑,他不是gay。”
齐阑有些揶揄:“我什么时候说人小宁是gay了?我还没说我要给小宁介绍男生还是女生呢,哥们你急什么?”
“你怎么那么确定我给小宁介绍的就是男生?有人心里有鬼我可没有。”
晏隋一哽。
齐阑笑嘻嘻:“我怎么可能会给小宁介绍男生呢?小宁一看就是直男啊。”
啃着香辣蟹的宁暨听到自己的名字,鼓着腮帮子点点头。
齐阑:“小宁喜欢学姐还是学妹,还是跟你同一个年龄的?长头发的还是短头发的?活泼的还是文静的?
宁暨想了想:“我喜欢温柔的。”
齐阑拉长声音:“哦~温柔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瞧晏隋,“我还真认识几个……她们超喜欢你这款诶……”
宁暨:“有吗?”
齐阑:“有的……你以前没有收到过情书吗?”
两人竟然真的交流起来。
晏隋语气沉沉叫了一声宁暨。
唐磊撞了撞晏隋的胳膊,揶揄低声道:“你不是跟人家小宁清清白白的吗?你管人家谈不谈恋爱?你跟人家只是朋友,怎么管那么多呢?”
身旁的几个人靠着椅子,也跟着揶揄道:“就是就是,清清白白的,人小宁准备谈个恋爱了?你急什么急?”
一顿饭下来,晏隋到了后面筷子都没动几下,饭也没吃两口,脸色差得要命,一股郁气涌上心头,横在胸膛闷得让他不上不下,连发火都找不到理由,眉眼沉沉地压着。
正如齐阑所说,他跟宁暨清清白白,他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宁暨谈恋爱?
宁暨已经成年,无论是大学还是高中,喜欢宁暨的人如过江之鲫。大学又正是青春萌动的时期,宁暨谈个恋爱再正常不过。
可心里远远不止这一种声音,另外一个声音悄然冒出来,宛如诡谲秘语——他们现在捆绑在一起,宁暨怎么能谈恋爱呢?
万一宁暨谈恋爱的时候变成了猫,宁暨的对象会像他一样毫无芥蒂去帮宁暨隐瞒这个密码吗?冒出来的邪念阴暗,却又让他心中暗自滋长的负面想法得到抚慰。
仿佛只要抱着这样的念头,宁暨就会永远跟他捆绑在一起。
哗哗的水流声将晏隋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猛地一惊,深吸一口气,在心底咒骂了自己几句,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怎么会有这样的阴暗想法?
晏隋洗干净手,双手撑在流理台,沉着脸,将胸腔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压下去。
齐阑几个人在大厅打扫卫生,一边打扫一边笑嘻嘻捏着嗓子道:“隋哥怎么不说我们打扫的不干净?让我们去沙发上待着?”
晏隋面无表情,装作听不到,踹了一脚齐阑的屁股,让他把餐桌底下那块脏的地方弄干净,弄不干净,以后就别想踏进他家一步。
宁暨在一旁看得有点愣。
卫生还没收拾干净,晏隋发现齐阑一行人已经在群里开始打赌他多久会谈恋爱,还下了赌注。
晏隋只觉得齐阑一行人疯了,春天还没到,就跟猴子一样到上蹿下跳。
他在绝对不可能谈恋爱的选项下了注,齐阑几个人笑了半天,开始劝他赶紧正面内心。近水楼台先得月。
晏隋装作看不到,直到看到齐阑几个七嘴八舌同他说他对宁暨的感情绝对不对劲,说他从高中开始就把宁暨的名字挂在嘴边。
多少年了,只要有谁跟宁暨这个死对头走得近,晏隋都要吐槽几句。
例如宁暨之前叫的学长,大晚上的一边跟他们打游戏一边跟他们吐槽说不是很懂,为什么宁暨会叫那个人叫做学长,那人成绩没他好,长得没他高,体育也没他好,宁暨居然把这种人叫学长,简直是不可思议。
晏隋:“……”
他问齐阑:“我以前有说过这种话吗?”
齐阑:“”多了去了,知道的是你跟小宁是死对头不对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人家呢——那语气拈酸吃醋的。”
直到送走齐阑几人,关上门的晏隋仍旧对此置若罔闻——他怎么可能喜欢宁暨?
天底下又不只有宁暨一个人。
宁暨是长得好成绩好性格好体育好有时候跟个炮仗一样炸毛起来蛮可爱,但他怎么可能喜欢宁暨。
他又不是gay。
宁暨在客厅打游戏,兴许是同晏隋的朋友一块吃了个饭,他觉得自己跟晏隋的关系比以前更近了。
他兴致勃勃地晃着腿问晏隋要不要一起玩。
晏隋回过神来,问他什么段位。
宁暨:“?”
他从瘫在沙发上到骨碌爬起来,“看不起我是吧?要不要单挑?”
晏隋:“不要”
宁暨挑衅他:“你怕了是不是?”
晏隋:“单挑就单挑,说好了,输了得叫赢的那个人叫哥。”
宁暨:“叫就叫。”
他盘着腿,坐得腰板很直,蹭了两下掌心,兴致勃勃的想要将晏隋摁在地上摩擦。
结果打了三把。他只赢了一把。
宁暨有些不可置信,反反复复地回看三把对局的数据,神情震惊地问晏隋:“你到底怎么赢的?”
宁暨开局前的信誓旦旦并非空悬来风,他的本命英雄很冷门,擅长的人很少,单挑从来没输过。
晏隋没说话,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望着宁暨。他没说高中的时候自己搜过宁暨的游戏账号。高中他虽然跟宁暨不对付,但是有很多共同好友。
有个共同好友在朋友圈发过一张游戏截图,宁暨的游戏昵称和网名昵称一样,只是多了一个标点符号。
晏隋看过很多次宁暨的游戏主页,知道宁暨的本命英雄,用路人号观战过宁暨很多次,对宁暨对战的细节了如指掌。
当然,这些他都不会跟宁暨说。
看着宁暨震惊的模样,晏隋爽得要命。
他噙着笑,懒洋洋让宁暨赶紧叫哥。
宁暨念叨叨,“不信不信……”他缠着晏隋说再来一把。
晏隋:“先叫哥,不许耍赖,叫完再跟你打。”
宁暨打游戏那么久还没被人摁在地上摩擦,心心念念想要跟晏隋再打一把,急着想要翻盘。
他缠着晏隋叫了一声哥,叫得很急,半仰着头望着他,仿佛在乞求什么。
那瞬间晏隋的背脊都有些发麻,喉咙动了几下,盯着宁暨。耳边掠过发小的那些话,心里忽然有块地方变了。
宁暨以为他没听到,又叫了一声声。
晏隋像是有些受不了地偏头,仿佛某种隐秘的性癖又被戳了一下。
第30章
晏隋的父母在他五岁那年离了婚。
离婚的理由是感情破裂。?离婚后双方迅速重组家庭,因为离婚时闹得满城风雨,所以他父母看上去不像是父母,反而像是一对不死不休的仇人,对彼此都很提防。
法院将晏隋被判给了父亲,但他很少再见到再婚的父亲,直到六岁那年他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是一个很小的婴儿,躺在襁褓里里蜷缩着身子,紧闭着双眼。周围恭祝的大人都笑着对晏隋说,“是你的弟弟。”
六岁的晏隋尝试靠近触碰年幼的弟弟,却被父亲的妻子轻轻拨走,那个女人神情和蔼地对他说:“弟弟需要休息,小隋到那边玩好不好?”
水一般的温柔,却掩藏着十足的提防,从不让自己的孩子和晏隋接触。
每当晏隋靠近襁褓里的孩子,女人总会以各种理由将他驱逐,生怕他伤害到襁褓里的孩子。??
他也从一开始有弟弟的喜悦到后来失望。年幼的孩子敏锐地某种隐约排斥,有些迷惘,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有了新的孩子就再也没回过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