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毕竟是护着自己的亲兵,南珩有心为他们求情,可李延已经先一步拔剑,将那些亲兵的脑袋一个个削了下来。
尸首分离的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血流成河,削飞的头颅骨碌碌滚到远处的草地上,死不瞑目。
事情发生得太快,南珩身上不免被溅了一身血,他瞪圆了双眼,浑身都在发颤。
“殿下可还满意?”
李延收剑入鞘,由于出剑速度太快,剑刃上一滴血都没沾上。
他问的是南溪,南溪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李延又笑着问:“那么这位五皇子……”
南溪侧目看了南珩一眼,交握的双手指尖蜷缩。
“李将军看着办吧,别弄死了就成。”
他说罢转身离开,身后的宝来迅速上前为他披上兔毛披风,嘴上还嘀咕着道:“殿下还是好好注意一下,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奴才可没法跟陛下交代啊。”
短短两句话却透露了很多信息,南珩这才意识到,晋国的将士对南溪十分敬重,连李延这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将军都对他言听计从,而那名太监口中的陛下,必然就是晋国的皇帝。
小八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和晋国的皇帝又是什么关系?
南珩其实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可到底不敢相信,于是也就自欺欺人的当做猜不到。
“五皇子,方才本将军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
李延打断了他的沉思,南珩看了一眼身边到了一地的尸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南钰国……投降。”
李延嘴角笑意渐深:“既然如此,还请五皇子随同本将军前往一趟前线,让南钰国的将士放弃抵抗了。”
“对了,还有主将虎符,也一并交出来吧。”
见他连自己有虎符都知道,南珩没有了办法,只能认命将虎符交了出去。
李延掂了掂手中分量十足纯金打造的虎符,转身就交给了陈山,并且嘱咐道:“你去,把这枚虎符亲自交到八皇子手里。”
“啊?我去啊?”
陈山还没从南溪一下子从监军的范大人,变成了南钰国八皇子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他可听李延说过,陛下对这位八皇子看重得很,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手心里怕碎了,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再回想自己这些天背着李延偷偷教南溪防身的功夫没少和八皇子近身接触,以陛下那疯癫的性子,他都已经预见了被陛下知道后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
之前有多欣赏南溪学习时的狠劲,现在就有多恨不得回到几天前抽死自己。
他整个人都心虚得冷汗直冒,恨不得离南溪八百里远,如今骤然被委以重任,只觉得这虎符成了烫手的山芋。
李延双眼微眯,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似笑非笑的说:“陈副将跟八皇子关系可是众多副将之中最好的,由你去再合适不过了。”
他着重的咬着关系二字,最后的尾音都带上了几分威胁警告。
陈山:“…………”
所以老大果然是什么都知道了是吧?!搁着儿一直装不知道,也太狗了!
陈山苦着一张苦瓜脸,认命的送虎符去了。
警告完了陈山,李延转头将南珩掳上了马背,当然,没有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南珩双手被捆在身后牵不了缰绳,只能靠着身后的李延维持平衡,偶尔马儿跑得快了,失了平衡的他便会不受控制的撞进李延怀中。
他眉头紧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程硕捅了捅身旁的王乐,神经病似的说了句:“嘶,你有没有闻到春天的气息?”
王乐翻了他一个白眼:“都要入夏了,你这个时候才开始思春,是不是晚了点?”
程硕:“滚你娘的!”
虎符很快就被送到了南溪手中,他对此很是惊讶。
像这种能号令军队的虎符,按理来说李延不该自己好好收着,或者干脆送到祈战手中才对吗?直接给他,也不怕他会趁机号令南钰国的将士反水。
不过他不会做这种事就是了。
“既然李将军这么信任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这虎符落到南溪手中,也算是一种保障。哪怕南钰国大军降了,但到底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他可以不用,南寰也别想能用。
只要虎符一日在他手中,南寰就是那拔了牙的老虎,看似强势实则对他一点伤害都无法照成。
收复失地并非这次西行的主要目的,晋国大军在修整了几日后,便压着南钰国的俘虏继续南下推进。
这回南溪不在藏于幕后,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世人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光明正大的以八皇子的身份,带着晋国的将士攻入了南钰国。
在他踏入故国国土的同时,南寰背地里对他做过的种种恶行也如春雨般四处散开。
不出半个月,南钰国上下人人都知道那个被生父残害舍弃的八皇子杀回来复仇了。
.
南钰国大军投降,主将被俘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京中,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之上都萦绕着一股欢乐气氛。
不过这股欢乐没能维持多久,早朝时,祈战宣布之后的国务暂时由左相司徒瑾代为处理,他要再次御驾亲征出兵南钰国。
“陛下!万万使不得啊陛下!”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啊陛下!”
文武百官全都给他跪下了,只求他收回成命,但祈战去意已决,谁来劝都没用。
下了朝后,左相司徒瑾黑着一张老脸找到了祈战劝说,在见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以后使出了杀手锏。
他说:“陛下莫不是忘了答应过八皇子绝对不插手南钰国的事情了?”
祈战自然没忘,但他反悔了,他理所当然的说:“孤又不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正人君子,承诺毁了就毁了,不是很正常?”
“那八皇子会因此记恨于您,觉得您不信任他,与您离了心您也不在意是吗?”
祈战:“…………”
那还是很在意的。
“八皇子心软,到时候孤好好哄哄他便是。”
他不死心,司徒瑾再次给予致命一击:“八皇子心软不错,可脾气也是最倔的,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陛下当真要去试一试吗?”
祈战:“…………”
他彻底陷入了沉思。
最后祈战没有离京,但真正的原因不是被左相司徒瑾说服了,而是一封从凌云关寄来的家书。
南溪这回洋洋洒洒的写了将近十页纸,将一路上的见闻都细细的与他分享了一遍,又说了南钰国大军是如何败的主将是如何被俘的事情说了一遍,未了最后怨怼他,说自己跟他待久了都变得心狠手辣了,都是他教坏了。
明明字里行间都是怨怼之意,可祈战却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之前那些不安也随之烟消云散。
当看到最后一页全是密密麻麻的想他二字,祈战更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南溪向来不善表达内心,这回一下写这么多心里话,也是难为他了。
祈战估算了一下,南溪此时应当已经在南钰国境内了,顺路的话,年前应当就能凯旋而归,他得好好为南溪准备一下庆功宴,叫天下都知道他的南溪有多么优秀。
第60章 弑父的骂名太过沉重
南钰国大军被围困死伤大半, 作为主将的太子被俘,残余兵马不得不向晋国投降。
兵败如山倒,各地方官员一个个都失了斗志, 都还没开始与晋国大军交手就已经先一步投了降。
倒也不是没有敢抗争到底的硬骨头, 奈何双方兵马实力差距太大,就算以命相搏也阻挡不了南溪前进的步伐。
晋国大军势如破竹一路南下,短短一个月就打到了南钰国新国都城外。
不到三天, 求和的降书从宫中传入军营主帐, 南溪却看都没看直接将书信烧了, 并且当场杀了信使。
眼看求和无用,南寰又故技重施弃城逃走, 这回是连妃妾儿女都顾不得带上,一心只想自己活命。
南溪早就料着他会跑, 早已先一步将都城的每一个出口都派人监管了起来。十几万人的大军将整个都城都围困了起来, 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在南寰逃走的当天,南溪与李延一同带兵直杀皇宫, 遇到的反抗者尽数诛杀,其余则全绑了起来,包括南寰的嫔妃和儿女也一一抓了起来,但唯独没有抓到皇后。
南溪并非是为屠杀南寰妻儿而来, 皇后没找着索性也没管, 他的目标本就是南寰。
南寰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宦官,让死士护送他从密道逃走,但他却不知自己逃走的路线早就被人透露给南溪,在密道的出口让早已等在那里的南溪堵了个正着。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满眼惊愕的南寰,眼神冰冷笑意不达眼底:“父皇, 好久不见,这么急着去哪儿?”
南寰指着南溪鼻子:“你居然没死?”
他旋即想到了什么,说好已经毒发身亡的南溪不但没死,还精准的找到了暗道的出口,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身边的死士里出了叛徒。
南寰脸色瞬间奇差无比,还不等他怀疑是谁背叛了他,一个弹药包在他们脚下炸开,软筋散的药粉顿时四散开来,在场的死士闪避不及都吸入了不少,瞬间倒了一片。
暗一察觉情势不对,抓着同样吸入不少软筋散的南寰就要突围,可南溪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抬手一招:“放箭。”
身后的士兵闻言立马拉弓放箭,铺天盖地的箭雨急射而去,没给他们留一点儿喘息的机会。
再高的功夫面对源源不断的箭雨也会疲于应对,加上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暗一很快肩膀和右臂就中了两箭,手中的剑也因为受伤脱力掉到了地上。
暗一自知自己已经没了逃走的可能,只能咬牙将南寰推向身旁与他并肩作战的死士,咬着牙关低吼:“护送陛下离开,我来断后!”
那名死士闻言重重的点头,扛起南寰后却没有逃走,反而突然将手中的武器捅向了对他毫无防备的暗一。
暗一到底是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死士头领,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就地滚躲开了攻击,但却没躲过旋即射来的箭矢。
他左胸没入一箭,口中铁锈味弥漫,可肉.体上的伤痛远比不上被背叛的惊愕。他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那名死士:“你居然敢背叛皇上?”
那名死士摘了面罩,可不正是当初差点一刀毒死了南溪,却又暗中给了他解药的甲六?
甲六眼神轻蔑又讥讽:“你错了,我效忠之人从来都不是这狗皇帝,谈何叛主?”
谁都没想到甲六居然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反水,南溪倒是早有预料,但仍觉得有些意外。
甲六见一击没能杀了暗一也不恋战,而是将袖中剑驾到了因软筋散而卸了力的南寰脖颈上,挟持着他退到了一边。
暗一想到自己非但没有发现甲六反叛,还亲手将南寰推向了甲六手中,顿时气得眼前一阵发黑,哇一声吐出一口污血。
李延见状瞅准了时机,从身旁的弓箭手手中拿过一把弓箭,搭箭上弦,瞄准暗一的双腿接连射出了两箭,彻底废了他,让他再无反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