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前,湛时礼出现在游艇会码头,徐燊已经在船上等了他许久。
湛时礼停步下方,抬眼望去。徐燊站在甲板上,两手插兜笑吟吟地看着他:“Nic你动作好慢啊。”
海风吹乱细碎的发,阳光跳跃在徐燊眼角眉梢,像他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湛时礼迈步上船,解释道:“路上有点堵车。”
徐燊点点头,问他:“你会开游艇吗?”
湛时礼:“嗯。”
今日是徐燊这艘游艇第一次出海,他只邀请了湛时礼一人。
他们一起进去内舱驾驶室,湛时礼先做了启动检查,动作熟练利落一看就是内行。
“我原本还想着,你要是不会就得请个水手上船,那样我们就不能二人世界了。”徐燊倚在旁边跟他说笑。
湛时礼发动引擎,淡定答:“给大老板做助理,这些东西都是应该学的,坐好。”
马达轰鸣声中,他们的船破开风浪,追逐落日斜阳和海上飞鸥而去。
真正到外海已经是日暮时分,湛时礼关闭引擎走出船舱,徐燊靠在甲板护栏边缘,兴致勃勃地不知在看着什么。
湛时礼走过去,徐燊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你看,那边有粉海豚。”
湛时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两只粉色海豚在海中追逐嬉戏。
徐燊感叹:“我们运气真不错,第一次出海就看到了粉海豚。”
湛时礼淡道:“是燊少爷运气好。”
徐燊回头看着他:“Nic,你这是在恭维我吗?”
“真心话。”湛时礼道。
徐燊认同了:“你说是就是吧,我也希望我能一直运气这么好。”
湛时礼拉起他的手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昨天拆了线,留下了一道疤。
“一道疤换一艘几千万的游艇,”徐燊啧道,“我爸现在对我倒是大方得很。”
湛时礼手指摩挲片刻他那道疤,问:“还疼不疼?”
徐燊不在乎地说:“没那么娇贵。”
湛时礼便没有再问,去倒了两杯红酒来。
徐燊接过一杯,背倚扶栏喝着酒随口问他:“你到底怎么扫尾的?那些人听说跑路去了菲律宾,我爸一直没放弃派人在那边找,要是他们之后真的被我爸的人找到交代出你怎么办?”
酒水滑入湛时礼口中,他的喉咙慢慢滚了一下,说:“都是些亡命徒,仇人无数,只要把他们跑路的消息放出去,到了公海上有的是人会去解决他们,他们根本没机会到菲律宾。”
徐燊语塞了一瞬:“Nic,别人知道你这么坏吗?”
湛时礼看着他:“只有燊少爷你知道,害怕了?”
“不,”徐燊贴近,酒香缠绕,“我就喜欢坏的。”
湛时礼垂下的视线停在他的唇上,徐燊一只手搭着湛时礼的肩膀,唇覆上来。
酒液推挤在交缠的唇齿间,徐燊觉得有些晕,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
一吻结束,他亲昵舔着湛时礼的唇瓣,不时吮一下:“Nic,我们这算不算在约会?”
他的嗓音低哑,呢喃着湛时礼的名字:“算吗?”
“你说算就算。”湛时礼贴在他后背的手揉至腰上,力气很大。
徐燊闷哼出声,贴着湛时礼低低地笑。
打断他们的是湛时礼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
他握着手机随意瞥了一眼,见打电话来的人是徐子康,便任由它响着没兴致接。
自动挂断后,那边又锲而不舍地打来第二次,徐燊轻声提醒:“你接吧,他没准有什么要紧事呢。”
湛时礼静静看着他,眼神微妙。
徐燊的眼里全是笑,揶揄又促狭。
片刻,湛时礼拿起手机按了接听。
电话里徐子康问湛时礼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说在餐厅定了位置想给他庆祝生日。
徐燊的吻再次覆上,在湛时礼下唇上轻轻一咬,亲吻下移,顺着他的下巴滑到颈,最后含住了他的喉结,不轻不重地吮着,极尽挑逗。
湛时礼搭在他腰后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带了警告意味的动作,徐燊却毫不在意,两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持续地亲吻他的喉结。
湛时礼的喉咙滑动,电话里徐子康又一次问:“Nic,你有空过来吗?”
“不去了,”湛时礼懒洋洋地答,“你知道我从来不过生日。”
徐子康很失望,这段时间他每次提出邀约湛时礼都没空,平常也就算了,今日是周六,还是湛时礼生日。
“……你今天也要加班吗?”
“倒不是,”湛时礼的手自徐燊衬衫下摆揉进去,肉贴肉地抚摸他,“捡了只野猫,太黏人了又爱撒娇,必须要我留下来陪他,实在抽不出空,下次吧。”
徐子康闻言有些意外:“你养猫吗?”
“是啊,本来没想,既然捡到了而且合眼缘,心血来潮就养了。”湛时礼从容说。
徐子康犹豫问:“能让我去看看吗?我也喜欢这些小动物。”
“恐怕不行,”湛时礼直接回绝了,“虽然是只野猫,但他挺认人的,又娇气,除了我不让别人碰,你来了我怕他会躲起来。”
徐燊的唇游走到他另侧耳边,轻喘了一声,压不住声音里的笑,低喃:“谁是猫?”
湛时礼侧头,亲了亲他的脸,也在他耳垂上吮了一下。
电话里徐子康听他这么说只能作罢:“那等你下次有空再说吧,Nic,下次别再拒绝我了。”
湛时礼漫不经心地应:“嗯。”
挂断电话,徐燊贴上来,神情凶恶地在他嘴唇上又咬了一口。
湛时礼道:“我刚还说漏了,我捡到的这只猫不但娇气黏人还凶得很。”
“少拿我寻开心,”徐燊骂他,“混蛋。”
湛时礼拍了拍他的腰:“我看你明明玩得挺开心的,你根本没把徐子康放在眼里,何必呢。”
徐燊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把他放在了眼里?”
“我现在还不能放开他,”湛时礼直言说,毫不掩饰自己的卑劣,“徐家三少爷有利用价值,我没道理放过他。”
徐燊沉默了片刻。
这才是湛时礼的本性,他们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本就不算什么,湛时礼若因此就和徐子康保持距离,或许他才更该怀疑这个人另有目的。
徐燊退开身,转头朝远方海面看去。
太阳快落山了,耀目晚霞在海天交接的地方铺开。
“我想下海游泳。”他说。
“这么晚了游什么泳,”湛时礼不赞同地说,“海水都凉了。”
徐燊不以为然:“还没天黑呢。”
湛时礼还想说什么,徐燊却没给他机会,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倏尔上扬,在湛时礼反应过来前他轻松翻过护栏,径直跳进了海水中。
湛时礼一愣,一步上前下意识伸出手,连徐燊的衣角都没抓到一片。
海水溅上湛时礼的脸,他惊讶撑着护栏低头看去,徐燊落入海中直直下沉,迅速被海水吞没。
湛时礼的眼瞳骤缩,大声喊:“Seren!Seren!”
下方没有任何反应,海风吹拂着浪涛起伏,沉入海面下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湛时礼的脑中反复浮现徐燊最后看过来的那个眼神,不由心慌。明知道这是徐燊的一场恶作剧,他还是上了钩。
来不及多想他蹬掉鞋越过护栏,跟着跳了下去。
在水下摸索到徐燊的身体,湛时礼立刻将人攥住,想拉他出水面。
徐燊却不配合,硬攥着湛时礼往水下沉。
湛时礼被他弄出了火气,强硬钳制住他的两手,力道大得几要将徐燊的腕骨捏碎。徐燊感知到了他的气怒,贴上来胡乱吻住了他。
在水下的毫无章法的一个吻,唇舌推挤纠缠。
最后破水而出时两个人都呛了水,爬上游艇,徐燊倒在甲板上,恍惚看着头顶的残血夕阳,放声笑了起来。
湛时礼和他一样狼狈,撑坐在他身侧,靠过来用力捏住了他下巴:“笑什么?”
徐燊笑了很久,目光落向湛时礼此刻满是愠怒的眼睛:“Nic,你不是比我更凶吗?”
“好玩吗?”
湛时礼收紧指节,动作分外粗鲁。
“你很紧张吗?”徐燊问他,“知道我在玩,你在紧张什么?”
“我提醒过你,别玩过火。”湛时礼粗声道。
“这也算过火?”徐燊故意挑衅,“湛先生是不是玩不起?”
湛时礼眉头紧蹙,他确实生了气,徐燊的“野”太让人捉摸不定,这种感觉让他直觉十分不妙。
沉默对视片刻,徐燊忽然撑起身推了他一把,湛时礼猝不及防跌向后,徐燊已经翻身跨坐到他腿上,居高临下地倾身向他。
“Nic,问个问题。”
湛时礼倒在甲板上,由着他,开口的声音有些哑:“问什么?”
“徐子康那副样子,真的能满足你?”
徐燊问得直接,这不是他第一回 问这个问题,前一次湛时礼没肯回答他,这次他这样气势汹汹,势必要从湛时礼嘴里得到答案。
湛时礼盯了他良久,目露嘲弄:“你很在意这个?”
徐燊的指腹停在他唇瓣,缓缓摩挲着:“问问不行?”
湛时礼嗤道:“要哄他很容易,不必牺牲到那个地步。”
徐燊稍微意外,挑了挑眉,终于乐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