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微年随手把手机放进口袋,他站在屏风一侧,缕空设计在他身上形成光斑般的投影。他身形慵懒优雅,随意掀起眼皮看了过来,眼底居然还带着笑。
“跟你有关系吗?”说出来的话却充满恶意。
杭越也是彻底失去理智了,他能接受虞微年乱玩,却唯独不能接受虞微年真正爱上一个人,为某个人浪子收心。
“他给你下什么迷魂汤了,能把你迷成这样?”他完全没有平日的模样,此刻脸上尽是扭曲的嫉妒与不甘,“他囚禁你这段时间,是把你操得很爽吗?如果我早点这么做,这么做的人是我……”
杭越语气颤抖,说出来的话语无伦次。一旁褚向易满脸惊恐,连劝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杭越走到虞微年面前,也能让虞微年彻底看清杭越眼底的痴狂与迷恋。压抑多年的情感像无法收回的决堤洪流,将杭越的理智冲得粉碎。
原来爱情真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吗?
“你不是喜欢追求床上刺激吗?只要能让你舒服就可以,那是不是我……”
“啪——”
虞微年抬手打了杭越一耳光。
他下手极重,众人只能看到一阵黑影。他身为一个成年男性,平日又有锻炼,力气自然不会太小。
杭越半边脸都被打肿,他看着虞微年,眼底却涌现出兴奋之意。刚要张唇,虞微年便再度抬手,给他另一边脸来了重重一耳光。
褚向易怕被迁怒,不敢上前劝架,江臣景硬着头皮上前,可话还没说一句,虞微年抬起手又是一巴掌,重重扇在江臣景的脸上。
江臣景是谁?娱乐圈影帝,粉丝无数,圈内外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心气比谁都高。
被当众扇耳光,他一字都不敢说,劝架的话更不敢提,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检查虞微年手有没有打疼、打红。
虞微年却根本不领情,一把甩开江臣景的手,仿佛这是什么脏东西。
在A市杭越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被当众扇耳光,还是连续两耳光,这是众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可这件事就是这么发生了,杭越两边脸都被打肿,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杭越表情,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身前的虞微年笑吟吟的,丝毫不像方才动手的人。
又是这种漫不经心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的含笑目光。虞微年总是喜欢这样看人,带着有意识流露的轻佻、暧昧,与引诱,还有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轻蔑。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在乎谁操的我,舒服干净就够了。”
虞微年坏心思地靠近,小幅度仰头。他亲昵地捏着手机,用手机背面拍了拍杭越已经红肿的脸,发出清脆的、类似巴掌的声音,“所以你也想操/我啊?”
眉眼唇角都在笑,声音却蓦地冷下,“说话。”
“……”
杭越薄唇紧抿,他顾不上颜面与自尊,直接跪在虞微年面前。
虞微年抱臂失笑:“你这是做什么?”
“对不起,我……”杭越声音沙哑,他这才意识到他方才说了什么,“我情绪上头了。”
“微年,我……”
“没必要。”
虞微年倾身向前,微微俯身,他的言语十分温柔,“你喜欢谁,是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当然,你也没办法左右我的决定。”
“但是吧——”
虞微年弯下腰,用手背不轻不重地扇着杭越的颊侧,仍然在笑,“你让我挺生气的。”
“滚吧。”
虞微年扭头就走,杭越却根本不敢追。
江臣景脸上仍火辣辣得疼,想到虞微年临走前意味深长的一眼,他也不敢跟上去。
褚向易傻眼了,他急忙追出去,想拽拉虞微年的胳膊,想到杭越方才的下场,那只手还是在半空停住了。
“微年!不是——!”
虞微年上了驾驶座,褚向易扒拉车门不放,不让虞微年关门。他语气焦急:“杭越他犯傻和我没关系,他给你装定位器的事我毫不知情……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迁怒我啊……”
这一晚上给虞微年的“惊喜”太多,今年过年不需要看春晚,节目都在这里了。
能快速在一份多达百张的合同中找到漏洞的虞微年,却一直忽视身边好友的情意。究竟他们的感情藏得太隐秘,还是他在爱这件事上太过迟钝,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毫无察觉。
若不是他得出“柏寅清可能爱他”这个结论,并将柏寅清的许些表情、眼神作为参照物,恐怕他还不能这么快察觉好友们的心意。
虞微年坐在驾驶位,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你们关系不是很好?”
“谁跟他关系好了啊!”
褚向易两只手卡在车门中间,避免虞微年关门。他焦头烂额地想着法子,更迫切地为自己辩解,“要不是你,我都不会和杭越他们玩儿……我和他们是塑料兄弟,塑料兄弟你懂吗?”
“我和他们都是假玩,跟你才是真的!”
第62章 全新领域
虞微年静静地凝视褚向易, 直至褚向易面庞浮起一层薄汗,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眉眼紧张,每寸肌肤都绷得很紧。
还有那段情急之下蹦出的言语, 怪好笑的。
虞微年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对褚向易扬了扬下巴:“上车吧。”
褚向易上了副驾驶之后, 如坐针毡, 他向来摸不准虞微年的想法。虞微年这人, 做事全看心情。
“你喝酒了吧?”他试着示好, “要不我来开车……”
“我没喝酒。”虞微年说。
虞微年就喝了点水。
从前他喜欢酒精上头的微醺,意识迷离的暧昧拉扯。但他现在不是很想喝酒,可能是因为之前纵欲过度, 意识总是昏沉迷乱。
虞微年也偶尔想清醒一下。
“去哪儿?”虞微年打着方向盘,架出车库。
褚向易:“我回家?”
虞微年拒绝:“不要, 你家太远, 不顺路。”
他象征性问了句, 实际已经帮褚向易做出决定, “我把你放我家附近的酒店?”
褚向易根本没选择的权力:“行吧。”
他哪敢说不。
车上谁都没说话,褚向易平时话最多,也最爱缠着虞微年聊天, 当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喘。
他安静许久,还是无法忍受这种沉默:“微年,你别生气……”
“生气?”虞微年侧睨他一眼,“我气什么。”
褚向易看向虞微年依然发红的手, 足够看出虞微年打得多用力。根根分明的纤白手指,甲盖圆润透粉,他望着望着,喉结滑动一瞬, 似乎在后悔。
他道:“你还说你不生气。”
虞微年看出他在想什么:“我说过,那是你们的选择。”
虞微年确实不会因为朋友多年暗恋他这件事而生气,说实话,他对这种事看得很淡,也不理解什么爱不爱的,更不理解这群人为什么会多年对他情根深种,又好像无法自拔。
“我跟你们做朋友,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们喜欢我,而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们,所以你们最多只能是我朋友。”
虞微年单手打着方向盘,坐姿与动作随意又懒散,“要是我对你们有兴趣,我早就对你们下手了。别说朋友,就算你们是我亲兄弟,我也不会放过。”
“你们喜不喜欢爱不爱的,真和我没关系。”
虞微年永远把个人意愿放在第一位。
褚向易表情僵住,虽然他没挨耳光,如今脸上却火辣辣得疼。虞微年的言语平淡,却一字一句往他脸上抽,扇出无形的巴掌。
他难掩失落:“哦……”
转念一想,褚向易又窃喜起来,不对啊,虞微年对其他人都一副坏脸色,个个被抽了耳光,唯独他安然无恙。虽然虞微年态度冷了些,但虞微年还是让他上车了!
是害怕外头太冷,他感冒吗?
褚向易心里暖暖的,也没先前那么难受。现在杭越他们都不在场,这是他和虞微年拉近关系的好时机。
恋爱是谈不成,这辈子都没办法了。那他就要退而求其次,做虞微年最好的兄弟。
褚向易毫不犹豫把杭越他们给卖了:“微年,杭越装定位器这事儿确实畜生,要是我早知道,我肯定不会人放任他这么做,也肯定会早早告诉你……”
虞微年自鼻腔溢出一道不冷不淡的哼声,连敷衍都懒得。
事情都过去了,褚向易现在马后炮什么?
“那件事我真没参与,也不知情。但我确实知道一些别的事……”
虞微年这才提起点兴趣,懒洋洋斜了他一眼:“说。”
“从幼儿园开始,他们就会丢掉别人给你的情书,又或是私底下警告别人……还有你后来谈恋爱,他们也会挑拨离间,故意在你男朋友面前对你比较亲近,让你男朋友吃醋之类的。”
“你也参与了?”
“我当然……好吧也有。但我是被逼的啊,我不想参与,他们逼我的!”
“继续。”
虞微年手指敲打方向盘。原来那些行为叫挑拨离间,争风吃醋?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们竟在他眼前上演过多次宫斗剧?
是因为他从来不看这些电视剧的缘故吗?他一点都不觉得他们的行为有问题。
有时候他男朋友也会觉得他与友人关系过近,没有分寸。他反过来觉得男朋友想太多,太过小肚鸡肠,又喜欢胡思乱想。
学习能力极佳的虞微年,称得上无所不能,几乎没有他不会、做不到的事。他的知识面很广,涉及许多领域,但在有关爱情这方面,他虽纵横情场多年,却始终没有深入。
这世上居然还有他无法参透的领域。
红灯亮起,虞微年停下车辆,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暗色机械表盘衬得腕骨精致白皙。
他手指纤长,掌根轻摁方向盘边缘,另一只手肘则搭在扶手上,眼睛微眯望向前方,看起来有些不爽。
褚向易被这表情看得心一颤,又说:“好吧,还有件事瞒着你没说。之前柏寅清找你那次,你房间里那个红酒……你一直没问,其实是给你准备的。”
虞微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