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寅清脸色一僵,又听虞微年恍然般开口,“你指的是,给你一个机会照顾我这件事?”
柏寅清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紧张起来。
“是真的……不是,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玄关,虞微年拎着餐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说愿意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又没说彻底原谅你。你知不知道,从来没人敢对我做这些事。”
“你是第一个。”
“好好表现吧,别再惹我生气了。”
虞微年到哪里不是被捧着的?不论亲朋好友,所有人都把他当宝贝疙瘩。他头一回栽跟头,还栽了个大的,一切都拜柏寅清所赐,恐怕他此生都不会忘记这段刺激的经历了。
柏寅清:“我会好好表现。”
柏寅清一进屋,便自动代入生活助理的身份,帮虞微年打扫客厅,捡起小猫的玩具,并收纳整齐……虞微年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有些怪异。
他先前和柏寅清同居时,柏寅清也干这些活、做这些事。而他在一旁优哉游哉地看柏寅清忙活,只需要偶尔再陪小猫玩儿。
而且看柏寅清那表情,仿佛乐在其中。
虞微年吃了两口早饭,说:“扫干净点,别偷懒。”
“好。”柏寅清说,“我等会再扫一遍。”
其实屋内有智能扫地机与拖地机,完全犯不着柏寅清人工打扫。
虞微年喝了口汤,慢悠悠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晚点出门,等会我把定位发你,你接我去。接下来应该还会换几个地方……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虞微年不想自己开车,又懒得喊司机了。
柏寅清:“我没事,我可以等你。”
虞微年先去健身。
高端健身馆所在地段绝佳,这块地是虞微年的,不过目前和司知庭签了合同,目前也有他的股份。
健身房环境安静,当下已有不少人在锻炼,每个人专心自己的事。在虞微年推门而入时,他身边仿佛被划出一个单独的空间,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专注健身的人群不约而同停下手中动作,下意识偏首望来。
他们眼睁睁看着虞微年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目光却随之追逐,脑袋一点点转过、再转过,直到虞微年的身影彻底消失。
不到一分钟的画面,那张精雕细琢的面庞却深深刻在脑海,让人难以忘怀。
“他……是谁?”
这是不少人心中的疑惑,由于虞微年身边还有两个样貌不凡的男性,他们不敢贸然上前搭讪。也正是片刻的犹豫,让他们彻底失去机会,此时不免感到遗憾。
“环境挺不错的。”虞微年点评着。
在司知庭的引领下,他一层层看过来,越往上走,人群密度约小,设备、环境也愈发精致典雅。
运动馆每层楼互不打扰,有单独的进入通道,上方是属于vip、超级vip的空间,除去健身空间,娱乐、休息空间也十分充足。
司知庭:“你愿意把这块地给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你。”
好端端一句话,却被他说得极其暧昧。
跟在身后、一直减低存在感的柏寅清,眉头不受控制地皱了皱,没说什么。
他静静跟在虞微年身后,像虞微年的专属保镖。只有经过某些台阶,又或是不明障碍物,他才会低声提醒。
“年年,小心。”
虞微年突然被扶住胳膊,他困惑地望了过去,也想看看柏寅清让他“小心”什么。
定眼一瞧,是一只趴在角落、眼巴巴盯着他看的大型犬,见到他似乎格外兴奋,尾巴一直在疯狂摇摆。
柏寅清让他小心的,便是这只狗的尾巴。
虞微年:“……”
先不说这尾巴值不值得小心,就说他与狗的距离,也还没到能小心的地步吧?就算防范于未然,也没这么夸张的吧?
司知庭也觉得离谱,他看了眼那狗,被栓绳了,旁边还有专门照顾的员工:“应该是某个顾客带来的宠物。”
运动馆宠物友好,提供宠物寄养,如果顾客需要带宠物一起来运动馆,他们欢迎至极。馆内同样有宠物spa以及各种美容管理。
“你最近和杭越他们吵架了吗?他们最近一直在联系我。”
原本一脸事不关己、冷淡平静的柏寅清,忽然神色微动,脚步都往前靠了靠。
司知庭继续往下说,“我很意外,他们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虞微年这几个发小,仗着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在虞微年的一众男友面前,总是拥有特殊的优越感。司知庭自然体会过。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杭越他们对虞微年有想法。但司知庭不敢直言,更不敢和虞微年提起此事,他做事讲究分寸,不会做让人为难或困扰的事。
他太过礼貌,也许这就是虞微年觉得他“无聊”的原因。
“他们联系你干什么?”
“问我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也问我你最近心情怎么样。”
虞微年:“你怎么回的?”
司知庭:“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你的具体情况,我让他们自己问你,他们又不回了。所以我猜测,他们惹你生气了?也还没把你哄好?”
柏寅清极轻地扯了扯唇角,似带着几分讥诮与落井下石意味。
虞微年停下脚步,恰好将柏寅清的细微表情捕捉了个正着,柏寅清没来得及隐藏,只能在他的注视之下,迅速切换表情。
他挑了挑眉,哼笑着反问:“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
“你不用管他们。”
“真没发生什么别的事?因为你不理他们,他们看起来很着急。”
“能发生什么事?”虞微年漫不经心道,“我想搭理谁,全看我心情,这需要理由吗?”
“倒是你,有空在我这打听八卦,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多帮我赚点钱。”毕竟这家运动馆,他也占有一定股份。
司知庭被拆穿,也不觉得尴尬,而是跟着笑了笑:“好,我不问了。”
司知庭敏锐察觉到,虞微年与杭越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可虞微年当下的态度,又令他觉得,就算事实真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又当如何?
只要虞微年不在乎,杭越他们的感情也会被忽视,等同于不存在。要是杭越他们想继续和虞微年以朋友身份在一起,必须把心思藏好。
哪怕装,也要装得不喜欢,不能叫虞微年心烦。
结束运动馆的参观与锻炼,虞微年与司知庭前往一家新开的拳赛酒吧。
司知庭难得能与心情不错的虞微年一起度过时光,不过……他偏头看了一眼阴魂不散的柏寅清。
要是没有柏寅清,会更加美妙。
虞微年在前方走路,正低头摆弄手机。后方两个气质冷淡禁欲的高大男人,仿佛是他的贴身保镖。
现在虞微年注意力不在这边,司知庭看着柏寅清,若有所思:“你跟过来做什么?”
柏寅清面无表情:“我给年年开车。”
司知庭礼貌温和,却不失强硬:“开车有我就够了。你和年年刚分手,最好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如果分手就要保持距离,那最该滚远点的人是你吧?”柏寅清冷睨着他,语气嘲讽。
在虞微年面前低眉顺眼、仿佛无害的绵羊,虞微年不在,柏寅清连装都懒得装。
“是吗?”
司知庭并不生气,“我现在和年年有利益牵扯,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合作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继续联系,也有联系的理由。”
“你呢?”他礼貌地笑了笑,“你以为你算什么,还是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柏寅清表情瞬间沉下,司知庭胜过一筹,心情愉悦地转移目光。果然,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心浮气躁,还得多练练。
“聊什么呢?”虞微年纳闷偏头,一眼便看到柏寅清眉眼阴郁,在他看来时,又转为委屈隐忍。
他被看得莫名。
司知庭:“随便聊了聊,我们现在走吗?”
“嗯。”虞微年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他使唤着柏寅清,“你去开车,等车上暖气打好了,我再下去。”
柏寅清顺从地应了声,离开前,他目光沉沉地望着站在一起的二人,他们不知道在聊什么,肩膀紧挨,远远超出正常社交的距离。
他学聪明了,现在他比从前更能忍。
“年年,你和他现在还在联系吗?”司知庭明知道柏寅清听得见,也知道柏寅清在看他们,却故意在这时候开口,“他刚刚看你的眼神,好可怕。”
虞微年懒洋洋道:“有什么可怕的?”
“那眼神,像下一秒就会把你关起来。”
“……”
关于虞微年和柏寅清的事儿,消息被封锁死了,没有走漏风声。司知庭以为他们是正常分手,无非是和从前一样,虞微年玩腻了甩人,柏寅清死缠烂打,一路纠缠到这里。
至于虞微年此时为什么还在国内,司知庭也思考过。他猜测,可能是因为虞简意恰好也在国内,母子俩多年没有一起过节,于是有了一起过节日的打算。
听到这话,柏寅清表情明显有了变化,他隐晦地看了虞微年一眼,又被虞微年当场捕捉。他愣在原地,像一只知晓自己惹了主人生气的大型犬,纵使体型庞大、气场强势,却蜷缩着尾巴,不知作何反应。
虞微年毫不掩饰地欣赏柏寅清的表情,他望着柏寅清的脸,故意压低身影,哼笑着打趣:“他说你要囚禁我呢。”
“你会这么做吗?”
“……”
低沉嗓音夹杂几分明显戏谑,柏寅清握紧车钥匙,看着那张俊美张扬的面庞,呼吸不由有几分急促。
“年年……”他语气放轻,像在求饶。
明明更过分的事都已经做过了,现在却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虞微年收回目光:“去车库吧,别让我等太久。”
他习惯发号施令,说完便没回头,而是坐在大堂的休息室内,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柏寅清给虞微年二人当司机,一路将他们送到相应地点,虞微年没有让他离开,他便默默无声地跟着他们上楼。
等虞微年即将进入vip包厢,才出声道:“你就不用进去了。”
柏寅清脸色一僵,他看着虞微年和司知庭二人肩并肩进入包厢,低声问:“那我在外面等你,可以吗?”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