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云斟酌了一番用词:“没什么,两个跳梁小丑。”
沈沧要是连这么点阴谋诡计都应付不了,或许早就死翘翘了,不会等到今时今日还活蹦乱跳。
“先吃。”宋连云撩开衣袍怡然入座,福来楼的茶真香,连他这种不懂茶的人都能闻得出,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儿。
沈沧给了他几百两银子,他喝几壶茶还是不成问题,下次来尝尝别的。
周全惆怅地看着端起茶杯牛饮的宋连云,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你没胃口?”宋连云疑惑,“怎么不吃?”
周全一脸苦笑:“吃、吃。”
他提心吊胆的,哪里吃得下?
宋连云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周全的痛苦表情,非常悠闲地品尝着京城第一茶楼的茶和点心,过了一阵,说书的人来了,还凑热闹听了会说书。
说书人很厉害,说个故事能说得跌宕起伏,喝彩声不绝如缕,还有很多人给了赏钱。
还真是有钱的捧钱场。
宋连云招招手:“你替我给说书的人送一块银子去。”
对于花沈沧的钱,宋连云毫无压力,要是哪天沈沧嫌弃他花得多了,不愿意给他银子,以他的身手还是能混口饭吃的。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先浪了再说。
周全“哎”了一声,拿着碎银下楼去了。
宋连云瞧着周全下楼,没一会就看不见人影,将最后一口茶饮尽,走出包间。
他不认得路,还得花一顿工夫才能找到那个什么花满楼。
希望能在天黑之前回宸王府,他和厨房约了今天晚上的菜,不能浪费。
周全去送了赏银回来,发现包间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人,瞬间发出尖锐的叫声。
宋公子人又跑了!
这不是在王府里,他上哪里找人去?
看调皮捣蛋的小孩都比看宋连云简单。
第8章
宋连云没有靠自己的双腿丈量京城大地,他路过车马行时果断去租了一辆马车,还有车夫赶车。
“去花满楼。”宋连云报了地名,钻进马车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剩下的交给车夫。
车夫狠狠震惊,去得起花满楼的人还需要到外边来租马车?莫非是家中已有妻子,这是背着妻子出来偷腥?
“还不走?”宋连云坐上马车,马车没动,便开口催促。
车夫激灵了一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老老实实赶车。
是不是出来偷吃,跟他一个赶车的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是青楼,烟花之地自然离得远,宋连云被马车晃得昏昏欲睡,干脆两眼一闭,在马车里打起了盹。
京城繁华,来往都是人声喧闹,宋连云即使犯困,耳朵也在下意识捕捉能听清的人声,在马车上这一觉,睡得还不如昨天晚上,好歹宸王府安静。
“公子,花满楼到了。”车夫赶了许久的车,终于抵达了花满楼。
花满楼是京城第一青楼,大致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不像宋连云想的那般,门口会有姑娘们揽客。
宋连云打量起花满楼,若只是看装潢,其实与福来楼也无甚两样。
想起来他曾经也是被当作“花魁”养的,只不过他太能打,又救过boss的性命,所以逃过一劫,后来作为保镖也跟着boss出入过会所,boss不耐烦他替会所里不服管教的女孩子说话,罚了他两次也不改,便不再带他去。
宋连云眨了眨眼,慢慢从回忆里抽离,走进花满楼。
进了花满楼才有浓妆艳抹的姑娘们围上来,只是一对上宋连云那张冷得叫人胆颤的脸,又纷纷退后,不敢上前。
“你们这里谁管事?”宋连云直奔主题。
其中一个姑娘大着胆子:“是妈妈。”
宋连云抬了抬下巴:“去把她叫过来。”
说完,自己就拉开椅子坐下,跟自己家似的。
宋连云那架势吓人得很,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们,就算是花满楼的打手也愣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花满楼的妈妈听闻有人砸场子,来得飞快,原本气势汹汹,一对上宋连云的目光,瞬间蔫了,当即换了一副面孔。
“哎哟,这位公子脸生,是第一次到妈妈这儿?妈妈给你叫最有才情的姑娘陪陪你?”
宋连云从腰间摸出一块牌子:“我替宸王办事,还请配合。”
妈妈脸上的笑立马垮塌,不停地回想自己可曾有开罪过宸王的地方。
挥手赶走了围在一起的姑娘和打手,四下无人,妈妈才小心翼翼地问:“敢为公子,宸王是有何事要我们花满楼办的?”
宋连云把从周全那里顺来的宸王府令牌揣回腰间:“花满楼的新花魁,王爷有话要问。”
妈妈一听,两眼一黑,直挺挺往下倒,被宋连云一把拽住。
“你慌什么?只是问话。”宋连云冷冷道,“莫非你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没有没有!”妈妈连忙摆手,“公子可不兴乱说话啊!”
宋连云:“带路。”
妈妈捏着手帕,只能引宋连云去见人,她一个开青楼的,那是万万惹不起宸王的。
宋连云借着沈沧的排面,顺利见到了荀棋所说的新花魁。
“公子,她就是我精心养的花魁,名叫边月。”妈妈把宋连云带到。
宋连云挥手:“你自行忙去,问过话后我便走,不会影响你做生意。”
“哎、好、好。”妈妈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人,她一直没有让边月见过男人,还想着用这当个噱头抬价呢。
边月被困在单独的一个房间,房间布置得活色生香,看起来像是为了初夜拍卖做准备。
“边月见过公子。”边月面无表情地行礼,对宋连云不热络。
宋连云抱拳:“梁小姐。”
边月愕然抬头。
……
周全垂头丧气回到宸王府,去玉衡堂找高福。
“高管家,宋公子又丢了。”周全咬紧牙关,等着挨骂。
高福也惊恐:“你昨不是说时刻不离宋公子?”
周全只能一五一十地把在福来楼发生的情况告诉高福。
高福听了,沉默了一瞬,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宋公子的好奇心未免也太过强烈。
“你且在这候着,我去禀报王爷。”高福他们做不了宋连云的主,也只能去找沈沧拿主意。
沈沧正扎堆于公务中,他侄子还太小,嫂子又不是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的对手,只能指望他,坐得屁股都痛。
“王爷。”高福低着头进书房,“周全来报,说宋公子又不见了。”
沈沧眉心一跳:“在哪里不见的?”
高福:“福来楼。”
福来楼……宋连云怕不是又听人墙角去了。
“王爷,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找一找宋公子?”高福问。
沈沧把公文扔到一旁:“不用,他身上有银子,能回得来。”
高福:“???”是这么回事吗?
“你跟周全说,以后能跟上宋连云就跟,宋连云如果非要避开他,他就自己呆着。”沈沧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宋连云只是爱玩而已。”
……
花满楼内,边月平息了许久才冷静下来。
“公子怎知奴家姓梁?”边月警惕。
宋连云:“你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奴家。”
边月愣了愣,没跟宋连云客气,她本也不想以奴家自称,更不想被困在花满楼。
“你是梁疆的妹妹,你们一家人除了你都死了,你可知是谁害死的?”宋连云问她。
边月没回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你怀疑过沈沧吗?”宋连云又问。
边月这才缓缓开口:“我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到宸王身上。”
宋连云:“你很相信他?”
“以宸王的权势,要杀人还会留下活口?”边月笑笑,“我哥哥和嫂子双双战死,消息才传回来,就有人绑了我带走,在不知名的庄子里关了好几个月,后来才把我给卖到花满楼,不是很明显在躲什么?”
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我今天在福来楼偶然听见有人计划将你赎出花满楼,送给宸王,他的想法是让你刺杀宸王。”宋连云说。
边月似是有被震惊到:“指望我刺杀宸王?”
宋连云点头:“不错。”
“就算宸王对我毫无防备,一个大男人还能被我一个女子杀死?”边月不知提出此计划的人,是不是脑中有疾。
“你既知宸王并非害死你亲人的凶手,宸王应当也很看中你哥哥梁疆,不如就由宸王接你出花满楼。”宋连云直觉,沈沧会愿意的。
边月目光深深扫过宋连云:“你是宸王的下属?”
宋连云想了想:“算是。”他的籍契上写的是宸王府的护卫。
“你若真能让宸王接我离开花满楼,我自然感激不尽。”边月没有急着高兴,而是沉着道,“不过,我倒是想看看,是谁要赎我去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