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还是得想办法解决!
“市长——”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方才出去的程秘书去而复返,林宗海眉头紧皱,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让你派人去将洪怀业给我请来么?”
程秘书小声地道:“市长,谢家少爷求见。”
林宗海松开交叉的十指,身子前倾,“谢南倾?”
南倾这个时候过来找他做什么?
东郊铁矿联合开采权的事都是他的大哥在跟进。
程秘书摇头,“回市长的话,是谢家大少谢朝晞。”
…
“二少——”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在低头书写的谢放手中动作微顿,他抬起头。
黄维庸手里拿着一份兴报的报纸,面有焦色,“二少,今日兴报的头版头条,您可瞧过了?”
谢放将手中的笔暂时搁在桌上,“看过。怎么了?”
黄维庸一愣。
看过?
二少已经看过兴报今日的头版头条了?
黄维庸不明白,既是二少已经看过今日兴报的头版头条,怎的还能这般平静。
也好,既然二少已经看过,那么这件事商讨起来也便方便许多。
黄维庸将手中的报纸放在桌上,指着头版头条上的文字,“二少,为何这兴报会知晓您有意拿下东郊铁矿的独立开采权?经过兴报这般大张旗鼓的报道,林市长那边会不会就对我们有所避嫌?”
谢放笑着问道:“民众的反应如何?”
民众的反应么?
黄维庸回忆着自己从报童手中买过报纸,街上的百姓互相间谈论此事的情形,“百姓见了这篇报道,倒是都很开心,认为当局这一回,总算是腰板挺直了一次,未再受东洋人的掣肘。
就我买了报纸回公司的一路,凡是听到谈论此事的百姓,说是喜气洋洋,也不为过。”
谢放掀了掀唇:“如此就够了。”
黄维庸不解,“二少您……这是何意?”
谢放浅笑着道:“民意不可违。”
民意不可违?
黄维庸忽地明白过来。
是了,原本当局要将东郊铁矿的开采权交由东洋人同北城商人一事,民众就十分不满。今日这则新闻一出,无疑大大振奋了人心。
倘若民众对谢家拿下东郊铁矿的开采权乐见其成,那么对于当局,无疑已是骑虎难下。
民意若是沸腾,便极易发生暴|乱。
当局大概率不会冒这个险。
这么说的话……他们岂不是静等当局的反应便可?
甚至,主动权亦在他们这一边?
“二少高瞻远瞩,黄某实在佩服!”
黄维庸拿起桌上的报纸,对着谢放便是深深一揖。
“黄叔您这是做什么……”
谢放忙走出办公桌,虚扶起这位老先生,失笑道:“不过是趁势而为罢了,您莫要太抬举我。”
黄维庸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望着低头专注做事二少,心里头不由地琢磨,为何二少见了兴报的这篇文章,会这般平静?
究竟是二少本身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主。
还是……罗有光的这篇文章的发表,同二少有关?
倘若,倘若罗有光这篇文章的发表,背后当真是有二少的属意……
黄维庸心中一凛。
二少的心思之深沉,未免太过可怖!
…
市政府大楼。
谢朝晞面色沉沉地从铁制的市政大楼出来,疾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
后座,谢朝晖透过车窗,瞧见大哥,提前开了车门。
待谢朝晞上了车,谢朝晖关上车门,转过身,语气着急地出声问道:“大哥,林市长那边怎么说?为何兴报会报道由咱们谢家独立开采东郊的铁矿?是当局有什么新的计划吗?”
谢朝晞面色沉沉:“林市长说兴报的报道他此前全然不知情。”
“太好了。这么说,还是由咱们同裕田先生一起联合开采东郊铁……”
意识到大哥的脸色不对劲,谢朝晖及时住了口,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怎么了?是不是事情有变啊?”
谢朝晞嘴唇紧抿,“林市长明确地告诉我,兴报造成的影响太大。他现在不可能再将东郊铁矿交由东洋人,否则一旦民意沸腾,很有可能会发生暴乱。”
谢朝晖愣了楞,“大哥,林市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考虑同裕田先生合作了?难,难不成……当真要将东郊铁矿的独立开采权给到咱们?
可这样一来,裕田先生那边岂不是认为咱们摆了他们一道?”
如此,岂不是将裕田先生连同裕田先生背后的东洋人给悉数得罪了?
谢朝晞讥讽地道:“你认为咱们吃得下东郊铁矿的独立开采权么?便是吃得下,你以为,东洋人是吃素的,当真就那般安静地看着我们开采?”
谢朝晖怔住。
那,那如此说来……他们岂不是,进退两难。
竟,竟是不上不下地被卡在中间了?
第208章 请他进来
“那,那咱们怎么办?”
谢朝晖这会儿彻底没了主意。
他同大哥原先还以为报社的那帮人在那儿胡诌。可又实在不大放心,担心空穴来风,怕是事出有因,因此还是特意陪着大哥一起来这市政府跑了一趟。
原先想着,最严重,不过是当局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平息这段时日的示威游行。
哪曾想,这则新闻竟不是当局的意思!
不但如此,林市长甚至要决定要取消同东洋人合作一事,他们又不能独立吃下东郊铁矿这个项目。
那他们前期打点各方的钱怎么办?
就那样打水漂了?
这里头可有他母家给他提供的支持!这项目可不能黄!
谢朝晞沉声道:“先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公司么?大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找林市长说一说……”
谢朝晞头一回觉着,他这个三弟实在是个朽木。
平日里的那点小机灵鬼跟小聪明,一旦出了什么事,在关键时刻,全然指望不上。
这个时候,回什么公司?
谢朝晞面色不耐,他对驾驶座的司机吩咐道:“回谢府。”
司机:“是,大少。”
“我有些累,我闭上眼休息一会儿,你莫要吵我。”
谢朝晖心中很是有些不满。
成天只知道在他面前摆大哥的架子,他瞪着已然闭上眼的大哥,谢朝晞身体向后,靠着座椅,他闭上眼。
事到如今,只能,只能求求父亲……
看看父亲能不能有什么主意。
…
谢家主宅,书房。
谢载功坐在书桌前,他的鼻梁上架着一个老花镜,低头仔细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良久,谢载功抬起头,他拿下鼻梁上的眼镜,神色难掩激动地站起身。
手中拿着那份文件,谢载功从书桌的那头走出,目光灼灼地盯着二儿子谢放,“这份计划书,你还给谁看过?”
谢载功的眼底,不仅有着激动还有着试探。
谢放自是深知父亲多疑的性子,他回话道:“除了黄叔,便只有父亲瞧过。”
谢载满意地点头。
这份计划书,他的确听老黄提过。
当时,他并未打算淌东郊铁矿的浑水,即便老黄向他禀告老三有意拿下东郊铁矿的独立开采权,他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未曾想,时移势易。
兴报今日的这一则报道,使得局面不再当局的控制,东洋人不便再介入东郊铁矿的开采权,如此,便是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的最佳时机。
尽管事先便知晓有这么一份计划书,亲眼见过计划书条款之详备,还是令谢载功心潮兴奋。
他手持着计划书,言归正传:“这份计划书,你有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