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如果不是必须。
岑康宁是真不想跟祁钊在学校里联系。
倒也不是他跟祁钊的关系有多恶劣,事实上最近两人相处的还算和谐。
除了偶尔晚上睡觉以后,祁钊会把胳膊腿儿时不时搭在他身上,然后早上还要鄙视一番他的早餐营养成分外。
大多数的情况下,两人能够维持相敬如宾。
但岑康宁收了祁钊的钱,又跟人签了合同,自觉有替对方减少麻烦的义务。
所以肯定是能不打扰就不打扰。
更何况岑康宁来了P大以后才意识到,祁钊只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忙。
科研,教学,各种活动。
那句话怎么说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祁钊头上的帽子虽然没有到王冠那种地步,但岑康宁寻思着肯定也挺重的。
所以他就别给祁钊添乱了。
可事不遂人愿。
饶是岑康宁将自己“合作伙伴”的身份摆的很正。
但在其他人眼里,祁钊却是他正儿八经的老公。
身为老公,帮法定伴侣拿一卡通,在普世价值观下简直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但问题又来了。
他要去取吗?
还是今天中午先凑合,等到晚上回家以后再问他要?
十二点前的最后十五分钟,岑康宁又被迫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做“光阴似箭。”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在今早的岑康宁身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当他希望时间漫长一点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
当他希望时间快点再快一点的时候,却度秒如年。
眼看着十五分钟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岑康宁叹了口气,心想,要不还是算了。
他今天就先放弃食堂黄焖鸡。
在校外随便对付一口得了。
毕竟据他观察,P大校外的小餐馆也是颇为丰盛,而且能开在学校附近的店,味道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岑康宁这样想着,拎起包站起身来,准备下班吃饭去。
结果不凑巧。
这时刚好来了个学生校园卡被消磁了。
岑康宁只好又重新放下包,先替学生操作校园卡的事情。
解决消磁很简单,没人教岑康宁,岑康宁看李明玉操作了一遍自己就会了。
可意外有时就是会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出现。
风平浪静的一整个早上,好不容易岑康宁要下班了,结果下班前的最后一分钟,来了这么一位学生。
魏书训?
怎么会是他。
岑康宁看着手中的校园卡照片,有一瞬间的怔楞。
其实岑康宁的反应已经很快了,短暂的怔楞后他立刻回过神来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帮魏书训充磁。
可到底还是他这张脸太好认。
所以魏书训很快也认出了他。
而比起岑康宁默不作声的惊讶,魏书训的情绪显然就没那么内敛。
他直接抓住了岑康宁的胳膊,声音很是激动:“宁宁,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岑康宁:“……”
他默念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口诀,充完磁后,不动声色甩开魏书训的手,而后缓缓抬起头来,微笑:“你好同学,你的卡好了。”
魏书训却已经顾不上什么校园卡的事情,不算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惊喜。
“宁宁,你也来P大了。”
“是保研吗?还是考进来的?不管怎么样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
“那你今天中午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我请你。”
魏书训喋喋不休,并试图再度用手抓住岑康宁。
岑康宁躲了好几下都没躲开,被他蹭到了自己价值一万三的阿玛尼衬衫,再好的脾气也有些生气。
“魏书训,我上班呢。”
他提醒。
魏书训却浑然不觉,仍旧自顾自地,嘴巴兴奋地张张合合:“我知道,学生兼职嘛,这不是十二点下班了。走吧走吧,你刚来我们学校,肯定还对这边儿不太熟悉,我带你去食堂。”
岑康宁一时感到苦恼。
心说魏书训怎么还是这样。
这都五年过去了,一点儿也没变。
还记得当初在高中的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魏书训是被学校里请回来做报告的优秀学长。
岑康宁当时还对自己的大学生活抱有幻想,于是在报告结束后也跃跃欲试地凑上去想要问优秀学长几个问题。
没想到看似高傲的魏书训热情异常。
岑康宁问了一个问题,魏书训给他回答了三个。
不仅回答了岑康宁需要考多少分才能进入P大,还回答了他低分擦过分数线进了天坑专业以后第二年该如何丝滑转专业的问题。
又觉得不够。
甚至连保研问题也跟岑康宁分享。
“P大人人都能保研,只要你别挂科就行。”
岑康宁还记得,那天的魏书训这样意气风发地告诉他。
事实证明这一点他没说错。
后来魏书训果然以专排倒数第三的分数成功保研。
PS,倒数第一第二都有挂科。
那时候岑康宁还很年轻,他觉得这个学长人怎么这么好,如此优秀还热情。
他并不觉得魏书训非同一般的热情对他来说有什么困扰。
相反,还因为P大滤镜。
岑康宁觉得魏书训的热情对自己来说是好事。
这不,三两句的功夫,他都学会该怎么在P大转专业了。
浑然不觉对当时的他来说。
准备下一次模拟考才是正经事。
直到后来,岑康宁渐渐长大了,知道自己与P大无缘,也成功被Q大录取,多少多了些见识。
魏书训的P大相关“知识点”对岑康宁来说再也不构成兴趣。
魏书训便开始跟他分享兼职相关的事情。
是的,跟岑康宁相似,魏书训的家庭情况也不太好,也有助学贷款。
但二人的区别是怕P大的奖助学金体制显然比Q大好上不止一倍。
魏书训就算不去兼职,靠着P大的助学金,也可以在校园里生活的相当滋润。
然而这并不妨碍魏书训时常跟岑康宁分享兼职消息。
有时是一两天的玩偶兼职。
有时是某音乐节大学生志愿者。
有时又是这样——
“宁宁,我有一个高中学弟想找我补课,但你知道的,我太忙了,你要不要替我去?时薪有一百,我跟他说了,你也很厉害,高考670,他同意了。”
当时的岑康宁应该是很缺钱吧。
大一的第二个学期。
有一天开始,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每个月他会得到的三百块没了。
黄叔叔说:“不好意思啊小宁,最近工地上吃紧,工人要发工资,你这边儿我先欠着。”
岑康宁没说什么。
他只是默默地从卡里取出自己暑假打工仅剩的两千交给黄军。
黄军一开始还想推辞,但娟姨抱怨说黄光远该交学费了,黄军就收了。
那天开始。
岑康宁没有生活费不说,每到十五号,还总会被李宝娟若有似无问一句兼职工资的问题。
但岑康宁从卡里拿出来的那是暑假工的工资。
大一开学后又是军训又是上课,他根本没时间打工。
于是他开始在魏书训的介绍下,去给人当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