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昼说:“小旭,你激动了,去医务室拿一片阻隔贴。”
齐明旭用手掌给自己扇了两下风:“昼哥,沈惊好像挺怕你的,你多管管他,别让他整天骚扰我哥,有什么冲我来。”
俞昼抬眉:“他怕我?”
总是躲在门缝后偷窥他,踩脏他的鞋,弄皱他的衣服,打湿他的书本。
俞昼看不出沈惊有哪里怕他。
齐明旭说:“那不是废话吗,谁不怕你,连我都怕。”
圈子里年纪稍微小点的,个个无法无天,偏到了俞昼面前就老实了。
要说年纪,俞昼没比他们大几岁;要说脾性,俞昼更是出了名的儒雅温润。
但俞昼就是挺让人不寒而栗的,顶级Alpha骨子里带出来的气息。
“好了,去吧,”俞昼抚平齐明旭领口的褶皱,“下午的公开课取消,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齐明旭欲言又止:“那沈惊......”
俞昼笑着说:“去吧。”
·
沈惊坐电梯上三楼,找到302,是间会议室,里面没人。
俞昼让他到这来,把他当病毒了,脏病毒。
同学们信息素失控,敏感又脆弱,他这个病毒还是隔离起来好。
沈惊浑身发冷,一边笑一边寒颤,傻|逼会议室,空调打这么低。
他走到控制器前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开空调。
沈惊很想尖叫,想把桌子椅子踹翻,但他不能在这里发病,这里是学校。
他走到落地窗前,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一下一下地磕了起来。
磕到第十九下,身后传来开门声。
沈惊立即停下动作,条件反射地弯起嘴角,露出乖巧天真的微笑:“哥哥。”
第28章
沈惊转过头才发现,来人不是俞昼,而是个陌生男人。
看着二十五六,年纪和俞昼差不多。
样貌英挺,身材高大,穿着宽大的T恤和深黑皮裤,脚上踩着一双短靴,手里提溜着一个摩托车头盔,又拽又酷。
沈惊变脸似的收回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
男人吹了声口哨:“哟,怎么有个逃课的小同学?”
沈惊扭回头,不是俞昼,没兴趣,浑身发冷,头昏,笑不出来。
他把额头继续抵着落地窗,这次不磕头了。
磕头是有病的行为,他不让别人发现他有病。
男人把头盔随手抛到桌上:“小同学,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沈惊说,“我哥哥不让我和流氓做朋友。”
看年纪不像高中生,看打扮也不像老师,像电影里面的古惑仔,俗称二流子。
男人拉开凳子坐下,大咧咧地把脚架在会议桌上:“我怎么就成流氓了?”
沈惊从玻璃倒影里看到他的动作,嫌恶地皱眉。
大热天穿皮靴,也不怕闷出汗脚,还把脚架桌子上,有病。
男人在掌心里抛着车钥匙,吊儿郎当的:“我是......”
沈惊打断:“谁问你了?”
男人不气反笑:“行,你赶紧上课去,我不告诉老师。”
沈惊说:“我不走,我等我哥哥来接我。”
男人问:“你哥哥是谁?他让你在这里等的?这件会议室我预定了。”
沈惊很烦,他有很多单词没有背,想大喊大叫,想拿板砖拍晕所有人。
“我哥哥是校长合伙人,”沈惊掐着手腕,狐假虎威上了,“你赶紧走吧。”
男人神情玩味:“你还认识校长?”
沈惊真的很不舒服,太阳穴嗡嗡作响:“我是校长QQ好友微信好友,校长死了遗像挂我床头,你别吵!”
男人鼓了三下掌,夸张地惊叹:“嚯,这么厉害!”
沈惊又说:“我等我哥哥来接我。”
男人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膀:“OK。”
沈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受,浑身发冷,四肢冰凉。
能让他无意识产生反应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俞昼”,另一件是“英文”。
男人说了一个英语单词,沈惊听懂了。
他闭上眼,一边掐着手腕,一边机械性地重复:“OK,OK,OK......”
声音非常微弱,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见。
·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沈惊还以为是男人走了,他呼了一口气,继续用额头撞玻璃。
“阿昼,”男人带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这儿有个小孩,挺有意思。”
沈惊愣了愣,他僵硬地扭动脖子,进来会议室的人是俞昼。
俞昼看着沈惊通红的额头:“你站在窗边做什么。”
沈惊的脑子里有根神经在抽搐,快要难受死了。
他不自觉拔高音量,喊道:“哥哥!”
这下轮到男人吃惊了:“哥哥?”
“嗯。”俞昼颔首,对沈惊说,“过来。”
沈惊快要难受死了,有一团热乎乎的潮气压着他心口,让他喘气都困难。
明明浑身发冷,但他却只有贴着冰凉的窗玻璃才能舒服一些。
“哥哥,”沈惊发晕,“我喜欢窗户,窗户凉爽。”
男人想到了什么:“他就是你的安慰剂?从下风带回来的那个小孩?”
下风就是沈惊住的那个贫民区。
沈惊觉得意识有点飘,鼻腔里残留一丝松子味,让他呼吸很费劲。
“哥哥,”沈惊忍不住擤鼻子,和俞昼告状,“你别和他说话,他有脚气。”
男人急了:“小同学,你别瞎说,我这43码的脚好得很。”
俞昼说:“阿亭,他状态不对,你见谅。”
沈惊缓慢地眨了眨眼,阿亭?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司亭,俞昼的好友。
俞昼走到沈惊面前,垂眸看着沈惊潮红的眼尾:“难受吗?”
司亭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眯眼打量着沈惊:“刚才网球场有小孩运动过度,信息素失控了,你家这个是不是也被波及了。”
话音未落,司亭又说:“不对啊,你家这小孩不是没分化吗,怎么会受影响?”
“他没有分化,并且一直在吃抑制分化的药,不会被信息素影响,只是单纯着凉了。”俞昼牵起沈惊的右手,“回家。”
“回家?”沈惊怔了几秒,忽然尖声叫嚷,“我不回下风!不回去!”
他好不容易才爬出了那个贫民区,他死都不要再回去。
沈惊用力去掰俞昼的手腕,一边挣扎一边喊。
司亭揉了揉耳垂:“这孩子嗓门真好。”
俞昼皱眉:“不去下风。”
沈惊停住了,黑沉沉的瞳孔看着俞昼:“不去下风?”
“不去,”俞昼重新牵住他的手,“回家。”
“哥哥,”沈惊的理智时隐时现,他忽然想起自己还要演戏,于是说,“我刚刚大喊大叫了,你不会生气吧?”
俞昼将可怜兮兮的弟弟从窗边牵到自己身边:“不生气。”
沈惊面孔微微抽搐,古怪地笑了笑:“俞昼从来不生气,因为我是脏东西,我不配俞昼生气。”
司亭傻眼了:“你弟弟会变脸?老艺术家啊?”
俞昼对司亭的吐槽置若罔闻,他牵着沈惊往外走。
沈惊的呼吸紊乱,后颈有一处突突地跳,血管像是要爆裂。
他的手腕贴着俞昼的黑色手串,凉丝丝的触感传来。
沈惊仰头朝着俞昼痴笑:“哥哥,我现在很舒服的,比站在窗户旁边还舒服。”
俞昼的回应很简单:“嗯。”
沈惊无缝切换为乖巧弟弟,他转头对司亭歪了歪头:“司亭哥哥,再见。”
司亭抬眉:“我也成你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