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永朔走了,院儿门口就只剩下时易之与冠寒两人了。
“时易之,你耳朵又红了。”冠寒伸手过去捻了捻。
时易之脸蹭地一下热了。
他现在又羞又急,也不知道先说哪件事比较好,最后一秃噜着合成一句话给讲了出来。“永朔还未及冠,这样逗弄他不好,所以日后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看。”
“嗯……只能日后给我看吗?现在不行吗?”冠寒佯装思考。
这下时易之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乱了话,赶忙解释道:“现在看,原本就打算给你看的,只是永朔来了。”
说到这,他抚了抚怀中的户籍,也冷静了些许。“我们先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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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时易之的急切,两人几乎是脚步匆匆地回到了房中。
进了屋,时易之又还特别将门给关上了,虽说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却也还是想做些什么以表正式。
“什么东西如此小心谨慎?”冠寒坐在矮榻上,手撑着下巴盯着神神秘秘的时易之看。
时易之对着他抿唇一笑,快步走过去坐在了旁边。“是很重要的东西。”
语罢,将藏于怀中的雕花檀木匣给拿了出来。
“你的户籍,已经改好了。”
他打开匣子,取出里头装着的户籍递过去。“你看,已改为了民户。”
不管日后二人成婚后还会有什么改变,但冠寒不再是不被编入黄册的贱籍。
这也意味着,从此冠寒再也不会是任何人可以擅自买卖的货物。
冠寒一顿,将户籍给接了过去,却抿着唇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看着左中右三块上写着的字。
好似在不停地确认眼前所看是否真实。
时易之也不开口打扰他,就坐在一旁沉默地陪伴着。
良久,冠寒才从这样的状态抽离出来,重新抬头看向了时易之。
“你……”乍一开口,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他止住话,探出舌尖润了下唇才继续道:“那它日后该放在哪里才好?”
时易之没想到他想说的是这个。
“你的户籍当然是由你自己做主,你想放在哪里都是可以的。”他回答,顿了顿又笑着说:“若不愿为此劳神费力,我也愿意为之效劳。”
冠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户籍往怀里压了压,摇头道:“那还是我自己来吧,还是先由我自己来吧……”
“好。”时易之对于没有任何意见。
冠寒满意了。
他又再翻开看了仔仔细细地一遍,而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户籍装回了匣子里,说要小心存放起来。
可西厢房还在弄床,人多眼杂,冠寒就又说先在时易之这里寄放一日,等床弄好了他才带回去。
时易之自然应下。
然而冠寒还像是不放心似的,捧着匣子左看看右看看都找不到满意的地方,最后径直朝床的方向走去了。
一边走,一边如托孤般郑重道:“时少爷,我藏在你的被褥底下,你别让小厮们来收拾。”
“好。”时易之也不笑冠寒,非常笃定地回答,“我定会帮寒公子好好看着的。”
只是藏好了匣子,冠寒却又没有转头出来,而是翻身上了床。
时易之也只当他是累了,没有多想。
正想开口让他好好歇息,哪知冠寒却反过来招呼着他过去。
时易之不疑有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了床旁。“可是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拉上了床。
下一瞬,被褥就将两人严严实实地遮盖在了其中。
“寒公子……”
藏在被褥里面的声音闷闷的,时易之整个人也闷闷的。
冠寒“嗯”了一声,而后有些突然地问:“时易之,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有什么目的?”
时易之失笑,动着手脚调整好姿势将冠寒拥入怀中,柔声说:“这是当初在湄洲时我允诺好的,也是我应当要做的。”
“你是说你心甘情愿,其实什么都不要?”冠寒反问他,又低声道:“我不信。”
世间之人有所予定有所求,冠寒自己其实也是如此。
可时易之与旁人又都不一样,因为对他的态度与旁人相比很不一样,故而他愿意接受时易之的索取。
——只要时易之的好是心甘情愿的好,对他说的喜欢是发自肺腑的喜欢。
“若说要想的,或许也还是有的。”时易之回答,抱着人的双手又紧了紧。“想要寒公子信赖我,想要寒公子心悦我,想要与寒公子长相厮守。”
只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一霎,就那一霎,冠寒就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世间痴情人那么多,因为情话总是很动听的。
什么冷静、什么自制、什么提防,在听到这些的瞬间就都不存在了。
他把额头抵在了时易之的肩上,说:“时易之,你真狡猾。”
第50章 第十八簇 葫芦
时易之不知道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原先两人只是相拥着低声交谈,到后来竟然越贴越紧,最后密不可分地挨在了一起。
而盖着他们的被褥几乎没有留口,呼出的热气将那一方小小的昏暗的天地也给搅弄得湿热。
又兴许是因为心情好,从冠寒身上传出的桂花香气也愈发浓烈,馨香将时易之紧紧地包裹住,熏得他神志不清、头昏脑涨。
“时易之,你怎么不说话了?”冠寒低声问他。
两人的唇原本就是虚虚地碰着,冠寒一说话,那么毫厘的距离也荡然无存了,四片唇轻而柔地相互蹭了许多下。
“我……”
时易之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哑,他轻咳一声。“寒公子想听我说些什么?”
他这么说,冠寒就笑他,笑完又说:“时少爷既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不说,只做吧。”
这话将时易之给吓了一跳。
他往后拉开了些距离,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如今天还亮着,如此怕是不妥。”
“你说天亮,那我现在怎么没看见太阳?”冠寒不满地低哼一声,哼完又蹭着过去重新紧挨住了时易之。“外边儿天亮,我们的床暗着不就行了?”
时易之既觉得冠寒说得有道理,又认为这像是一种诡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表现。
而且其实天不天黑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他与冠寒之间尚未成亲。
若真要……那不是无媒苟合,俗称偷情吗?
见他许久未作答也未给出反应,冠寒不开心了,伸手扯住了时易之的衣领。
用有些无理取闹但又很理直气壮的口吻问:“时少爷,是不喜欢我吗?还是没那么喜欢我?
“人人都说情难自禁,可我看时少爷好像对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时候!”
时易之闻言心中直呼冤枉。
怎能没有?如何没有?
远的且不说,就是上次冠寒用手相助,他就纵容着自己抛弃了礼法,彻底沉沦在了其中。
不过后来他却什么都没为冠寒做。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羞愧了。
他持续的沉默让冠寒进一步地开始诱哄。
到现在还没被暖热的唇贴在了他的下颌,鼻息扑上脖颈与耳根,吐字之间,星星点点的湿意沾上肌肤。
“时少爷不想碰我吗?时少爷不愿意亲我吗?时少爷怎么不说话了?”
时易之喉头滚动几番,“我……没有不想,也没有……不说话。”
声音更沙哑了。
而在时易之肯定的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他的手被拉着放到了冠寒的胸膛上——指腹终于毫无障碍地触碰到了光滑无暇的肌肤。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
但人的贪欲总是无穷无尽的,指尖戳碰到了就渴望整只手都能够贴上去,当掌心覆盖着的时候,又希冀着唇也能得此殊荣。
时易之觉得自己太贪婪,然而冠寒对他又太纵容,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他很没有自制力地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从心地凑了上去,轻吻在了冠寒的锁骨处。
可其实他什么技巧也没有。
虽说当初在书肆买了不少的话本子与画册,然而这些日子也是真的忙碌,买来都只草草地翻过几遍,没有仔细地研究过。
现在算是吃了亏了!
他只知道用与冠寒拥吻时的方式去对待那肩膀与脖颈,没能做出更为厉害的来。
冠寒却什么都未说。
他抬手绕到了时易之的颈后,抱住了时易之的头,一下又一下地在后脑上轻抚着。
如此轻抚了片刻,就又顺着时易之的后脑抚到后颈,接着再从后颈又一路往下,最终抬掌盖在了某个给出回应的地方。
时易之以为还是像上次那般仅将手探入,便没有太过阻拦。
可不同,全然不同。
冠寒的手掌在他腰间摸索了一下,倏地,他就感受到一凉,没了遮挡。
“寒公子!这……”
话没说完,就被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