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臣景:“长得还没我可以呢,微年你说是吧?”
他笑着凑过来,却被一掌推开脸。
虞微年没空嬉皮笑脸,随口应了声。
他不想唱歌,也不想喝酒,桥牌倒是可以打一打……但现在这群人中,没有玩得特别厉害的。
虞微年拿出手机,给雷蒙发了个消息。雷蒙一直是他的桥牌搭子,打牌技术很好,人也会来事儿,他挺喜欢的。
雷蒙:好嘞哥!我马上到!
雷蒙:对了,之前你放我这的车子,我要给你一起送回去吗?还是老规矩,让杭哥帮你保管。
虞微年视线定住。
“怎么了?”杭越见他表情不对,关切地问。
虞微年这才缓缓抬眼,看向杭越。
他之前一直想,谁还有可能碰他的车子。
他有时喝酒后不能开车,又懒得找代驾,会随便在附近酒店对付一万,车子则交给雷蒙处理,有时候也让雷蒙帮忙开去保养。
由于虞微年车子太多,有时候他自己都记不清哪辆车在哪里。雷蒙也不敢在这种小事上打扰虞微年,所以多数情况下改问杭越。
这样一来,帮忙处理车子的人,又成了杭越。
但其实能碰他车子的,还是就那么几个,无非是亲朋好友。
“没什么。”虞微年收回目光,到底没有多问。
他不可能因为这种没有影儿的事怀疑朋友。
杭越能察觉出虞微年情绪与反应不对,他道:“真没有?还是说,你还在烦心?你放心,阿姨最近在处理柏家的事……”
说到这,褚向易就来兴趣了。他迫不及待凑近:“微年你嘴巴真够严的,你那疯狗前男友居然有性/瘾!我的天呐。”
虞微年一脸迷茫:“什么?”
“你不知道吗?”褚向易看他表情,好像真不知情,“怎么可能?他没跟你说过吗?好像刚上高中就得了……之后还因为这事儿休学过,他爸把他送精神病院了。”
“那精神病院出了名的吓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后来他怎么出来的也不知道,反正取消了留学计划,改国内高考了。”
“可能是他爸担心他出国后,不在眼皮子底下,会做一些伤风败俗的事?”褚向易也是猜的,“听说还是重度的,以现在的医学条件,根本没办法治。他平时吃的那些药,副作用也特别大……”
虞微年确实第一次知道这种事。
“我确实看到过他吃药。”他顿了顿,柏寅清和他说,那些都是维生素。
尽管虞微年没有相信这个说法,但他也没有往这个方向联想。甚至因为柏寅清异常旺盛的杏欲,他还以为这药是壮/阳药。
药物有很强的副作用,柏寅清却不加节制地吃?他之前一直喂柏寅清,柏寅清神色如常地吃,显然一点都没把这剂量当回事。
虞微年问:“这种药吃多了会怎么样?”
“好像会死。”褚向易说,“他现在就在医院里待着,后遗症挺严重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托人问了问,这种药长期吃,量堆积起来,真会闹出人命。”
江臣景:“按疗程吃问题不大吧?谁会那么蠢乱吃药,这不是自己找死。”
那种混乱的、让人迷茫不解的感觉又来了。所以虞微年当时喂的药,等于是慢性毒药,柏寅清知道,却依然顺从地张口。
这给他一种错觉,哪怕他喂的是真毒药,柏寅清也会毫不犹豫吃下的错觉。只要是他喂的。
“你一直问他做什么,你还在关心他啊?”褚向易蓦地警觉。
“那不至于。”虞微年好像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他说,“我只是有点……好奇?”
江臣景猛地抬头:“好奇?”
话音刚落,褚向易和杭越等人同时望了过来,且面色极其凝重。
好奇?这可比心软、同情、不舍等情绪更加要命。
对虞微年而言,世间万物于他而言唾手可得,为避免无聊,他需要时刻保持新鲜感。而制造新鲜感的一大前提是好奇心。
好奇心驱动探索欲,未知激发激情。
对虞微年而言,好奇便是他探索这个世界的一大驱动力。
当虞微年对一个事物产生好奇心,意味着新鲜感即将到来,那么便距离激发探索欲、狩猎欲不远了。
“怎么会?”
杭越几乎控制不住表情,连语气都有些失控,“他是你前任,还对你做出这么多恶劣过分的事。要不是你开口,阿姨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你说要等你自己处理他……”
他语气顿住,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表情一瞬扭曲。他竭力想扯出一抹笑,然而笑得却很难看,“你不会对他念念不忘,还想着旧情复燃吧?”
褚向易看看虞微年,虞微年眉头皱起,已然是有些不开心了。可现在杭越情绪明显不对,他伸手拉住杭越的胳膊,示意杭越冷静一点。
杭越定定地看着虞微年:“你想怎么处理他?”
怎么处理?虞微年没有仔细想过,这段时间,他每天除了补觉,就是陪猫玩,随后看看书、学习点新东西,并开始思考。
说实话,他很少想起柏寅清。
但他最讨厌别人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朋友。
虞微年偏首斜睨,散漫语调中夹带几分轻轻的困惑,又像嘲讽:“我需要向你解释吗?”
这答案仿佛默认,更像印证了杭越的猜测。他向来情绪稳定,当下却无法控制住表情。
“你真要和他旧情复燃?在他做出这种事后……他囚禁你,你反过来爱上他?”他好像根本无法接受这个发展,语气带着崩溃的颤抖,以及许些……后悔。
后悔?
杭越在后悔什么?
虞微年第一次看到杭越这个表情,他们认识多年,杭越一直待人彬彬有礼,是所有人眼中公认的完美形象。
他观察杭越当下状态,杭越眼底的悔意之中,像在后悔没有早点这么做,又掺杂许多浓重情绪……
这情绪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他第一次在杭越眼中看见,熟悉却是因为……他也在柏寅清眼睛里,捕捉到过这样的情绪。
神经猛地扯动、接通,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答案浮现在脑海。虞微年定定地看着杭越,说:“杭越,是你在我车上装定位器。”
褚向易睁大眼睛,与江臣景一起不可思议地看向杭越。杭越表情蓦地僵住,旋即表情煞白。
下一秒,虞微年又淡声开口:“你喜欢我啊?”
四周霎时寂静。
鸦雀无声。
杭越薄唇蠕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可他发现他根本无法辩驳。虞微年说的是实话,他说不出否认的言语,哪怕只是一时蒙混过关。
这个秘密藏在他心中多年,不见天日,也见不得光。他知道一旦暴露,他和虞微年的友情也会走到尽头,所以他只能忍。
眼睁睁地看着虞微年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什么都做不了。看见虞微年身上有别人的痕迹,他也只能用“虞微年只是玩玩而已”来安抚自己。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虞微年玩了很多年,从未对某一个人认真,更不会真正爱上一个人。
虞微年永远不会爱上别人,便等于谁都不爱。这么一想,他也不觉得难受。
他得不到,那所有人都别想得到。
可现在出现一个人,疑似得到虞微年爱的人。虞微年这样满口谎言、花心滥情的浪子,居然会反复给一个男人特殊对待。
杭越:“你怎么知道定位器的事的?”
当时被查到,他也很意外。可没想到,柏寅清居然也做了同样的事。
虞微年没说话,只冷淡地看他。
杭越低低地笑了两声:“让我猜猜……是柏寅清告诉你的?他还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离我远一点?因为我一直对你抱着见不得人的心思?”
虞微年依旧一言不发。
他有些惊讶,惊讶过后是迷茫,怎么可能呢?杭越怎么会喜欢他?
他们不是朋友吗?
这么多年来,杭越也一直见他换男友与床伴。之前留学时,杭越来喊他去上课,推开门时,他甚至还和当时的床伴躺在同一张床上……
这种情况下,杭越还能喜欢上他?又坚持了这么多年?
只是喜欢,就能做到这一步吗?爱情真有这么伟大,有让人一步步退让的本领吗?
虞微年一直沉默,平静淡淡的态度,像一个旁观者与局外人,反倒衬得杭越情绪激动。
杭越:“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虞微年终于说话了:“没有。”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杭越跟着他起身,褚向易见杭越状态不对,急忙卡在中间劝说:“等等哈,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大家冷静点……”
虞微年抱臂侧身,昏暗灯光下,狭长眼睛深邃迷人。他语气随意懒散,像闲聊一般,看向褚向易:“那你呢?”
“你也喜欢我?”
“……”
没有答案便是回答。虞微年又看向江臣景:“你呢?你也是?”
“…………”
褚向易一下子僵住,四肢麻木,双足被钉在原地。江臣景是个演员,前段时间刚斩获影帝之称,如今却丧失表情管理能力。
在虞微年慵懒、轻飘飘的注视下,他们的所有表情变化与下意识反应都无处遁形。
虞微年“哈”地笑了一声,真是稀奇了,褚向易和江臣景居然也喜欢他。
他都懒得继续问了,再问下去,恐怕他的所有发小朋友,都要摇身一变化作潜藏在他身边觊觎他的鬣狗。
手机震动,虞微年低头看了眼屏幕,是猫房监控显示异常。
他点开一看,久久正用猫爪不断掏着监控,监控遭到攻击,发出警报声,把久久吓得炸毛,委屈又无助地在房间里乱转,一直喵喵叫。
这是在找虞微年呢。
虞微年也懒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点了点屏幕,把警报声关了,朝门口方向走去。
“你去哪里?”
那张儒雅、彬彬有礼的面庞,在昏暗灯光下变得有些扭曲,“刚刚是柏寅清给你发消息?你要去找他?”
“他都这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能原谅他?你真的喜欢他?”他呼吸陡然急促,最终,从牙缝里,几乎咬牙切齿地憋出几个字,“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