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好脾气地笑着道:“二哥误会了。我来,是因父亲关心你,可他又拉不下面子,只好我来这一趟了。眼下大哥的精气神瞧着不错,想来父亲应当是能够稍加宽心。”
竟是父亲让二弟来的?
好!
好啊!
看来,父亲当真是要放弃他,转而培养老二了!
对于父亲来说,是不是他们三个兄弟,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喜欢的时候就摆弄几步,不喜欢的时候就弃之如撇?
谢朝晞自是不知道,事实上,是谢放主动向父亲谢载功提起,替父亲来探望大哥的事。
他知晓父亲关心大哥,偏偏抹不开面子。他这一主动提议,自然是正中父亲的下怀。
谢朝晞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他体内的气息翻涌着,他随手抄过边上的汤药,朝谢放掷了过去,低吼着:“滚!!”
“大少——”
冯管事没料到大少爷会发这么大的火,他赶忙让丫鬟给他帕子,递给二少,着急地问道:“二少,您没事吧?”
大少才同三少闹翻,若是连二少都一并得罪,传入老爷的耳里,老爷子指不定会怎么想。
谢放不动声色地及时往后退了几步,手背这才没有被溅起的碎陶瓷给划伤。即便如此,手背却是不可避免地被药汁给溅到。
婉拒了冯管事递来的帕子,谢放对大哥谢朝晞道:“大哥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前来探望。”
谢朝晞望向谢放的眼神,简直恨不能将他给瞪出一个窟窿。
谢放转身走出房间,神色一片平静。
…
从谢朝晞的院子出来,谢放便去了趟主院,给老爷子回话。
言语间,对被泼了汤药的事情只字未提,只说兄长的精神好了许多。
闻言,谢载功多少稍稍放心下来。
自从数月前感染了风寒,谢载功身体大不如前,可眼睛还是很尖,注意到老二的左手总是捂着右手手背。
老二从他这儿走出去时,还没这毛病。
谢载功敏锐地出声问道:“你右手怎么了?”
谢放淡声道:“没什么,就是被开水给烫了一下。”
谢载功直觉不对劲,他眉头皱起,对二儿子道:“把你的手拿开,我瞧瞧。”
谢放“只好”将捂着右手手背的左手给拿开。
他这一拿开,谢载功便瞧见了谢放手背上的红痕,以及沾在手背上的药渣。
谢载功第一时间拿起谢放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
他前阵子也才感染了风寒,哪能闻不出药味来?
谢载功倏地沉了脸色:“你大哥拿药汁泼你了?”
谢放抽回手,不以为意地道:“大哥在病重,难免苦闷郁结。”
“这个老大,脾气当真是渐长了!你好心去探望他,他还将你给赶出来!不识好歹!”
谢载功命人去将烫伤药取来,心里头对大儿子是愈发地失望。
…
谢朝晞这一场风寒拖了半个月之久都未能好全,无论是大夫人来说情,还是几位姨太太来劝说,老爷子再未过问过。
这一回,似是当真铁了心,对这个他自小用心抚养的大儿子,全然不管不问
大少爷谢朝晞久不在公司露面,与此相反,二少爷谢放却因为一连替公司拿下了东郊铁矿的开采权,以及私底下低调捐款给各大高校,无私帮助一众师生南迁计划一事被各大报社报道,在公司以及北城的声望愈发如日中天。
这一下,不仅是外界,便是谢家的股东们都不免猜测——这谢家下一任家主,是否当真要换人。
谢放是否会取代兄长谢朝晞,成为下一任谢家家主一事,被一众报社所关注,甚至有好事的小报报社,将其作为博人眼球的八卦消息给刊登了出来,报道得有鼻子有眼的。
按说,这种事关谢家声誉,尤其是关系到谢家下一任家主这般干系重大的事情,谢家应当会向外界澄清。
奇怪就奇怪在,谢家竟然毫无动作。
尤其是听闻谢家老爷子近日频繁带着二公子谢放出席对外的应酬,而谢家公司话事人,暂时还是谢二少爷。
于是,传闻愈演愈烈。
谢朝晞在病床上,读到了该小报,气得将报纸给揉成了一团!
他目光阴鸷地盯着报纸上,已然被揉捏地变形的谢放的照片——
老二想要取代他,当上下一任谢家家主?
痴心妄想!
…
“但凡老爷子的心眼不是偏的,这谢家的少主,本就早早就该是我们家二爷!”
“有什么法子?谁让咱们二爷没有一个当官家千金的亲娘呢。不过咱们二爷自个儿争气!我前几日可是随薛先生去了趟咱们二爷在繁市的纺纱厂,那规模,比在符城大多了!我听薛先生说,二爷还委托他做了别的投资,盈利很不错。”
阿笙的桌子前,摞了满满一堆报纸。
自打来繁市以后,阿笙每日都会让福旺或者是福禄给他去街上买来北城的报纸,哪怕是一些小报社的报纸亦会买来看看。
只因大报社报道的大都是家国大事,小报社就不同了,经常会登一些“豪门秘辛”或者是明星八卦。
他经常能看到小报上关于谢家相关的报道,其中提的最多的,便是二爷相关之事。
阿笙低头翻看着手中的小报。
耳边听着福旺、福禄两人的议论,心里头自是也替二爷得意。
福禄说得极是,纵然谢老爷子待二爷不公,可谁让二爷自个儿就是争气呢!
阿笙伸手去拿桌边的剪刀——
他这段时日,养成了剪报的习惯。
没留意手边放的茶杯,不小心,碰翻了茶杯。
阿笙第一时间赶忙将登有二爷照片的报纸给拿开。
“呀,茶杯怎么翻了。”
“我去拿布过来!”
福禄、福旺听见茶杯被碰翻的动静,一个赶忙去拿布,一个忙将茶杯挪走。
阿笙忙低头紧张地去看报纸上二爷的照片,但见二爷的照片也被泅湿了一些。
阿笙心疼不已。
他拿了块镇纸,宝贝地将报纸给拿到窗边,用镇纸压着,放在太阳底下去晒。
偏生这会儿起了一阵大风,那报纸被镇纸压着,仍然被掀翻。
阿笙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报纸上二爷的照片被风给撕扯成了两半。
第239章 画作登报
福禄拿来了布,进屋就瞧见阿笙直愣愣地站在窗边。
他走近探头一看,立即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笑了笑,“您还真别说,二爷登报的这张照片拍得是挺好看的。不过没事,阿笙少爷您要是真喜欢二爷的这张照片,回头让二爷将照片给您寄一张。您啊,也就不用每回都剪报纸上的二爷照片了。”
阿笙方才还在因为因为这被风撕毁的照片而不安,总觉得心里头有些着慌,像是一种预兆似的,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听见福禄打趣的话,阿笙回过神,耳尖倏地红透。
他拿开压在报纸上的镇纸,心疼地抚平二爷的照片,脸颊还在阵阵发热,他哪里好意思在信中跟二爷要照片。
“福禄,你同阿笙少爷聊什么呢?你布拿过来了没有?赶紧的,把桌子擦一擦,可不止一张报纸被弄湿了。”
不止一张报纸湿了吗?
阿笙刚刚只顾着拿起手头的这一张,闻言,赶忙回头桌前。
“拿来了,拿来了。”
福禄跟在阿笙身后,帮着福旺一起收拾桌子。
“阿笙少爷,这几份都是全好的,您看放哪儿好?”
桌子被茶水给泅湿的地方,即便是用布擦了,还是有点湿。
阿笙指了指书桌旁边的书架上,“就放那里好了。”
“哎,好,那我给您放那儿啊!”
福禄捧着手中的报纸,放到书架上,顺手替阿笙整理书架上的画册。
福旺继续收拾书桌,阿笙将手中的那份报纸给小心地暂时放一边的书柜上,一块收拾书桌。
阿笙的桌上除了阿笙的画稿,便是报纸了。
福旺手头整理着桌上的报纸,纳闷地问道:“阿笙少爷,您这每天都要看这么多份报纸么?”
对于看到字就头大,偶尔在报上瞧见同二爷相关的报道才会看个几眼的福旺而言,对于阿笙买这么多报纸简直没法理解。
阿笙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北城的报纸是定然要看的,莫说报纸上偶尔会有关于二爷的报道,便是了解北城的一些事也总归是好的。
如此,若是二爷他日南下,来了繁市,他不至于同二爷大眼瞪小眼,全然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
至于繁市当地的报纸,一方面是当地报纸是最便于他快速了解繁市的,另一方面……他有旁的用途。
福旺收拾着手中的报纸,忽地扬高了音量,“阿笙少爷,福禄,你们快,快过来看!”
福禄被福旺这一嗓子喊的,手里的画册险些没掉落在地上,他没好气地转过身,“怎么?你大白天的活见鬼了啊?”
瞎嚷嚷!
“呸!你才见鬼了呢!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同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