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你刚回来,身子同精神估计还累着。便暂时先不问你符城的事情了,等回头有时间,咱们父子二人再好好唠唠。”
“是,父亲。”
谢放拱了拱手,出去了。
…
谢放将房门关上。
唱片机的声音,管家进房间后,便已经妥帖地关了。
待二少出去,韩管家这才给老爷子捏着腰,试探性地问道:“老爷,那我现在命丫鬟进来收拾桌子,再让厨房那边熬一碗润喉茶?”
谢载功方才确实有些抻了,只是当着儿子的面,忍着呢。
听着管家的话,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片刻,便又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忙。老韩,你去吩咐厨房,晚上加做一道‘土豆炖牛腩’,再添一道‘爆双脆。’”
管家声音带着笑:“老爷有心了,这两样菜,可全是二少喜欢吃的菜。”
谢载功叹了口气,“总归是我欠着这个孩子……对了,你再亲自去一趟我的酒窖,拎一瓶‘梨花白’。我担心其他下人笨手笨脚地,别到时候打碎了我其他的宝贝。”
梨花白?
过去老爷可是逢年过节才会命他去酒窖拿酒,或者是家里来了贵客,方才破例。
鲜少不年不节的,命他酒窖拿酒,拿的还是去世酿酒大师的遗作——“梨花白”。
这酒如今身价老高了,可是多少银钱都买不到的。
老爷此番对二少,可真是舍得。
“是,老爷。”
主子的事,当下人的,自是听从便是了,将所有心思掩在心底,管家弯了弯腰身,躬身退出房门。
谢载功坐在圆凳上,望着方才那盅老二递给他,终究被他给洒了,以致未能喝成的润喉茶。
他何曾不知,无论是论品性,还是论能力,老二绝不逊于老大。
只是谢家的未来的接班人,只能是谢家长子。
…
“二爷,您回来了?”
“爷,您回来了。”
谢放回到自己的院子,福禄、福旺已经吩咐府中的下人,帮着一块收拾院子。
瞧见二爷回来了,两人放下手边的工作,迎上前。
其实两人也不用怎么收拾院子,即便是谢放近一年都不在北城,谢家二少的院子也都是定期有专人打扫。
主要是他们此番从符城回来,带的东西不少,得让府中的人帮着一块抬上二楼二爷房间。
福禄命人将厅子里头的炭火烧得旺一些,免得冷着二爷。
福旺则领着二爷,走到炭火前暖手,“来,二爷,先暖暖身子。”
说着,说着,忍不住嘀咕道:“二爷,您怎的穿这么少?徐师傅也真是的,怎的也没提醒您,披一件披风?北城多冷啊,可比咱们符……”
话说到一半,住了口。
害,怎的在符城住了一年时间不到,他竟觉着,他们此番是自符城来北城做客来了。
厅子都装了暖帘,倒是不怎么透风,一进厅子,其实便暖和了不少。
谢放双手放在炭火前,笑着问道:“可是在符城住久了,回来北城,反倒不习惯了?”
福旺挠了挠后脑勺,“是有一点。”
一旁的福禄不自觉地跟着点头。
可不是……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此番北城,他总觉得不是陪着二爷回家,倒像是……陪着二爷来北城办事来了。
许是,在符城的日子简单又自在。
不似在府中,说话、行事得处处小心。
身子暖得差不多了,谢放收回了手,头一件事,便是关心虞老先生同阿笙的事:“虞老先生同阿笙那里,可都安排妥当了?”
福禄:“放心吧,爷。我们是都收拾妥当,才走的。福旺办事您不放心,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呢么。”
福旺生气地瞪了哥哥福禄一眼。
哼!
当着爷的面,且不跟你吵!
福旺纳闷地问了一句,“二爷,您不是比我们离开得早么?怎的回来比咱们还晚呐?”
谢放:“去了父亲那里一趟。”
福旺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福旺,二爷的这个箱子,放那儿?”
“这里头装的事二爷的衣服,放楼上吧。等会儿……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怕府中的人办事不如他同哥哥两人这般贴合二爷的心意,福旺说着,走到府中长工前,走在前头带路。
“福禄”。
谢放叫住欲要前要去帮忙的福禄。
余光瞥见厅子里的两个长工,都随福旺一起上了楼,谢放将先前在府中房间里头,被他收进荷包里头的帕子,递给福禄,附耳在他身边交代了几句。
福禄眼露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放心,二爷。这事儿我一定给您办妥了。”
谢放沉声叮嘱了句,“这件事事关重大,务必要你亲自经手,且暂时谁也不要告诉,包括福旺在内。记下了?”
福禄虽不明白二爷的用意,总归只要是二爷吩咐的,他定竭尽全力。
他郑重地道,“记下了。”
第139章 大哥敬你
“先前都没有听老爷提过二少回来的事,还以为老爷对二少不重视。没想到,为了此番为了给二少接风洗尘,不但特意令厨房添了两道二少喜欢的菜,竟是连多年珍藏的‘梨花白’都舍得拿出来了。”
“毕竟是亲生儿子,哪有不疼的。何况,何况二少离家这么久,老爷自是记挂。”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二少在符城可是大有一番作为,还几次三番因为做实业,造福地方百姓,登过报呢。二少如今这般能干,老爷想必今后会多加器重二少。否则,今日哪会‘梨花白’都舍得命人去取来?”
“嘘,别说了。是大少。”
…
“见过大少。”
“大少……”
谢朝晞同往常一样,回到院子后,换上便服前去餐厅用餐,路上,偶遇从餐厅出来的几名下人。
天冷,下人们低着脑袋,缩着脖子,一面赶路,一面低声聊着天,有眼尖的瞧见迎面走来的大少,赶忙用手肘碰碰边上的人,慌张地问安。
谢朝晞面上带笑,神色如常地回应,似是什么都没听见。
同大少擦肩而过,几位下人均是松一口气。
“这些下人可真有意思,听风就是雨的。大哥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谢朝晖不知道从哪条小道拐了过来,笑着从斜对角走过来。
谢朝晞睨了他一眼,“你耳朵倒是灵。”
谢朝晖眨了眨眼,“大哥不也全听见了?”
谢朝晞“嗯”了一声,没否认,可也没进一步袒露自己的心思。
谢朝晖笑了笑,自是不会自讨没趣地追问。
兄弟两人一起前去餐厅用餐。
…
谢朝晞一跨进餐厅,便瞧见了桌上摆放的“梨花白”。
餐桌上,佣人忙着布菜。
谢朝晖也瞧见了,他给大哥递了一个眼神。
谢朝晞不着痕迹地朝他摇了摇头,意思是,等会儿饭桌上,不要提这桩事。
大太太梨花白”是父亲的珍藏,老爷子喜欢什么时候喝,便什么时候喝。
父亲最不喜,便是身边的人企图揣摩他的心思。
餐厅人多嘴杂,还是三缄其口最保险。
有几位姨太太同小姐已经到了,除却老爷子,今日“洗尘宴”的主人公亦尚未到。
谢朝晖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从佣人手中接过擦手用的热毛巾,似是随口问了一句,“二哥还没来么?可有派人去请了?”
手里头在忙着其他事情的韩管家,分神回话道:“回三少的话,老爷已经提前吩咐,命人去请二少了。应当快到了。”
爸亲自命人去二哥的院中请人了?爸现在当真这般重视二哥?
谢朝晖同大哥谢朝晞对视一眼。
谢朝晞抬手端起桌上的驱寒茶,茶杯遮住了半张脸,叫人瞧不出思绪。
说曹操,曹操到。
谢朝晞这边刚问“二哥”什么时候到,谢放便披着一件毛领深色披风,在福旺的陪同下,掀开挡风帘,迈进餐厅。
“二哥!”
瞧见二哥,谢朝晞便热情地朝二哥挥着手,“二哥,坐这儿,坐这儿。我给你占了坐了。”
谢朝晖不出声还好,他这一出声,在场的人便意识到,身为谢家“二少”,在自家饭桌上,谢放竟是没有座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