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时礼的语气凶恶,像撕下了人皮面具的恶狼,终于暴露了本性。
徐燊却丝毫不惧,直视他的眼睛,轻道:“我给你我自己,要吗?”
第6章 挑逗
过了几天,徐燊又去了趟蔡立豪的酒吧。
才傍晚,这边开没开始营业,徐燊在吧台前坐下,只要了杯白开水。蔡立豪过来一只手搭上他肩膀:“今天这么早就有空来?”
徐燊随口说:“晚点还有事,一会儿就走。”
他问起蔡立豪这边有没有麻烦,蔡立豪无所谓地说:“小事而已。”
反正他之前一直做的灰色生意,进警署是家常便饭,这次徐子杰在他酒店坠楼,严格说来跟他关系不大,顶多是酒店服务生送错餐引致对方过敏,有间接责任而已。
徐子杰的死最后定性为意外事故,饮酒过量加上食物过敏导致产生幻觉,将窗当做房门踩空,纯属自己作死。
“不过有件事,”蔡立豪说,“你大嫂那个表弟事发当晚就跑路去了越南,我本来让那边的人盯着他,但是前两天他突然失踪了。”
“失踪?”徐燊的声音微顿,“为什么会失踪?”
蔡立豪摇头:“好像还有别的人也盯上了他,你说你大哥的死是不是还有人知道内情?但是不应该啊……”
徐燊垂眸盯着杯中晃荡的水,仿佛想到什么,沉默片刻,放下杯子:“走了。”
蔡立豪问:“这么快就走啊?你晚上有什么事?”
徐燊两手插兜里:“去找我的玩具。”
从酒吧出来,他打车直接去尖沙咀,徐子康在这边的画廊今晚举办开幕酒会。
路上有些堵,徐燊到的时间稍晚,这边人已经不少。
他在门口一排排的花篮里找到自己送的那只,和徐家其他人送来的摆在一起,湛时礼送的花篮则被摆放在旁边单独的位置。徐燊停步叫了个接待生过来,让人将他和湛时礼的花篮并排摆在了一块。
做完这些他迈步进门,先去跟徐子康打招呼。
徐子康人坐在轮椅里,但精神奕奕春风满面,他的画上个月在城中艺术展拍卖会上拍出高价,这么快个人画廊也开起来了,规模还不小。来捧场的人很多,纷纷恭维着他这位新晋青年画家、艺术家。
徐燊也上前跟他道喜:“三哥,恭喜了。”
徐子康很高兴,跟徐燊闲聊几句,让他自己先随便逛逛,说一会儿再过来陪他。
徐燊点头:“我自己到处看看就行,三哥你去忙你的吧。”
他一个人四处转了转,看到了驻足前方专注欣赏墙上画作的湛时礼。
难得一次见到湛时礼没有西装革履,上身只穿了一件黑绸衬衫,没打领带,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一颗,有几分随性。
徐燊上前,看向湛时礼正在看的这幅画,浓墨重彩的抽象艺术,故弄玄虚的东西。
湛时礼先开口:“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徐燊直言说:“不怎么样,但是我知道它肯定值钱,毕竟是徐世继的儿子画出来的东西。”
湛时礼转头看向他:“既然对这些没兴趣,还亲自过来捧场?”
徐燊问:“你呢?你有兴趣?”
湛时礼道:“反正有空,过来看看,他也想我来。”
徐燊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给我三哥捧场应该的,毕竟不只他的画值钱,他人也值钱,我是该学学你,跟他搞好关系。”
湛时礼并不在意他的讥诮之言:“你不像是会勉强自己的人。”
“没办法啊,”徐燊状似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湛时礼不信:“你会吗?”
徐燊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
湛时礼没有回答,如果一定要说,他第一眼看到这位燊少爷就直觉他与众不同,和徐家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他们说着话,徐子康已经转着轮椅过来:“Nic、阿燊,你们在聊什么?”
湛时礼淡道:“刚巧碰到燊少爷,随便聊聊。”
徐燊也说:“湛先生好像很喜欢这幅画,不过我不懂这些。”
徐子康一说到画便兴奋起来,跟他们聊起画的灵感、意向、色彩那些,滔滔不绝。
湛时礼听得颇认真,徐燊的目光不时落向他,再次确定这个人是装的,跟那夜在殡仪馆楼道里原形毕露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装得太好,只有自己窥到了一点他的本貌。
徐子康越说越兴奋,直到他的助手过来,说刚来了几位贵宾,需要他亲自去接待。
“那Nic、阿燊你们先去拿些吃的喝的,我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徐子康交代完,又叮嘱湛时礼帮自己照顾徐燊,由他助手推着离开。
徐燊似笑非笑看着湛时礼:“你听到了,我三哥也让你照顾我。”
湛时礼先一步转身:“走吧,去拿点喝的。”
不时有人过来跟湛时礼寒暄,今日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冲着徐家三少爷这个名头来的,自然也认识湛时礼这位徐世继身边的得力助手。
湛时礼自若与人应酬,帮介绍徐燊的身份,随之而来的便是各样落在徐燊身上打量的目光。
徐燊从容应对,点头、微笑、握手,大方自然。
“你好像很适应这样的场合,”身边没有别人后,湛时礼手里捏了杯香槟,慢慢抿了一口,“之后进了公司,跟在老板身边,这样的应酬还有很多。”
徐燊道:“我要是不行,不还有Nic你帮我吗?”
徐家认回个私生子在这个圈子里不是秘密,徐世继有意低调处理了,其他人看徐燊自然也没那么当回事。只是有人表现得明显,有人自诩素质高藏住了而已,那些言语眼神间不经意流露的蔑视,徐燊并非感觉不到,他只是不在乎。
湛时礼看到他眼中的信赖,明知道是假的,心神却微妙一动。
“我尽力。”湛时礼说。
“谢谢。”徐燊笑着,与他轻轻一碰杯。
他们说着话,跑过来一个冒冒失失的孩子,撞到徐燊身旁的一位女士,对方没站稳,手中酒杯里的酒水泼出。
湛时礼帮徐燊挡了一下,大半杯红酒全泼到了他衬衫上。
女士回过神慌张跟他道歉,湛时礼皱眉说了句“没关系”,没有将不悦过多表露出来。
徐燊提醒他:“你衣服全湿了。”
徐子康远远看到过来,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湛时礼没多解释,只问洗手间在哪。
徐子康见他这副狼狈样,当下吩咐助手去楼下商场帮他买衣服,然后说:“我带你去我休息室吧,那里面有洗手间。”
湛时礼没有拒绝,徐燊目送他们走远,垂眼摩挲片刻手中的玻璃酒杯,轻轻一“啧”。
徐子康的助手很快将衣服买来,顺便告知徐子康外头有点事情要他亲自去处理。
徐子康犹豫之后跟湛时礼说他先出去,湛时礼没什么所谓地点头。
休息室里没有别人后他直接脱去身上湿淋淋的衬衫,赤裸上身进去洗手间。
身上也沾到了一些酒水,湛时礼走到洗手台前,抽了几张纸巾打湿快速擦拭干净,听到“咔”一声响,是洗手间门反锁的声音。
湛时礼抬眼,看到镜中后方靠在门边看着他的徐燊。
他不紧不慢地抽纸巾擦干手扔进垃圾桶,转身。
徐燊倚墙没动,看着湛时礼走近,将帮他拿进来的干净衬衫递过去。
湛时礼默不作声地接过套上身。
徐燊上前一步抬手,轻声道:“我帮你吧。”
湛时礼没反对,任由他帮自己一颗一颗扣上扣子。
指尖不时触碰到皮肤,湛时礼察觉到些微痒意,低下声音:“你服务别人时也是这样?”
“我不服务别人这些,”徐燊低着眼,专注自己手上的动作,将最后一颗扣子扣上,才抬眼看向湛时礼,“那晚的提议,考虑好了吗?”
——那晚在殡仪馆的楼道,他说把自己给湛时礼。
湛时礼肆无忌惮地端详他的脸:“你还没有回答我当时的另一个问题,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挑衅。”徐燊纠正他那夜的说法。
湛时礼奚落道:“那是什么?挑逗?”
徐燊看着他的眼睛:“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
不信。
但湛时礼没有说出口。
徐燊坚持道:“一见钟情,在曼哈顿的那个傍晚你来找我,就已经是了。可惜你身边有别人,但也无所谓,我不介意跟他抢。Nic,不要吊着我,好不好?”
敲门声在这时突兀响起,徐子康的声音传来:“Nic,你衣服换好了吗?”
徐燊看着湛时礼没动,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湛时礼不紧不慢地回答门外人:“等一下。”
徐子康闻声放松下来:“开幕展结束了,今天很顺利,我之前还有些紧张,还好有Nic你在。”
徐燊凑近湛时礼:“他好像在跟你表白一样。”
湛时礼没什么反应,徐燊在他耳边笑了声,也说:“Nic,还好有你在。”
湛时礼一只手贴在徐燊腰侧按了按,带了警告的意味。
门外徐子康的声音还在继续:“其实我之前一直很犹豫,总觉得我画出的这些东西没人看得上,是Nic你一直鼓励我,我才能走到今天。这些话挺肉麻的,当着面我都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这么跟你说。”
徐子康说得情真意切,湛时礼的神情却似漫不经心,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徐燊催促着他:“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半晌,湛时礼偏头,终于说:“看你表现吧。”
徐燊的呼吸一滞,对上湛时礼黑沉冷静的眼睛,两手环住他的脖子。
他侧过头,亲吻上湛时礼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