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抢了我的阿娴, 我何必帮着陛下欺骗赵叔?”
安阳侯世子满脸愤恨不甘, 一副恨毒了祈战的模样。他咬牙切齿的说罢,转而又道:“贤妃被废只是个引子,陛下早与王衡那老匹夫合计好了, 为的就是彻底将赵家铲除。赵叔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赵烨仍有顾虑, 他沉吟半晌, 道:“赵家若是倒下了,王衡便是一家独大, 陛下怎会容忍他骑到头上作威作福?”
安阳侯世子道:“这边是赵叔您想差了,王衡无论如何都是陛下的亲舅舅, 他们可是一家人。而赵叔您……”
“您与陛下无亲无戚, 阿娴也被废了,再加上晋国一大半的兵权都在您手上,陛下如何会放心任由您势力壮大功高震主?”
似乎是觉得只说这些不能煽动他, 他又添了致命一击。
“赵叔别忘了,另一半兵权在李延手上,而李延可是陛下最忠实的走狗,陛下想要收回他手中的兵权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只要除掉了您, 那么所有兵权可就都回到陛下手中了。”
赵烨越听越心惊, 额上细汗直冒,原本摇摆不定的心瞬间变得坚定。
安阳侯世子目的达成提出了告辞,赵烨将他送出书房让管家将他送出将军府,而后立马传来亲卫兵,提笔写了一封密函, 让其快马加鞭送往西北衡山。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祈战那黄口小儿这般逼我,我也不是好拿捏的!”
“他想要除了我赵家,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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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殿内,春雨大夫来为南溪扎了针又探了脉,他颇为满意的点头:“殿下恢复的情况很好,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了三分之一,最多三个月就能彻底的根除。”
南溪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颇为错愕的问:“只要三个月?”
他嗓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更是控制不住的手抖。
春雨大夫含笑点头,给了他一记定心丸:“是,若是状态好,说不定两个月就能彻底根除。”
南溪攥紧了搭在腿上的薄毯,垂眸看去,道:“那我这腿……”
虽然之前春雨大夫就说过他的腿能恢复,可临了到头,他依旧不可避免的害怕,怕因为双腿长期不使用,哪怕清了毒素也恢复不了了。
春雨大夫道:“殿下不必担忧,你的双腿能恢复,只是想要站起来乃至像正常人那样行走,要经历许多的常人难以忍受的康复训练。”
这些南溪都能接受,只要他的双腿能好起来,让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他说:“我能做到的。”
春雨大夫为他治了这么久,又怎会不知他毅力有多惊人?他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南溪,细心的嘱咐道:“之后殿下要时时按摩双腿,这对之后的训练会有好处的。”
南溪慎重的点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春雨大夫走前叫着青栀,亲自教了她如何为南溪按摩双腿,待她学会了以后才离开。
没过多久祈战批完了折子回来了,进门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南溪撩起了裤腿,有些萎缩畸形但却白生生的双腿。
他一下就被定住了,视线更是不由自主的牢牢黏在那双腿上,手心泛痒,抓心挠肝的想要做些什么。
当他瞧见那双腿被另一只手捏握的慢慢按揉时,一股嫉妒不爽之意瞬间弥漫心头。
定眼看去,竟是青栀半跪下,为南溪按摩双腿的穴道。
他心想,能握着那双腿的人,合该只有他才是……
“这是在做什么?”
祈战压抑着异样的情绪,若无其事的走向南溪。
“奴婢参见陛下,陛下日安。”
青栀立马收回手行了个礼,祈战颔首,示意她退下。
青栀仍惦记着要为南溪按摩双腿,第一反应竟是为难的看了南溪一眼,嘴唇蠕动想要留下,祈战饱含威胁的嗯了一声,她这才如梦初醒,匆匆道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祈战的目光侵略性十足,南溪隐约嗅到了危机感,他抓着裤腿就要将裤子放下盖住双腿,只是还未来得及就被祈战一把握住了手。
祈战似笑非笑的道:“既然双腿需要按摩,八皇子还是不要讳疾忌医的好。”
南溪没好气的撇嘴:“陛下都将青栀撵走了,还如何按?”
祈战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孤不是人?”
南溪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他已经弯腰将南溪从轮椅里挖了出来,打横抱起送到了床上。
他跟着做到了床榻边,握着南溪的双腿搭到了自己大腿上。
南溪瞳孔微缩,错愕的张嘴:“你……”
祈战的大掌捏着他细瘦的脚腕,顺着肌肉的弧度缓缓往上按揉,那慢条斯理的动作,不像是在侍候人,更像是在爱抚着亲手精心打造的珍宝。
南溪浑身一颤,哪怕双腿依旧没知觉,恍惚间却好似有一股难以忽视的酥痒麻意,从小腿迅速蔓延直击天灵盖,头皮更是一阵阵的发麻,耳垂烧得通红。
这样的接触,还是太暧昧了,南溪接受不了,可偏偏双腿动不了,便是想反抗也无法,只能逃避似得扭头,难堪又羞耻的,自欺欺人的骗自己眼不见为净。
他以为祈战过了兴致就会将他的腿放开,却不曾想按了许久。后来更是直接问:“春雨大夫可有说要按多久?”
南溪羞耻的道:“半个时辰。”
祈战了然,竟真不停歇的为他按了半个时辰,结束时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竟看到祈战眼中略带遗憾,似乎意犹未足。
南溪诡异的想到,祈战是不是喜欢他这双腿?
之后更是听祈战说:“日后每天孤都会抽出半个时辰。”
南溪垂眸不语,他不傻,听懂了祈战话中深意。
而祈战不给他任何装傻的机会,直接挑明道:“别让任何人碰你的腿。”
南溪:“…………”
可没人像他那般变态,竟喜欢一双畸形的腿。
第30章 他若是帝王,他也会如此。……
祈战说到做到, 竟真的每日都抽出半个时辰的空闲亲手为他按腿,南溪每次都羞耻得咬紧了牙关。
青栀和宝来则在一旁偷摸的笑,等祈战一走便会调侃他, 说祈战对他多有看重, 便是齐贵嫔与曾经的贤妃可都没受过陛下这般宠爱。
这份偏宠南溪只觉得心累,无福消受。他盼着尽快到四月初殿试开始,如此一来祈战就会被这件大事占据掉心神精力, 无暇顾及到自己, 说不定殿试后, 祈战就忘了执着于给他按摩一事。
随着时间推移,后延的殿试总算是顺利开始了。
因为需要祈战这个皇帝亲自考核, 殿试当日,祈战免了早朝, 与参与评估考核的官员一起, 领着一百一十三名考生一同前往保和殿。
今年王恒的嫡长子也参与了春闱,成绩不错,再加上其身份特殊, 是最为热门的榜首人选。
殿试当日,祈战环视一圈底下的考生,敏锐的注意到竟有不少是官家子弟,而京都学子占了一半人数, 剩余寒门弟子所占人数不过四分之一。
纵然早有预料, 但祈战心中仍不免恼火。
礼部尚书递上了拟好的试题,祈战只需按着那试题考核便能省了很多事,但祈战十分看重自己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殿试,他拒掉了礼部尚书的试题,而是对着考生们说:“去岁闽南水灾频发, 百姓流离失所。后又有贪官污吏贪墨饷银,使得百姓食不果腹怨声载道。”
“诸位学子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就以水旱灾害,贪官污吏,义理以及粮食储备为命题,写四份策论吧。”
考生们面面相觑,大约是都没想到居然会临时改了考题。
有人欢喜自然就会有人忧,他们之中有人信心满满有人面色难看,更有甚者是心虚不已,眼神慌乱的乱瞟。
祈战直接拍了板,四份策论他只给了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写不完虽然不会被刷掉,但对后续的仕途影响极大。
这回考生们就更难受了,可这是祈战亲自下的口谕,他们除了接受就别无他法了。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竟有十几个的考生没有写完,祈战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意。
读卷官将考生试卷一一捧读后,他更是眉心紧锁,倒是偶有一两份策论让他还算满意,只是相较于以往,比例却是太低了。
之后策论对答,真正让他看上眼的只有一个名为范焉的寒门弟子,另外两位则是世家子弟。
能进入到殿试之中的考生,从乡试县试一路考取而来,无一不是万里挑一,可能让他满意的竟只有寥寥数几。
他叹了一声:“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但索性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出挑的,不至于烂得彻底。
范焉理所当然被钦点为了状元,那两位世家弟子则分别为榜眼探花,原本最有望夺魁的王衡嫡长子却落了选,让人十分意外。
殿试成绩不会马上就出,通常在第二、第三日发榜。
殿试临近结束,祈战撇了一眼站在朝臣首位,蠢蠢欲动却似有顾忌的赵烨,嘴角缓缓勾起,推波助澜的添了一把火。
“众爱卿若是对殿试结果无异议就散了吧。”
他说着抖了抖衣袖就要起身,赵烨果然坐不住了,立马上前一步扬声道:“臣有事启奏!”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祈战直起的腰身顺势又靠回了龙椅上,一手撑着下颌好整以暇道:“哦?不知赵将军要说什么事?”
赵烨扭头看向王衡,目光狠厉阴鸷,他自衣襟中取出一封书信,哗啦一下单膝跪下,而低下头双手托着信封高举过头顶。
“臣要揭发礼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以公谋私互相勾结,收受贿赂倒卖春闱考题答案。”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大臣皆哗然。不少心中有鬼的考生更是抖如筛糠,腿下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科举乃是极为重要的选取人才途径,为显皇恩,也为了维护朝廷公信力,科举向来极为公平公正,自晋国建国开办科举以来还从未出过买卖考题答案的丑闻。
祈战怒极,一掌拍在了龙椅扶手上,起身抽出身后侍卫的佩刀,指着堂下的礼部尚书与王衡:“两位爱卿,赵将军所言可是当真?”
文武百官与考生们纷纷跪下直喊陛下息怒,吓得瑟瑟发抖。
王衡与礼部尚书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难看,眼中盈满了错愕与怨毒。
不应当的!明明他们之前就已经将所有证据都烧毁了,除了那些考生,经手这件事的下人们全都被他们处理掉了,赵烨那老匹夫从哪儿拿到的证据?
那证据一定是伪造的!是栽赃陷害!
“赵烨你休要含血喷人!”
二人立马喊起了冤,指着赵烨怒不可遏。王衡更是信誓旦旦的说:“臣从未做过这般大逆不道之事,赵大人与臣素来不合,分明是他见不得臣好过,伪造证据故意陷害臣来了。还请陛下明鉴吶!”
“本将军冤枉你?”
赵烨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忍不住笑出声:“本将军证据在手用得着冤枉你?还是说是王大人敢做不敢当?”
“不如就将这证据都让文武百官好好瞧瞧,到底是本将军冤枉了你,还是确有其事!”
他说着拆开信封,将里面的纸张抖开,王衡脸色一变,扑过去就想抢他手中的信封,只是他一介文官又怎么能近得了身为武官的赵烨身边?
只见赵烨原地一个侧身后退便让王衡扑了个空,未了还伸出脚绊了他一下,害得他脚步踉跄身形不稳,噗通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王衡丢了面子,气得脸红脖子粗,加上四周隐约传来的哄笑声更是让他恼怒,但赵烨一拳就能将他打晕,他又不敢扑过去与赵烨扭打起来,只得爬起身嚎啕大哭,与祈战卖起了舅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