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画呆呆地点了点头,又呆呆地站起身,呆呆地出去了。
门外的应咨被奴仆引进前厅,侍女端上茶盏,放在了应咨的手边。
应咨点头致谢,坐下和池云谏喝茶。
池云谏一边喝茶,一边头偷瞄了一眼一无所知的应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家好友解释姜盈画忽然变成木头的事情。
——他真的怕应咨知道后会把自己打死。
正纠结间,走廊转过一个人影,姜盈画面无表情,像是个游魂似的飘过来了。
应咨坐在走廊正对面,一抬头就看见姜盈画,于是便站起身,微微抬起手,准备等姜盈画扑过来时方便接住他,却没想到等了半天,却看见姜盈画游魂一样飘过来,游魂一样在他面前站定,然后双目发直,呆着不动了。
.........甚至连一声夫君都没叫。
应咨:“?”
咋了这是?
应咨伸出手,捧起姜盈画的脸,晃了晃,发现姜盈画难得的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一点反应也没有。
应咨:“.......姜盈画?”
姜盈画不吭声。
应咨还以为自己今天没有陪他来池府看孩子,姜盈画和自己闹脾气了,揉了揉姜盈画的脑袋,牵起他的手,和池云谏告辞。
回去的马车上,姜盈画也没有开口。
两人一路无话。
晚间两人梳洗毕,姜盈画率先爬上床,用被子阖上身体,像是个尸体一样,闭上眼睛睡了,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滚进应咨的怀里,蛄蛹蛄蛹着闹人要亲。
没有美人在怀,应咨还挺寂寞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哄人,只能看着姜盈画的睡颜,很郁闷地睡了。
第二天醒来,姜盈画还是不说话。
连楚袂也察觉到些许不对了。
她看了看姜盈画,又看了看应咨,半晌才道:“盈画怎么了?”
“不知道啊。”应咨难得主动接话:“昨晚把他从池府接回来就一直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惹他不高兴了。”
楚袂不满意应咨的回答,道:“盈画不是会耍小脾气的人,定是你这个夫君哪里做的不好,他身为妻子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
楚袂一锤定音:“咨儿,你该好生反省一下自己了。”
应咨:“????”
他想说些什么,垂头却瞥见姜盈画默不作声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竟然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惹姜盈画不开心了。
不是........他到底干什么了让姜盈画这么冷暴力他?!
应咨也郁闷了。
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很会哄人的人,他和姜盈画之间,从来都是姜盈画主动的。
看起来像是应咨占据了主动地位,实际上两个人之间是姜盈画掌握着两个人关系的进度,一旦姜盈画不主动了,两个人的关系就开始僵在哪里,无论如何也无法向前推进一步。
姜盈画和应咨前几天还好的和蜜里调油似的,后两天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夫妻一旦开始吵架,就搞得一家人的气氛都开始变的很紧张。
后来还是应琏年纪小先顶不住,拉着应咨出去喝酒解闷去了。
两个人喝酒自然无聊,应琏又拉了几个年纪相仿的一道喝,喝了没一会儿,姜盈画的嫡兄姜培安路过,见人多热闹,也凑过来一起喝了。
姜培安是个混不吝的,尤其喜欢花天酒地,年纪大了也一直未改坏习惯喝坏毛病,一直在外喝到一半,又叫琴娘过来弹奏。
琴娘只卖艺不卖身,弹了没几首曲子,那姜培安眼睛就直了,把人叫过来,摸着琴娘的手连声叫娘子,把人琴娘的脸说的一阵青一阵白,偏生又不敢惹他这个姜国公世子,只能尴尬地笑着,极力想要把手从那姜培安的手中挣脱出来,但却挣脱不得,急得都快要哭了。
最后还是应咨看不下去,伸出手拦了一把,道:“兄长,嫂嫂尚且在孕中.....您召琴娘他本身就不高兴了,要是再被人添油加醋说出去,说您在此喝花酒调戏琴娘,晚间回去就更说不清了。”
“我管他呢!”
姜培安一把推开应咨,扑到琴娘身边,抬手就要脱人家衣服,下一秒,就被应咨拽着胳膊按在地上:“兄长冷静!”
姜培安喝多了,手脚瘫软,打不过应咨,只能红着脸怒道:“应咨!我可是你妻子姜盈画的嫡兄!”
“就是因为您是我妻子的嫡兄,我才不能看见你这般胡闹。”
应咨使劲儿按着他,看向应琏,道:“他喝醉了,把他送到楼上去,以免醉酒回家,惊吓孕中嫂嫂。”
应琏点了点头,走过去,想要拉起姜培安。
姜培安却有些惊怒,被扶起身之后,竟然失去理智,回身给了应咨一拳,应咨嘴角瞬间见了血:“一个小辈,竟然也敢多管闲事!”
应咨也喝酒了,平白挨了姜培安一拳,登时也恼了。
他本来就因为姜盈画冷落他的事情,心情不好,挨了一拳之后,更是气血上头,二话不说,竟然也转身回了一拳。
两人都喝了酒,还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一旦打起来谁都拉不住,目光所及很快就狼藉一片,连桌腿都被砸了个粉碎,杯盘更是纷纷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一瞬间竟然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应琏为了自保只能往后退,看着眼前这副情景,心想坏了,还是赶紧找嫂子吧。
于是他当机立断,赶紧叫人给姜盈画通风报信,告诉小侍,就说应咨在碧玉馆内被人揍了。
姜盈画本来还在庄子里查账,听小侍说自己夫君被人打了,大脑登时一嗡,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之后,他账也不查了,马车也不坐了,直接冲出去,丢下一群喊着“大娘子冷静”的小侍就骑上马,一甩马鞭,着急忙慌就朝碧玉馆冲去。
路上他还买了一把吹毛断发的剑,因为太沉只能背在背上,一进碧玉馆,就拔出剑,双手提着冲了进去,大喊道:“谁敢伤我夫君!”
应琏站在二楼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见自家嫂子来了,赶紧挥手道:“嫂子,嫂子这里!”
姜盈画抬头一看应琏,气势汹汹就提着剑爬上了楼,还不等应琏解释,一把就踹开门,看见应咨被人背对着按在墙上,当即气血翻涌,竟然也没认出按着应咨的人就是自己的嫡兄,气到抬手就砍:“王八蛋,竟然敢打我的夫君!”
应咨:“.........”他看见姜盈画来了,酒瞬间醒了一半。
看到姜盈画提剑看人,更是完全清醒了,一把推开姜培安,以免姜培安被砍死。
但姜盈画显然是怒意上头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剑砍进墙里,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拔出来,转身朝着姜培安又是一剑,因为剑太重没有握稳,甚至还差点把自己整个人甩出去:“王八蛋!竟然敢伤我夫君!”
应咨见状,怕他受伤,赶紧揽着他的腰把他拽回来,道:“我没事,我没事.......”他伸出手,抓住已经杀红了眼的姜盈画手里的剑,低声道:“别打了,夫君在这儿呢........乖啊,把剑放下........”听话应咨的声音,姜盈画的手一颤,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缓缓转过头,仰面看着应咨嘴角的豁口,伸出手相碰,但又怕弄疼应咨,一时间心疼的眼睛里都是眼泪,最后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夫君.......”“没事啊,没事。”应咨把他搂进怀里,单手拍着姜盈画单薄颤抖的肩膀,低声哄道:“让杳杳担心了,对不起。”
“呜........”姜盈画大哭:“到底是谁打伤了你,我要杀了他!”
姜培安:“.........”相较于应咨嘴角仅有的一道伤口,姜培安都快被打成猪头了。
他扯了扯嘴角,痛地眼睛都眯起来,“姜盈画,你这个没良心的!”
他气地压根都痒痒,恨不得打姜盈画一拳:“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自家哥哥,你忘了小时候你不读书偷偷出去玩哥哥替你挨打的恩情了!”
姜盈画闻言浑身一颤,下意识转过头,看见凶巴巴的姜培安,微微一怔,道:“.......哥哥,怎么是你?”
“知道是我还不帮我报仇!”姜培安疼的呲牙咧嘴:“都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夫君,坏了我的好事!”
原以为姜盈画会站在自己这边,却没料到,下一秒,姜盈画就道:“肯定是哥哥你先挑事,我夫君才会还手的!我夫君性格最是温和明理不过,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你不要觉得我夫君处处忍让,谨慎小心,觉得他脾气好,就可以这般欺负他!”
姜盈画挡在应咨面前,用手护着应咨,道:“谁都不许欺负我夫君!毕竟,我的拳头可不是面团捏的!”
应咨,温和忍让,脾气好?
不仅是应琏觉得不可思议,连姜培安都快被姜盈画的一番拉偏架的说辞气地快要吐血。
他最后真的吐血了,掌心按着桌子,捂着胸膛,气急败坏地连说了几个好字:“嫁出去的双儿,泼出去的水,此话果然不错!”
姜培安道:“日后你要是在应府受了委屈,可别哭着回来找哥哥给你作主!”
“不找就不找!”姜盈画也放狠话:“我从不会回去呢!”
姜培安气急攻心,又吐出一口血。
应咨拍了怕姜盈画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少说两句。”
姜培安恶狠狠地瞪了应咨一眼,片刻后被自家小侍扶下去了。
姜盈画怕应咨有个三长两短,赶紧让人在碧玉馆内开一间房来,他扶着应咨进去休息。
其实应咨没什么事,纯粹是喝多了。
但他还清醒,装醉装晕,全身倚在姜盈画身上,由着姜盈画扶他进屋。
姜盈画把他放在床上,俯下身来,摸他的脸,担忧道:“夫君,你头晕吗?身上疼吗?”
应咨想要姜盈画多和他说话,于是装难受道:“晕,身上也好疼啊。”
应琏:“.............”他这个哥真的是越来越做作了。
不想看应咨表演,应琏退了下去,还顺带关上了房门,准备下楼给应咨拿药。
姜盈画没注意到应琏走了,像是个忙碌的小蜜蜂一样,绕着应咨团团转,一会儿给应咨脱靴子,一会儿给他擦去嘴角的血迹,一会儿又突发奇想,想要确认应咨身上没有其他伤。
应咨一开始还很享受姜盈画的关心,直到姜盈画扑上来想要扒他的衣服,他才真正地开始慌了,像是个良家妇男一样,死死地抓住衣领,谨守男德,守身如玉:“姜盈画,你想干嘛?”
“你不是说你身上疼吗,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我好给你上药啊!”
姜盈画膝盖抵在床面上,扑过来撕扯应咨的衣服,身上还把应咨带到在床上:“害羞什么,让我看看——”话音还未落,伴随着开门声的,还有刺啦一声衣服被撕裂的声响。
“...........”应琏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姜盈画强行按在床上撕开衣服的应咨,心想这两人可真是迫不及待。
六目相对,只有窒息的尴尬。
应琏僵硬地移开视线,同手同脚的走进屋,将药膏放在桌上,随即又关上门,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嫂子,记得对我哥温柔点。”
应咨:“........”没被姜培安打吐血,他要被自家弟弟气地吐血。
正在走神间,姜盈画猛地就撕开了应咨的衣服,应咨胸口一凉,整齐的八块腹肌就出现在了姜盈画面前。
安静的空气里,响起一声清晰的“咕嘟”声。
应咨:“............”他都忘了要反抗了,低下头,看着姜盈画骑坐在他身上,咽了咽口水。
他似乎连生气和担忧都忘了,俏脸上满慢都是迷恋,低下头去,脸贴在应咨的腹肌上,轻轻摩挲。
应咨浑身紧绷,在自己快要失控的前夕拉住了姜盈画的手,不让他向下:“姜盈画!你冷静点!”
“为什么要冷静!”
姜盈画一出声,嗓音里就带上了些许哭腔。
应咨没预料到他哭了,微微一怔,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竟无法说出口。
皮肤处传来微微的热意和湿意,他迟钝地转动起被酒精泡发的大脑,这才发觉竟是姜盈画哭了:“夫君,我都知道了..........”应咨慌了,想伸手去擦他的眼泪,无奈姜盈画紧紧低着头,他只能努力缓下语气,轻柔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你把我当傻子!”姜盈画猛地坐起来,指着傻眼的应咨,大哭道:“抱在一起睡觉根本就不算真正的圆房对不对!这样也不能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