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涞又吸了吸鼻涕:“fu溜……”
“臣遵旨。”
萧应怀最后又看了几眼名册便随手丢开了。
朝中多的是无功无过的官员, 自然不能挨个杀过去,尤其是现在的大燕。
秦孝源案本就是釜底抽薪,这法子固然正中要害,却也结结实实伤了大燕的元气,如今朝中急需用人,像名册上这些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吓唬几句也便过了。
于是他又问起徐羡秋闱与来年春闱之事。
徐羡拱了拱手便开始说。
萧应怀登基之前大燕官场混乱了好些年,秦孝源一党独大,将吏治搅得犹如粪坑,堵死了许多寒门士子的科举之路。
文人一身清白骨,许多人寒了心后便再不入仕,如何将天下英才揽入彀中成了大燕一筹莫展的难题。
御书房的门再次打开已近午时,几位大臣纷纷行礼告退。
宋俭刚给雪人安上眼睛鼻子——两颗煤球和一根胡萝卜。
他手里拿着树杈子站了起来。
汤涞徐羡和其他几位官员刚好走到这里,宋俭乖乖打招呼:“几位大人下班啦。”
汤涞点头,顺道关心:“天儿冷,宋大人当心受寒。”
宋俭插好树杈子,给汤涞展示了一下自己怀里揣的汤婆子:“不冷,德芙公公给的。”
汤涞似有些诧异如此恩宠,一转头看到徐羡一副了然神色,心里模模糊糊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离开时他说道:“宋大人留步吧,快些回陛下身边伺候着才是。”
宋俭抱拳:“各位大人路上小心。”
再次安静下来后宋俭往回走,还没走两步,御书房内的男人就系着披风走了出来。
宫德福跟在后面:“陛下,陛下呦,您要去哪呀。”
萧应怀:“别跟着朕,做你的事。”
宫德福一个急刹。
宋俭小跑着迎过来:“嘿嘿~”
萧应怀瞥他一眼:“傻笑什么?”
宋俭献宝似的指着墙角的雪人:“看啊陛下!”
萧应怀出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嗓音淡淡:“值守值出个雪人来?”
宋俭:“不是值出来的!是属下自己堆的!堆的!纯手工!”
萧应怀见过狡辩的,没见过自曝的。
“擅离职守,回天察司领三十道鞭子。”
宋俭:“……”
好无力。
萧应怀迈步走着,随口道:“宋大人看起来对朕的旨意很不服气。”
宋俭哪敢,低着头说:“属下没有。”
还没有,脸都垮到肚子上了。
萧应怀盯着少年毛绒绒的头顶。
“……就算雪人是堆出来送给陛下的也要领鞭子吗?”
毛绒绒的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道声音。
萧应怀:“?”
宋俭小声嘀咕着求饶,准确来说也称不上是求饶,只是几句咕哝哝的话:“陛下,属下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您饶了属下吧,求求您了。”
萧应怀一向知道眼前人认错是极快的,不是跪下大喊冤枉就是抱着他的腿哭,现在这样……
哪像是求饶,分明是有恃无恐。
萧应怀看破不戳破。
“天察司的规矩一视同仁,怎的宋大人就觉得自己能法外开恩。”
宋俭亦步亦趋的跟着,不明白萧硬槐发什么癫。
细想了一大圈才得出结论,肯定是刚才在御书房上班上得不高兴,所以才拿他这个无辜路人开涮!
宋俭是个能屈能屈的人,当然不会和领导计较。
他探着头对手指:“属下没觉得自己能法外开恩,属下只是觉得陛下是胸怀天下的明君,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和属下计较呢。”
萧应怀:“……”
宋俭飞快的眨着眼睛。
“陛下?”
“陛下?”
“陛下!”
萧应怀想,这嘴怎么就这么多话。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宋俭睁大了眼睛。
“陛下,我……”
“嘣!”男人两指一伸,在他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嘣。
宋俭:“?”
萧应怀:“长长记性。”
宋俭眨了下眼。
哦豁。
眼看着男人已经走远,宋俭赶紧又追上去:“陛下!陛下!那属下还能堆雪人吗?!”
“爱堆多堆。”
“嘻嘻。”
于是趁热打铁,宋俭下午又堆了好多,御书房这边直接被雪人占领,三步一个小的,五步一个大的。
扫雪的小太监十分为难,去问宫德福。
宫德福也十分为难,晚些时候又去问了萧应怀。
“陛下,这些雪人……”
萧应怀头也没抬:“留着吧。”
宫德福赶紧应声:“诶~”
这个时候的萧应怀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他处理完政务起身,一出门在御书房窗边看到了一排小雪人。
巴掌大小,个个点了眼睛,不倒翁似的站了一长排。
再看,左边也有。
三四级台阶上也没少下。
萧应怀无从下脚。
“……”
呵。
第二天宋俭就因为太闲被领导派出宫干活去了。
据说是有几个不好好工作的昏官,也就是俗话说的职场混子,年底KPI没完成,让宋俭和汤涞一块过去敲打敲打吓唬吓唬。
他领了这个任务,在衣服里面多加了个暖呼呼的毛领子,然后就溜达着出了宫。
这几个混子官龄都不算小,为官十几年片叶不沾身,祸没怎么闯,政绩也可以说没有,总之就是领着朝廷的俸禄不干事。
宋俭跟着汤涞先去了第一家,赵府。
根据他和汤涞的计划,他并不需要进去,只要拿着刀在门口摆pose就行。
宋俭抱臂站在赵府大门口,一脸严肃的盯着外院的人。
汤涞:“¥%%……@%……”
赵大人一脸惊恐。
汤涞手舞足蹈。
赵大人:“!!!”
汤涞指指点点。
赵大人老泪纵横。
汤涞指着宋渐:“(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宋俭不明所以,但还是严肃着脸,拔刀!
“chua啦!”
赵大人扑通一声跪下:“下官知道错了!下官再也不敢了!”
汤涞满意的点点头,离开前拍拍他的肩膀:“老赵啊,在其位谋其政,这话私下我也与你说过多回,你不听,如今入了陛下的眼,连天察司的人都来了,你最清楚天察司的人干得都是什么活。”
赵大人哆哆嗦嗦的抖着:“多谢汤大人提点!”
汤涞转身离开。
出了赵府,两人击了一掌。
然后又如法炮制的走了三四家,宋俭一直在门口反反复复的欻拉拉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