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微年闭上眼睛想,就算没人察觉到他不对劲,那久久呢?
杭越家中的久久走丢,杭越他们应该会发现端倪吧?
“完了,真的完了!”
远离海岛的大陆,落地窗前,褚向易焦急地徘徊,“你居然把微年的猫弄丢了……他多宝贝久久啊,以前他对猫毛过敏,不能养,但还是收养了。为了养久久,他去医院打脱敏针。”
“你居然把这只小祖宗弄丢了!”
杭越脸色阴沉难看,他重复查看监控录像,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皆没有线索。
他当然知道虞微年有多宝贝久久。
久久小时候容易生病,虞微年总担心自己养不好,故而养得很上心。在虞微年精心的照料下,久久还是生病了,病得很严重,这也让虞微年认为他养不好小猫。
杭越也是这时候提出帮忙照顾久久。
自那时开始,虞微年隔三差五就会去杭越家中看猫,之后留学,他们也住一块。虞微年和他的小猫的日常起居,全由杭越一个人负责。
虽然这件事和褚向易无关,但他比谁都要着急。那可是虞微年的猫!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他坐在单人沙发上,“会不会躲在房子里某个小角落?不对,我刚刚哪里都检查过了……还是说,久久被窗户外的鸟吸引,跳出去了?”
杭越:“阳台封过,所有窗户都是。我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而且房子里到处都有监控,久久藏哪里,我都该知道……”
杭越比任何人都怕久久走丢。
如果说虞微年是大祖宗,久久就是虞微年亲手惯出来的小祖宗。虽然他平日里没有提起过,但所有人都知道,对这只小猫,他宝贝得很。
“你联系的找猫团队怎么说?他们是专业的,一定有办法。”
“他们还在找,我物业也问了,能看的监控都看了。监控要么是死角,要么正好坏了……”
“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
他们都不是相信巧合的人,诸多巧合叠加便是有人刻意推动。褚向易沉思片刻,忽然想起虞微年那前男友,又是跟踪又是装定位。
“你说……会不会是柏寅清弄的?”褚向易越想越有可能,“因为被甩,猫又被带走了,他心怀不满与愤懑,所以把久久绑走了,想用猫逼微年和他复合……”
“柏寅清?”听到这名字,杭越似乎觉得有些晦气,表情都扭曲了几分。他皱眉,“柏寅清知道我家地址?”
话音刚落,杭越没了声儿,柏寅清还真知道他家具体地址。
虞微年要与柏寅清同居时,二人甜甜蜜蜜携手来到他家,将久久接走。被他照顾了许多年的久久,头也不回地跟虞微年跑了,对他没有丝毫眷恋。
“但不可能吧,猫走丢的时候,柏寅清在考试。”杭越说,“听说动用了点关系,走了特殊通道,提前期末考。好像是家里有事?”
褚向易也听说了:“啧,难度系数加倍的期末考试,结果成绩还是学院第一。”
“不过学霸有什么用?不还是留不住虞微年。”幸灾乐祸完之后,褚向易愈发觉得怪异,怎么好端端的提前考试?他又说,“柏寅清是计算机专业,他又在微年手机里装过监控、定位……”
之后虞微年把所有车子都送去检查了,也是雷蒙运气好,当天开的那辆车子被扫描出定位器。剩余送去的车辆,其中有部分扫描了十几遍,才排查出定位器。
那些专业技术人员都说,此人水平高超。如果用寻常的排查手段,根本没办法成功检测出定位器。
若不是虞微年确定车上有定位,并让他们一一排查,他们也不会用上特殊手段。
“柏寅清也太吓人了,这不是变态吗?定位器都使出来了。”
杭越神色微变,垂下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是什么?不会搞囚禁吧?”
“应该不会。”
杭越找人调查过柏寅清,“柏家是个老牌世家,家族底蕴深厚,但内部似乎比较……封建?他们践行老一套的思想传统,特别古板守旧,又因为子嗣后代不多,旁系和嫡系竞争激烈,特别注重子孙后代的教育。柏寅清是嫡系唯一继承人,从小被严格要求,思想道德素质低不到哪里去,应该做不出囚禁这种事。”
“再说了,就算他现在和家里闹矛盾,可到底有亲缘关系,柏家不会放任他乱来的。”
褚向易“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他思想道德素质没有多高啊?”
杭越没有言语,神情却是赞同的。
囚禁这种事,褚向易也就是瞎想想,现在是法治社会,谁还做得出这种事?柏寅清那种冷淡的高岭之花,也不像这么疯狂的人。
猫的事没着落,人也找不到。褚向易更加郁闷了:“说走就走,我真服了。说好晚上一起玩儿的……我说他为什么要早点靠岸,原来是急着消失。”
“你说他会在哪里度假呢?我现在随便买张机票,我们有概率偶遇吗?
杭越无情道:“不可能偶遇,你死心吧。”
旅游的习惯,虞微年坚持了十几年。在他年纪不大时,便已经展露出独立的苗头,专业团队跟随他全球旅行,在当地团队、保镖确认他安全的情况下,他一边学习一边享受假期。
成年后更别提,他只身一人,自由自在,谁都别想掌握他的踪迹。
褚向易也不是没想过偶遇,他每年也会出去度假,去虞微年可能会去的地方,挨个飞,挨个找。但十几年来,他没一次找到过。
唯独一次他运气好,他们差点在希腊遇见。当时虞微年刚落地,而他刚刚登机,他们擦身而过。
褚向易还是不死心:“有联系过阿姨吗?说不定阿姨知道微年去了哪里……”
“阿姨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杭越道。
虞微年的母亲虞简意格外忙碌,一年到头都没几天假期。唯一的假期也基本用于度假,和虞微年一样。
他们也不觉得意外,因为他们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们一年到头也见不了父母几面,在很小的时候,他们一起窝在客厅打游戏,虞微年觉得无聊,想找点刺激,他放下通关的游戏机,唇角挑起一个恶劣的弧度:“如果我们假装失踪或者被绑架,他们要几天才能发现?”
褚向易思索片刻:“要玩儿吗?那要不要提前拍点照片?”
杭越提议:“有流血的照片会不会更逼真?”
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看到具象的爱。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很蠢,他们也只是开玩笑,不可能真做。
假设他们真被绑架,如果是他们的父母,也许很久很久都不会发现。但事实上,若他们真出意外,他们父母下一秒就会知道,因为他们身边有齐全的看护团队以及保镖,时刻保护他们的安全。
杭越与找猫团队通过话后,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电脑屏幕的新消息:“我让人查过了,柏寅清考完试后没有回京州。”
褚向易:“什么?他不会跟踪微年去度假了吧?!”
他跳脚地站起,又缓缓坐回去,“不过无所谓,微年一向神秘,谁都抓不住他的。”
“我跟踪他那么多年,都没成功一次。柏寅清他算老几?”
杭越看向他:“你还挺骄傲。”
“那可不。不过我也不敢和微年说……”褚向易哪敢让虞微年知道这事儿?话锋一转,他又焦急催促道,“快点找猫啊,找不到猫,你肯定会连累我一起挨骂。”
“微年到时候肯定不会搭理我了。”
“我在找。”
杭越压抑着烦躁情绪,他同样焦灼,各种监控视频、各个角落……所有能做的他都做了,没有任何线索。
于是话题又绕了回去。
“你说微年他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虞微年在海边捡贝壳。
天渐渐黑下,岛上路灯昏黄,只能勉强照亮沙滩。白天湛蓝透净的大海,在夜晚像一片危机四伏的兽,浪潮汹涌地拍上海岸,冲得虞微年重心不稳,险些栽倒。
结实有力的手臂搂过腰身,虞微年被紧紧拥入怀里。虞微年吓了一跳,他并不是被海浪冲的,而是脚底踩到了某个小石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做多了,他变得比从前更加敏感,只是这样的触碰,都会叫他通体发麻、脊背酥软,反应大到差点摔倒。
“踩到什么了?”
“可能是石头,也可能是贝壳。”
虞微年双手撑在柏寅清胸口,心有余悸地往下看了一眼。
海风萦绕在他身畔,将他发丝吹得向后撩,露出一张完整的、极具有冲击力的面庞。
柏寅清低头凝视,望着虞微年的嘴唇分分合合,隐约可以窥见许些水光。他忽然想到,他和虞微年已经很久没有接吻了。
一个小时了。
搭在腰侧的大掌轻轻摩挲,手指若有若无地捏住衣摆,挑了进去。虞微年抬起眼睫,便看到柏寅清俯身低头,冷淡禁欲的黑眸装着似要溢出来的浓烈欲望。
虞微年毫不留情把他的脸拍开,瞪了一眼:“我都要摔倒了,你还想着亲我。”
“抱歉。”柏寅清道歉的速度很快,可脸上没有多少歉意。面对虞微年这张脸,没人能忍得住的。
柏寅清自认自己已经很能忍耐了。
“晚上风变大了,看这天色,有可能下雨。”
虽然天气预报说不会下。柏寅清将大掌搭在虞微年的后腰,将单薄衣料撑出一个明显鼓出的弧度。
他低声问,“会踩到石头,我背你回去吧?”
虞微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可不想这么早回去。
“我再玩会吧。”他挣开柏寅清的怀抱,蹲下了身,认真捡着海滩上的贝壳,说,“小时候我妈带我去捡过贝壳。”
柏寅清:“嗯?”
“那时候原本约好一家三口去,但陈锦瑞说他很忙,没空。挺搞笑的是不是?”虞微年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一直觉得我妈忙、不顾家庭,可经常因为忙顾不上家庭的人又是自己。”
虞微年将形状各异的贝壳整齐堆叠,像巨龙搜集宝藏一般。他带着几分骄傲道,“那天我和妈妈捡了很多贝壳,比现在还多。”
柏寅清同样蹲在虞微年身边,帮虞微年壮大“宝藏”的数量。他跟着附和:“这么棒。”
怎么像哄小孩子?
虞微年莫名其妙地看了柏寅清一眼,又用手肘推了推柏寅清的胳膊:“你呢?”
他似乎真的没有了解过柏寅清,也没有主动问过类似的问题。他又问,“你童年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捡贝壳的手指一顿。
柏寅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眼神放空了一瞬,想到童年,第一反应是浑身紧绷。
周遭空气仿佛凝固,无形的压力像层层海浪席卷身躯,他感到无尽窒息。直到虞微年靠近,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嗅到熟悉的淡香、确定虞微年的存在,四周空气才再度流通。
“没什么有趣的。”柏寅清说。
虞微年不太开心地看向他。
柏寅清也像意识到自己的敷衍,补救般道:“每天都在学不同的东西,比较枯燥……确实没什么有趣的事。”
“啊,是这样。”虞微年了解了,“我小时候也常去兴趣辅导班,我还挺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