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床边。”江自流言简意赅,“让我拍张照。”
“哦哦。”程青稍很听话,走到了床边。
他看着床上的白色三角内裤男,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乎很是嫌弃。
但为了不让江自流生气,他只能配合地贴着床沿坐下,尽量不碰到白色三角内裤男。
他刚仰起头,江自流就用镜头对着他,拍了几张照片。
听见闪光灯的声音,程青稍很是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但仍旧一句话未说。
“好了。”见“罪证”被自己拍下,江自流收起手机,轻飘飘道:“我走了。”
言罢,他转身便朝门口走去,一句话也懒得对程青稍多说。
程青稍见状,有些懵,愣了几秒之后,又亦步亦趋地跟着江自流走出来。
他看着江自流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几秒之后,方鼓起勇气,软声软气地喊:“老,老公,你去哪里呀。”
江自流听见程青稍喊自己老公,动作微顿,随即转过头来。
他盯着程青稍看了片刻,随即微微挑起眉,似乎像是在看什么让他觉得很有趣的物种。
对上江自流打量中甚至带着些许戏谑的神情,看不懂又参不透江自流眼神中带着的含义的程青稍站在原地,怯怯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小声咕哝道:“我,我可以跟着老公一起走吗?”
江自流看着程青稍紧张的表情,片刻后笑了,闲闲道:“不可以哦,大明星。”
程青稍闻言,语气有些急,赶忙又问:“那,那我什么才能再见到老公?我,我有很多话,想对老公说。”
“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江自流不再去看程青稍此刻脸上是何神情,只是低下头,随意地扫了一眼手表,随即转过身。
皮鞋踏在地面上,倒映出他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角,江自流的声音平静的像是一汪干净池水,任是狂风暴雨也不足以掀动他内心的一丝涟漪,甚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漠,只一句话就让程青稍彻底怔在原地:“有什么话,就对我的离婚律师说吧。”
第83章
离婚?!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程青稍的耳边炸响,他登时头脑一片空白,思绪如同被炮弹荡平的平地一般,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随着江自流的话,一同飞灰烟灭了:“离婚.......什么离婚..........”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自流的背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半晌,才像是要确认一般,又赶忙追了过去。
他伸出手,想要拉住江自流的手,但看着江自流挺拔笔直的背影,又莫名有些害怕和忌惮,踌躇片刻,只能由谨慎地收回手来,指尖绞着衣摆,语气中不安又带着些许祈求:“老公......老公,为什么要离婚呀?”
他磕磕巴巴道:“可不可以不离婚?”
江自流:“............”他用余光看了程青稍一眼。
江自流如今不过二十九,生的一副好皮囊,容貌精致五官凌厉,眉目俊朗到极致,竟隐隐透出些许桀骜和自矜来,薄唇紧抿,周身带着冰冷的压迫感,让人一时无法直视他。
此刻他听见程青稍开了口求他,似乎觉得很惊讶,眉尾上扬,并不说话,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程青稍,直至在电梯口前停下。
贺文敬替他按下了电梯门。
江自流率先走了进去,几个保镖跟着他鱼贯而入,在江自流的身后站定,用无波无澜,无任何感情的视线注视着程青稍,将程青稍镇在了原地。
一点火光自江自流的唇边亮起,很快,贺文敬就收回了替江自流点烟的手。
江自流唇边含着细长的烟,居高临下地睨了程青稍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为他掀起一丝的情绪,直到电梯门被关上之前,他都没有对程青稍说一句话,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程青稍被江自流的眼神冻的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
但程青稍是什么反应,江自流并不在意。
既然程青稍已经背叛了他们的婚姻,违背了当日结婚时彼此在礼堂立下的对彼此忠贞的誓言,江自流就不打算再稀里糊涂、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和程青稍过下去。
他用最快的时间拟好了财产分割的离婚协议书,又让秘书给程青稍发消息,让程青稍做好近日空出档期,来婚姻登记处离婚的准备。
至于接下来,程青稍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死还是活,就和他没关系了。
午间休息时,江自流打开浏览器,准备搜索近期的新闻来看看,但浏览器却不知他此刻的“头顶绿光”,还在孜孜不倦地给“绿云罩顶”的江自流推荐程青稍的花边新闻。
一会儿是程青稍和某某影帝共游A国首都被抓拍,一会儿又是程青稍和某小鲜肉在剧组共吃同一块蛋糕,再往下滑,又跳出来程青稍和他的新歌mv男主眼神暧昧拉丝的照片,还有cp们信誓旦旦两个人已经在谈了的证据一二三。
江自流:“..........”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那天拍的照片,画面上的白色内裤男也不知道是程青稍几个暧昧对象中的哪位。
算了,反正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没有了看新闻的欲望,江自流准备去办公室后的隔间休息室休息。
他将外套放在老板椅背上,单手解开领带,站起身朝休息室走去,岂料还未走到门边,就听见办公室门传来叩叩叩的三声响。
江自流动作一顿,随即转过头来,想了想,道:“进。”
很快,他的另外一名秘书方自在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方自在往前走了几步,仰头看见江自流,便停住了脚,随即低声道:“董事长。”
他说:“一楼有人找您。”
江自流单手撑着沙发的边缘,有力修长的指尖在漆黑的真皮沙发的映衬下显地十分白皙,一看就是一双保养的很好的手:“谁?有预约吗?”
方自在闻言犹豫了片刻,迎上江自流极富有压迫感的眼神,方道:“是........是江太太。”
听到“江太太”三个字,江自流第一反应还是自己的母亲:“我妈?她怎么不直接上来,还需要你们来汇报我?”
“不是夫人。”
方自在硬着头皮,道:“是,是您的夫人。”
江自流:“.............”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方自在口中的江太太是自己那个花边新闻缠身、自婚后就给自己戴上了无数可疑绿帽的老婆程青稍。
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半晌将领带扯松,转头道:“不见。”
他声音淡淡:“你转告他,如果是对婚后财产分割不满意,让他直接和律师谈。”
“.........好的,董事长。”
方自在出去了。
江自流平静无澜的生活再度被程青稍的到来搅出几道涟漪。
他莫名有些心烦,以至于午睡之后起来心情依旧不太好,搞得看他脸色干活的下属们各个胆战心惊的,生怕被他捏到什么错处,又换来一阵训斥。
就算是领导也不喜欢加班,等到晚九点之后,没有别的行程的江自流就准备回家了。
他乘坐专用电梯,从楼顶一路下到一楼,二十几秒之后,电梯缓缓停下,“叮”的一声打开。
江自流走出电梯门,准备朝集团门外走去。
可他还未踏出门,身形擦过人来人往的前台,余光不经意间一瞥,就看见一个身影缩在屏风之后的沙发上,现在是秋天,江氏集团内部还开着中央空调,一楼并不十分冷,但那个人还是穿的严严实实的,不仅头上带着帽子,身上还穿着芬迪的披肩,厚实漆黑的披肩将他的手和半身都包裹在里面,要不是这个人身材细瘦苗条,现在街上又没有人打猎,穿着这么长的披肩,估计会被人认成熊一枪崩了。
江自流被自己的想法冷不丁地逗笑了,但他还未勾起唇角,坐在沙发上的人似乎感知到了江自流的视线,下意识抬起了头,看向江自流。
他戴着口罩和墨镜,和江自流对上目光的一瞬间,就摘了下来。
看着那熟悉的眼睛,江自流只用两秒钟就认出了这个人是几天前刚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妻子。
他还未勾起的唇角瞬间抿直,胸膛起伏片刻,面无表情地看了程青稍一眼,随即移开视线,没有再分心去关注程青稍,而是径直向门外走去。
但往日对他不理不睬的程青稍此刻和转了性似的,见到他,像是跟屁虫一样跟了上来。
他跟着江自流到了地下车库。
江自流身高腿长,轻轻松松就能将程青稍甩在身后,程青稍为了跟上他,不得不小跑几步,把自己累的够呛。
江自流也懒得照顾他,走到自己的车边,坐进驾驶室,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程青稍抓住机会,打开副驾,爬了上去。
江自流:“...........”他看着摘下帽子的程青稍,顿了顿,准备插车钥匙的手指一转,随即收入掌心,向后一靠。
他并不说话,只是这样坐在驾驶座上,片刻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含在唇边,用掌心护着,点燃。
打火机擦出的声响在安静的密闭空间内显地如此明显,程青稍被呛得咳嗽起来,捂住唇,看着江自流的侧脸,好久,才忐忑道:“老公.........”江自流没理他,兀自抽完了半根烟,弹了弹烟灰,随即准备启动了车。
在车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江自流开了窗户,顺手将烟丢了进去。
江自流不说话,程青稍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忐忑不安地看着江自流的侧脸,视线从他的脸庞一路滑到江自流带着手表的手腕上。
深蓝色的表盘在灯光下折出暗色的光,如江自流的眼睛一般,沉稳,安静,让人猜不透。
“来干什么?”
正在程青稍发愣间,江自流却冷不丁地开了口,声音淡淡:“不是和你说过了,对婚后财产分割有意见的话,直接去找我的律师吗?”
程青稍闻言,骤然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自己来找江自流的目的。
他不想和江自流离婚。
于是,他想了想,将心中早就打好的腹稿又温习了一遍,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道:“老公,我不想离婚。”
他理直气壮道:“老公,你离不开我的。”
江自流并没有看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冷淡的神情,指尖不紧不慢地点着方向盘,似乎是在冷静思考程青稍的话。
最后,他才轻声笑道:“究竟是我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我?”
他子承父业,拥有早已上市的庞大商业集团,和需要靠他和父母疯狂喂资源的程青稍不同,在程青稍靠着父母和丈夫的好处在娱乐圈当208的时候,江自流已经能靠自己站稳脚跟了。
和程家断交,不过是少了些许便利,日后会艰难一些,但又不是完全活不下去。
靠树树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才是最正确的。
江自流虽然和程青稍是联姻,彼此互惠互利,但真要分开了,最先少了资源的人只会是程青稍。
毕竟,江自流和他联姻,瞄准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本人身后的家族和势力。
听见江自流这样说,程青稍脸颊微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飘过些许尴尬,但还是强作镇定道:“就算是,就算是我离不开你,但是要是少了我爷爷和哥哥姐姐,你日后的日子就难过啦!”
江自流刚刚抽过烟,烟草味有些呛人,程青稍有些不太舒服,一边说话,一边把披风解下来,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江自流,不要离婚好不好?”
他说:“我求求你了。”
江自流:“..........”求?
听到这个字,他眼神向右,微妙地睨了程青稍一眼。
和程青稍结婚以来,别说求自己,程青稍就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欠奉。
江自流性格高傲,不会讨好人,而程青稍又是一个高需求,极其需要情绪价值和追捧的人,结婚之后见江自流对他冷淡,不会主动示好,一怒之下,便转而投向那些追求者的怀抱了。
两个人貌合神离这么久,江自流虽不能说百分之百了解程青稍,但也知道程青稍绝对不是个会轻易说“求”的人。
他忽然又有些想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