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天的发展有些糟糕,柏寅清不仅撞见他和前任纠缠不清,似乎还听见他对前任放狠话。
柏寅清:“我路过,不行?”
“路过?”操场那么多出口,柏寅清非要走这个?虞微年咬了咬牙,“电影院也是路过?”
柏寅清:“是。”
虞微年一愣,俊容满是不可思议。他“哈”了一声,像气极反笑:“柏寅清,你耍我玩儿呢?”
“我耍你玩?”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是个满口谎言的爱情骗子,本性难移,永远做不到专一,现在却反咬一口,倒打一耙,仿佛被玩弄感情了一样。
柏寅清面无表情,“我答应过你什么吗?我给过你承诺吗?少自作多情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柏寅清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虞微年想破头都想不到原因。
他神色变得无比难看,看见柏寅清转身要走,他破罐破摔,上前拉住柏寅清的手腕,欲问个清楚。
温热细腻的触感落在手腕,带来过电般的战栗。柏寅清反应很大,他试图甩开虞微年,谁料虞微年双臂直接抱了上来。
拉拉扯扯间,虞微年飞扑进柏寅清的怀里,带着柏寅清一起摔进草丛。
天旋地转过后,虞微年整个人的重量压在柏寅清身上,臀部恰好坐在柏寅清的腰腹处。
“嗯……”
虞微年下意识哼了一声,柏寅清却一动也不敢动。肢体接触带来强烈的舒适感,又因浅层的触碰,唤醒更深层次的念想。
隐秘的欲望像被暴晒过后的静湖,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里面装着浓稠的烈油。甚至无需用火点燃,只需一些风吹躁动,便会爆发一发不可收拾的化学反应。
淡漠神情与稠暗视线交织,形成一张较为扭曲的面庞。柏寅清的目光落在虞微年的颈侧,从圆润的耳垂到纤薄的后背,虞微年的身形修长而挺拔,因伏趴在他身上的姿势,他可以清晰望见纤薄的后背与腰肢。
自上而下的视角,弧度却很惊人。轻薄夏衣贴身包裹,隔着布料都能看清形状,感受到柔软温热,又富有弹性的细腻触感。
太阳穴猛烈跳动,柏寅清烫得近乎灼痛,浑身都是紧绷的。
因想要起身的举动,坐在腰腹的位置无法避免产生摩擦。虞微年起来得有些费劲,在不小心触碰到一个类似皮带的坚硬触感,动作有了短暂的停顿。
“我最后说一遍。”
没等虞微年反应过来,就被强行拽着手腕拉起。他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幽深的、压抑晦涩复杂情绪的眼。
柏寅清冰冷警告,“离我远点。”
“……”
昏暗不明的角落,灯光闪烁不明,只能隐约看见一双修长的腿,与凌厉的下颌线。
虞微年一人坐在那儿,身边气压低沉,眉眼隐隐含着愠色,一时间竟无人敢靠近。
没多久,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高腿长,领口扣子敞开几颗,显得有几分不正经。
他微微歪头插兜行走,一路散散漫漫,又完全不顾虞微年的低气压,径直坐在虞微年身边。
“不是说给我接风?怎么摆出这样一张臭脸?”江臣景将手臂搭在虞微年身后的靠背上,身子朝虞微年倾过。语气带着几分笑意调侃,“谁又惹我们大少爷生气了?”
“别气了,我这次拍戏回来,在拍卖场上拍了瓶酒……”
江臣景说着,递来一瓶红酒。但虞微年看了一眼,接过酒瓶,用力将其往地面砸。
浓郁醇厚的酒香溢开,三百多万拍下的红酒,此刻成为一团垃圾。
江臣景也不生气,而是调笑着哄:“消气点没?”
杭越喊来服务生,将地面打扫干净,特别是地面是碎片,一点角落都不能放过。
虞微年却懒得继续待这个场,他站起身,扯了扯领口,烦躁地往外走。
一群人跟着他换场子。褚向易道:“他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你这么生气?”
杭越不悦地看了褚向易一眼,褚向易这才意识到他说错了话。
褚向易不说还好,一说,虞微年就止不住冒火。不说情场,就说这辈子,因优越的家境以及财富,从来没人敢跟他这样甩脸子。
在怒火中,又涌起几分不甘。
“我说过,柏寅清不是个简单角色。”杭越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
杭越虽这么说,但他们比谁都清楚,虞微年从小就喜欢挑战。越困难,越能调动虞微年的兴趣。
这也与他们的成长环境有关。他们家境优渥,旁人穷极一生才能得到的东西,于他们而言唾手可得。因此,他们的情绪阈值很高,又时常会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聊。
越能调动他们情绪的事物,越能让他们买账。
“算了?”
“恋爱对我来说就是游戏,玩游戏闯关是为了什么?”虞微年冷笑,“为了赢。”
“他越不好拿下,我越要拿下。”
“但我现在真的很不爽。他就这么讨厌和我有肢体接触吗?那我不介意让他更讨厌我一些。”
虞微年知道柏寅清家境不错,所以没有从金钱方面入手,而是以攻心为主。
一开始不是很顺利吗?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他怎么都想不通。
就像游戏,他明明小心翼翼按照攻略前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顺利抵达了下一个小关卡,也得到正反馈。没等他高兴多久,前方道路突然被堵死,毫无缘由,毫无预警。
他无法前进,又不甘后退。
江臣景了解完来龙去脉,“啊”了一声:“宝贝,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至于生这么大气吗?好了,别气了。”
“你现在这么喜欢他,无非是新鲜感,睡一觉后就觉得没意思了。”
虞微年看他:“你有什么办法?”
江臣景低低地笑了声:“搞定男人,无非就那么几件事。要不要我帮你弄点药过来?就当给你解气了。”
“又或者还有另一种药……我保证,第二天他睡醒后,什么记忆都不会有。”
虞微年是喜欢挑战,但下药这种行为像作弊。
他在思考。
这时,杭越出声了:“你想找回面子,很简单。大一新生的军训后有个破冰轰趴派对,要不要我帮你操作一下流程?”
虞微年没有拒绝。
早些年,虞微年的追求过程如同入室抢劫,但近些年收敛不少,特别是这一次,他只是想和柏寅清玩点温和的追法。可此刻他的耐心已经见底。
软的不行,就别怪他来硬的了。
第19章 国王游戏
“性/爱成瘾症目前研究证据不足, 争议也较大,尚未被列入诊断系统。但柏先生,您知道游戏上瘾者吗?许多游戏上瘾的玩家, 是因为能在游戏中获得成就感,并且游戏世界是他们能人为控制的。游戏能让他们获得即刻满足, 这有助于他们忘记现实生活的挫败和压力, 短暂地逃避现实, 是压力、焦虑、孤独的表现。还有烟瘾, 酒瘾,赌瘾……”
“性/爱成瘾症和它们类似。表现为频繁渴望性行为,不由自主地出现强烈的、被迫的、连续或周期性的性冲动幻想, 产生性依赖,并让人难以自拔……”
面对医生, 柏寅清表面总是很配合的。
对陆医生而言, 这也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大挑战。柏寅清是一个戒心很强的男人, 比起人, 更像是野兽,拥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与独占欲。
而在一系列的测试之中,柏寅清也表露出明显的反社会人格。情感淡漠, 没有羞耻感,同样漠视自己的需求与欲望。
偏偏这样的他,患上了性/瘾。
太矛盾了。
接下来的一系列对话,并未让陆医生获得有效信息。半晌, 他突然问道:“可以谈谈你的新朋友吗?”
柏寅清一怔。
“你上次说,你遇到了一个人,他很想跟你交朋友。现在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
柏寅清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陆医生表现得很耐心:“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根据你的描述, 应该是个很受欢迎、外貌出众的人……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一定很有趣吧。”
柏寅清:“我不需要友情,也不需要朋友。”
从漫无边际的言语中,陆医生提炼到精粹:“你是不是认为,你不需要情感需求?”
“因为你认为这是弱者的表现?”
柏寅清没有否认,淡漠的神情,足够说明一切。
“那他呢?他有继续联系你吗?又同你说过什么话?”
又过去很久,久到陆医生以为他得不到回答。片刻后,柏寅清才说:“他说他喜欢我,但我感受不到他的喜欢。”
“什么叫感受不到?”
“他不喜欢我。”
一座终年被雾气缭绕的高峰,终于展露出一角。陆医生轻声说:“你说你有很强的控制欲,不允许失控,无法接受尼古丁和酒精,就是因为它们有让你成瘾的可能性。”
“嗯。”
“你不是控制欲强,而是切割掉了对情感的需求和理解。”
“也许是因为你儿时的需求都被无视,没有得到过情感支持的你,形成一套轻情感重理性的自我体系,并消灭对他人的欲望与依赖。长久以来,你因这套体系得到正反馈,所以你开始认可,并且依赖这套体系……”
越需要什么,越不把其当一回事,实际上越在意。越想远离,越逃不开。
层层叠叠的迷宫中,终年笼罩的雾障渐渐消散。虽无法直接看到终点,但道路就在眼前。
陆医生:“你看,你在意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这是否说明,其实你也需要并渴望情感支持……你拒绝正视你的情感需求,是因为恐惧得不到,所以不要。本质上是害怕被伤害……”
“和他没有关系,我也不在意。”
柏寅清冷淡地打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一字一字道,“我可以完全掌控自己,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那天过后,柏寅清的世界重归宁静。
清晨,柏寅清因无法入眠,准备早些出门。
他在门口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陌生面孔。
对方刚把早饭放在柏寅清宿舍门口,准备打卡式拍了张照片,正要按下拍照键,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猝不及防入镜。
宋临脸色登时变得扭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