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采花贼竟然如此嚣张,在主帅府调戏了他弟弟,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谢筠亭一时又怒从心头起。
是男人就忍不了这种挑衅!
他用力握紧拳头,随即用力朝夏侯鹜光砸去。
谢筠兰担心谢筠亭下手没轻没重,伤着夏侯鹜光,见状一惊,赶紧冲到夏侯鹜光面前,伸手挡住了谢筠亭,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大喊道:“哥你干什么呢?!你不许伤他!”
拳头悬在空中,原本是朝夏侯鹜光的脸而去的,因为谢筠兰的阻拦,硬生生地停住了:“.......你让开!”
谢筠亭暴躁道:“你个蠢货!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指着夏侯鹜光大怒道:“这个人,他摆明就是想要骗你的身子!你还护上了?!你不是喜欢三皇子吗?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谢筠亭越说越来气,瞧着夏侯鹜管的模样,越看越气不顺,横看鼻子竖挑眼,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你看他,长的就是一副书生弱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还婚前对你这般轻佻,哪里比得上三皇子夏侯鹜光一分清正风骨?!谢筠兰,你挑男人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差?!挑了这样一个登徒子?!”
夏侯鹜光:“...........”他缓缓地挑起眉毛,唇角,似乎是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只能转过头去,看向谢筠兰,似笑非笑道:“筠兰,他说我比不上三皇子,还说你眼光差。”
他说:“真的吗?我真的比不上三皇子吗?”
“........哪里差了!”谢筠兰也被谢筠亭说急眼了,差点气哭:“哥哥你眼神才不好呢!”
他拉过夏侯鹜光的手,将他拉到了谢筠亭的面前,随即推了他哥一把,让他哥和夏侯鹜光离得近一些,好更容易看清夏侯鹜光此刻的容貌:“哥哥,他才不是什么采花贼登徒子呢!他就是夏侯鹜光!!!”
“..........”这一句话如同闪电一般蹿过谢筠亭的脑海,他浑身一震,瞬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视线好似被焊死了一样,牢牢落在夏侯鹜光气定神闲的脸上,谢筠亭将面前这张脸和往日记忆里有关夏侯鹜光的脸仔细回忆了一遍,在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就是没有青色印记的夏侯鹜光时,登时两腿一软,两眼一黑,差点给夏侯鹜光跪下了。
他刚刚都当着夏侯鹜光的面说了些什么?!
现在收回原话.......还来得及吗?!
第80章
看着谢筠亭目瞪口呆的神情,夏侯鹜光似乎是觉得有趣,抱着手臂斜倚在门边,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他的笑里并不带着嘲讽之意,只是轻轻勾起唇角,微微眯起了眼睛,模样像极了一只睡饱了觉的慵懒大猫。漂亮如星的眼睛里折过耀眼的光芒,半边的脸都沐浴在澄黄似金的阳光之下,更加衬的他面如冠玉,容貌清隽。
.......谢筠亭微微怔住了。
他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俊美男人就是那个令京城里所有双儿都为之色变、容貌丑陋的克妻三皇子。
见谢筠亭愣住了,似乎并不会再伤害夏侯鹜光,谢筠兰这才微微放下心,松了一口气。
他放下抬起呈保护状的双手,提起裙摆走到夏侯鹜光的身边,右臂圈住夏侯鹜光的手,仰脸对着夏侯鹜光傻笑。
他年纪轻,又被家里保护的很好,脸庞被养的白白净净的,模样清秀柔美,虽说在来颍州的路上吃了不少苦,但被夏侯鹜光养在府里的这一个月来,又吃胖了一些,脸蛋子圆圆的,像是天上的银玉盘。
大周从来不以瘦为美,特别是皇室之人选妃,虽然也有爱身段苗条者,但普遍的审美还是像谢筠兰这般身体介于丰腴和清瘦之间的正常身材。
看着谢筠兰圆润白皙的脸蛋,夏侯鹜光不由得心中一动,伸出指尖,捏了捏谢筠兰的脸颊。
他下手不重,谢筠兰也由着他捏,甚至还踮起脚尖来,用柔软的脸使劲儿蹭夏侯鹜光的手掌心——像是任由夏侯鹜光怎么欺负他,他都不会再反抗似的。
谢筠亭看着谢筠兰这幅没出息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
唉。
双儿大了不中留啊。
夏侯鹜光像是没看到谢筠亭心酸中又带着些许不爽的脸,伸出手,将谢筠兰的身子搂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即才转过头来,对谢筠亭道。
“谢大人。”夏侯鹜光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脸上尴尬中又带着一丝暗爽,总之很复杂,看着谢筠亭拳头痒痒的,总想揍他一顿:“我与筠兰,昨夜已有了夫妻之实........”即便将谢筠兰带到颍州时,谢筠亭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当听见夏侯鹜光亲口说出这件事时,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尘埃落定,又像是无可奈何。
可有什么办法呢?
路是谢筠兰自己选的,怨不得任何人,要是他走错了,也有自己这个哥哥的责任在——毕竟,是在他的默许下,才把谢筠兰带到颍州来的。
他曾经也反对谢筠兰和夏侯鹜光在一起,但在那五年里,看着谢筠兰因为夏侯鹜光得了心病,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心痛。
最难受的时候,是看着谢筠兰躺在床上、不声不响昏迷的那两年,那时候谢筠亭真想冲去边疆把夏侯鹜光给打包回来,和谢筠兰死死地绑在一起算了。
当初阻止谢筠兰见夏侯鹜光,是为了想让谢筠兰嫁给更好的人,过更好的生活,但现在谢筠兰如此坚定地要选择夏侯鹜光,为了让弟弟开心,谢筠亭也不可能再强行将他们拆开。
其实,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谢筠兰能开心而已。
看着谢筠兰望向夏侯鹜光时,眼底闪烁的细碎的光芒,谢筠亭轻轻叹出一口气。
自从夏侯鹜光走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自家弟弟这么开心过了。
似乎只有在夏侯鹜光身边,他才能真的开心。
思及此,谢筠亭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眼,看向夏侯鹜光,像是在等夏侯鹜光继续说下去。
好在,夏侯鹜光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薄唇轻吐,说出了让他放心的话:“所以.........我想娶筠兰。”
谢筠亭肩膀微不可查地一松,随即指尖掐入掌心,“你说这话......应该不是诓骗我的权宜之计吧?”
“怎会。”夏侯鹜光伸出手,掌心揉了揉谢筠兰柔软的头发,由着谢筠兰搂着自己的腰,像是小狗一样往自己的怀里钻,满脸纵容道:“我想好了,我喜欢筠兰,想要和他过一辈子。”
他认真道:“既然已经成了夫妻之实,我就不会丢下筠兰不管,我会娶他为妻,对他好一辈子。”
之前反复的拉扯,都只是彼此在试探对方的心意,如今既然心灵相同,彼此契合,既然就要当机立断。
不然要是再蹉跎下去,明年夏侯鹜光都要三十了,谢筠兰也要成别人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双儿了。
见夏侯鹜光说要娶谢筠兰,谢筠亭总算是放心了。
可颍州战事还未罢,帝诏又如同山一样压在夏侯鹜光的肩头,谢筠亭看着夏侯鹜光,自己都替他着急。
虽然他默许了谢筠兰嫁给夏侯鹜光,但他不想谢筠兰过苦日子。
边疆苦寒,实在不是人呆的。
但谢筠兰却接受良好。
自从夏侯鹜光说要娶他之后,他就整日神采奕奕的,甚至还去算了成亲的好日子。
按道理,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筠兰是不能嫁给夏侯鹜光的,但谢筠兰远离京城,谢迁鹤管不到,夏侯鹜光和周帝感情又不好,两个人都没理会在京城的父母双亲,没多久,就在主帅府成亲了。
婚礼很朴素,除了两位新人和谢筠亭之外,就请了几个副将亲信,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饭,没有喝酒,吃完饭后,夏侯鹜光连洞房都没有入,就奔赴了战场,打了最后一场仗。
倒也不是夏侯鹜光不肯给谢筠兰一个盛大的婚礼,实在是谢筠兰自那一晚之后,肚皮一天天大了起来,眼见着要藏不住了,才向夏侯鹜光和谢筠亭坦白。
如此,夏侯鹜光和谢筠亭不得不火急火燎地准备了婚礼。
前线物资少,婚礼少不得很简陋,但谢筠兰却很满足。
夏侯鹜光在前线打仗的日子里,他就一个人在主帅府养胎,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终于,在谢筠兰孕七月的事后,经过艰难的拉锯,大周和南疆、楼兰的仗终于打胜了。
谢筠兰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实在是高兴疯了,都顾不上自己还怀着身孕,当即就让人备了马,冲上战场。
此时的夏侯鹜光还穿着浑身是血的盔甲,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让人打扫残尸,突然听见谢筠兰要来,登时被吓得够呛。
一转头,一个温软臃肿的身体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几个月来,夏侯鹜光已经练出了反射性动作,见状下意识接住这具带着暖香的身躯。
他低下头,看见谢筠兰小腹微骨,穿着宽松的孕裙,垫着脚圈着他的脖颈,眼睛亮亮的,就这样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夏侯鹜光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在士兵们的起哄声里,缓缓低下头,吻住了谢筠兰眉心的牡丹花钿。
三个月后,谢筠兰为夏侯鹜光生下一子,夏侯鹜光为他取名为夏侯松云。
愿他如松般坚韧不拔,如云那般自由自在。
三年后,周帝崩,夏侯允恒即位。
夏侯允恒即位后,不到一年,就将夏侯鹜光召回了京城。
受帝诏,夏侯鹜光携妻带子回京。
“哇,娘亲,你看,那里有好多漂亮的花花呀!”
夏侯松云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城,在边塞那般荒凉的地方呆久了,以至于他对京城的风光景色有着莫大的兴趣。
他坐在谢筠兰的怀里,兴奋地扭来扭去,但又怕动作过大,会惹得父亲训斥他,于是只能尽量伸出短短的手,小爪子扒在马车窗边缘,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黝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莫说夏侯松云好奇,连谢筠兰自己都忍不住,屡屡掀开马车帘子,看向京城繁华的街道。
他已经四五年没有回京城了,就算来之前就早有准备,但如今京城变化巨大,和印象中的皇城大为不同。
外患已经被夏侯鹜光扫除,他镇守边疆,无人敢再来犯。
最终,在周帝和夏侯允恒的治理下,大周百姓安居乐业,大周江山海晏河清,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平和气象。
“吁——”马车最终在原本的三皇子府门前停下。
夏侯鹜光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回来,原本寂寥朴素的三皇子府更显凄凉,门可罗雀。
但好在夏侯允恒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夏侯鹜光会回来,所以提前派人打扫好了府邸,在夏侯鹜光的仆从推开门时,府邸内部还是干干净净的,并无太多的灰尘和杂草挡眼。
谢筠兰本来想抱着夏侯松云先进去,但他刚抬起脚,踏入院子里,余光却见夏侯鹜光并没有跟上来。
“........?”谢筠兰见状转过头来,用疑惑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夫君。
“兰儿,你先带着儿子进去。”
夏侯鹜光站在门外,对他笑:“我先去见皇兄。”
谢筠兰毕竟已经成人妻成人母,不像之前那般单纯,闻言,眉眼登时闪过淡淡的忧虑。
他重新抱着夏侯松云走过来,仰起头,忐忑不安地看着夏侯鹜光:“夫君.........”夏侯允恒忽然召夏侯鹜光回来,谁也才不到具体是什么意思。
但总归,留这样一个拥军在外、功高震主的皇帝在外,不是什么好事。
此次夏侯允恒把夏侯鹜光召回来,也许只是兄弟间许久未见,想要叙叙旧,但更大的可能性是,有夏侯鹜光这个拿着兵权的皇帝酣睡在侧,他心里不安,所以找了个由头,把夏侯鹜光叫了回来,准备削了夏侯鹜光的兵权。
夏侯鹜光并不贪恋兵权皇权,在他的心里,只要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好,但要是夏侯允恒削了他的兵权,还想要他的妻儿孩子的命,斩草除根的话,夏侯鹜光也不会坐以待毙。
思及此,夏侯鹜光低下头,吻了吻焦躁的妻子和状况外、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儿子的脸蛋,低声安抚道:“放心。”
他一字一句道:“兰儿,我虽然向往自由,但事关你和儿子的性命,我不会退让,亦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
谢筠兰:“........”他定定地看了一眼夏侯鹜光,眼眶微湿:“夫君,我相信你。”
夏侯鹜光见状笑了笑,又低下头,单独吻了吻谢筠兰的脸颊,惹来夏侯松云不满意的哼哼唧唧。
“父亲偏心!”夏侯松云皱起小团子似的脸庞,抱着手臂,嘴巴撅的能挂油瓶:“父亲只亲娘亲,不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