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查青楼的案子,沈沧手下的那一帮人也算是有了不少经验,郑钧露出的马脚不算多,也还是被人给找到了口子,正在往深了查。
沈沧说要在过年前了解郑钧的事情, 不是说着玩玩的。
“陛下长快些吧, 本王已经迫不及待想陛下亲政了。”沈沧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任由宋连云挑了衣服给他一通套, “等那时,我们可以时常呆在陛下赏赐的皇庄, 过悠闲日子。”
沈沧以往从未想过躲懒,把自己当个处理政务,帮沈沐淮顶着大启的工具,如今终于有了别的打算。
宋连云手指戳了戳沈沧的胸膛:“王爷还是不要想好几年后了,着眼于当下,比如用个早膳。”
沈沧无奈地笑了笑,被宋连云拽着走向膳厅。
高福早就命人备好了早膳,只等着宋连云和沈沧起身用膳。
“王爷、伯爷, 按大启的习俗,这新婚头一日要吃和合饼。”高福特意把和合饼端到了二人面前。
“和合饼?”宋连云用筷子戳了戳,“什么做的?”
高福笑着应道:“回伯爷,和合饼是用糯米粉制成,里边是豆沙,两个和合饼挨着,可不就是您和王爷?”
当然,新婚第一天可不止和合饼,还有子孙饽饽、红枣莲子羹,只是宸王府用不上备这两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沈沧对着两个连在一块的和合饼,一本正经地说道。
宋连云受不了沈沧一大早上就冒甜言蜜语,火速拿了和合饼掰下一块来喂到沈沧嘴边:“王爷,快吃吧。”
沈沧笑着张嘴咬住,咀嚼几下:“味道不错。”
宋连云也没客气,自己也张嘴咬了一口,宸王府的厨子手艺的确不赖。
除了专门呈上的和合饼,旁的都是宸王府常见的早膳配置。
坐在宸王身边的这个人,也一直是一个人,将来也只会有这么一个人。
大抵是想着沈沧大婚,不跟宋连云睡到日上三竿都舍不得起,所以一上午都没有人到玉衡堂来打扰,除了每日按例做自己分内事情的下人们还在走动,便只有自然之声。
小康子趁着干活时,还偷偷凑到宋连云跟前,问他和周同送的东西好不好用,给宋连云问得无颜对人。
好用,好用极了。
沈沧进得还算丝滑,待他被沈沧翻来覆去找了一轮,找到了水源后,再配上点脂膏,简直不要太好用,都能让沈沧横冲直撞。
用过早膳之后沈沧邀请宋连云回床上继续躺,享受一下婚假的悠闲,被宋连云无情拒绝,再躺都要躺退化了,躺什么躺,不躺。
宋连云不但不躺,还到院子里练了会剑。
用的是沈沧的那把摄政王佩剑。
想当初沈沧将自己的佩剑给宋连云使用,日日带在身边,宋连云还未曾察觉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今天两个人从婚床上起床,再握住这把剑,宋连云也就明白了当时为何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都很崎岖,还对他和沈沧演的戏毫不质疑。
都是这把剑的功劳。
“你此时反应过来,倒也不算迟钝。”沈沧坐在檐下,温着一壶茶,摇椅轻轻地晃。
“王爷,你的心思真坏啊。”宋连云谴责,“是不是觉得逗我很有意思?”
沈沧承认:“那确实是有意思。”
宋连云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执剑挽了个剑花,开始练剑。
他的剑用得还是不如短刀匕首顺手,却也不赖,好歹是白度亲自教出来的徒弟。
玉衡堂的庭院还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和红绸,宋连云置身其间,沈沧硬是看出了一番旁的风味,目光深了深,指尖捻着,像是在回忆什么。
宋连云沉浸在练剑之中,一招一式逐渐凌厉起来,剑身带起的风声呼呼作响。
一呼一吸都与剑招同时律动,剑映白光,凛冽烁烁。
宋连云的剑招也带着些常年来形成的杀手风格,出剑刁钻如同影魅,剑刃都卷了杀意。
只见宋连云一个飞身跃起,在半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旋身,手中的剑如闪电般刺出,剑气直直地指向庭院中的一株腊梅。
那腊梅被剑气一震,花朵簌簌往下落,携着幽香坠到地面。
“好!”沈沧抚掌叫好。
宋连云收剑而立,微微喘着粗气,他看向沈沧:“王爷看得懂吗?张口就夸。”
沈沧可是纯文人,半点武功底子都没有,能看懂才怪。
“本王看别人的未必看得懂,看你的还是没问题的。”沈沧殷勤地起身,给宋连云送上干净的手帕,“擦擦汗。”
宋连云接过手帕,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没办法,别人的甜言蜜语他不爱听,沈沧的甜言蜜语他逐字逐句地听。
“来,喝茶。”沈沧递上晾好的茶,“这茶加了今年采的桂花,你不爱喝茶,加了桂花的可以试试。”
宋连云没上手,低下头径直把嘴给凑到了茶杯边,嘬了一口。
“还是喝不出来多大区别。”
梁边月教宋连云怎么品茶,算是白教了,宋连云还是适合喝白水。
“不爱喝就不喝了,淮州新进贡了橘子,吃橘子去。”沈沧把宋连云嘬了一口的茶放下。
“对了王爷,你找人帮我量身定做一把剑呗。”宋连云虚虚握了握,“我想要一把剑身更窄更薄的剑。”
沈沧欣然答应:“白度最清楚哪个铸剑师水平好,我找白度帮你。”
屋外冷,沈沧先拽着人回了屋。
屋内炭火正旺,暖意融融。
宋连云进屋去换练剑打湿的里衣,沈沧坐在碳炉前烤着火。
高福把淮州进贡的橘子挑了一盘品相好的送进来:“王爷,淮州今年产的橘子比去年的瞧着要好,看来岁收不错。”
沈沧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那盘橘子上,“淮州今年风调雨顺,百姓们也能过上些安稳日子。”
淮州刺史是个能干的人,自出任刺史一职,从未错漏,若非他本人不愿意,沈沧倒是想把人给调到京城来做事。
橘子金黄的表皮在炭火映照下泛着光泽,沈沧纡尊降贵,亲自剥起橘子皮来。
沈沧将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地掰下,整齐地码放在盘中,宋连云换好衣服从内室出来,沈沧已经剥好了满满的一盘橘子。
沈沧抬眼看到他,招手示意:“来。”
宋连云快步到沈沧的身边坐下:“王爷亲自动手给我剥橘子?”
沈沧把橘子肉喂到宋连云的嘴里:“不是应该的?”
宋连云含着橘子,汁水在口中散开,果然很甜,不愧是能当贡品的橘子。
“王爷也吃。”宋连云投桃报李,也给沈沧喂橘子。
高福矗在一旁,眼睛又笑成了一条缝。
两人正你侬我侬地互喂橘子,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爷,属下有事求见。”
声音两个人都再耳熟不过,是白荫。
白荫被沈沧指派去调查郑钧,过了这么些时日,应当是查出来了些东西。
“高福,让白荫进来回话。”沈沧吩咐。
高福忙不迭地去门口将白荫给迎进了屋内。
白荫快步走进屋内,神色严肃,单膝跪地:“属下见过王爷、伯爷。”
沈沧:“起来吧。”
白荫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凝重:“王爷,属下带人查到了郑钧有一家钱庄,钱庄是郑钧用来洗钱的。”
郑钧是户部侍郎,借着职务之便能牟取的私利,简直是天文数字。
沈沧神色一凛:“看来郑钧这些年,中饱私囊的银子不少。”都需要用钱庄来洗钱了。
白荫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沈沧。
“给本王讲讲,郑钧都是怎么洗钱的?”
白荫咽了咽唾沫:“是,王爷。”
宋连云把装着橘子的盘子直接搁在了腿上,露出比沈沧还要好奇的目光。
“郑钧贪污,并不直接动国库的银子,朝廷拨付给地方的赈灾款、水利工程款等和收上来的税款都没有问题,这也是为何他能一直藏在现在的缘由,郑钧的大量银钱财宝都是从富商手里来的。”
宋连云:“那不就是跟裴延对上了?”
裴家没有给郑钧好处,落得个惨烈下场。
“伯爷说得正是,郑钧收了商人们的好处,便会在账目上作假,通过虚报商税数额,让富商少缴纳税款,只要商人上缴的税款比给郑钧的好处费少,便是赚的,而这些好处费都会被商人们存入钱庄。”
宋连云顺手给沈沧喂了橘子:“然后呢?”
白荫默默看着宋连云跟沈沧的亲密行为,心里大表佩服。
“这些来路不正的银子进入钱庄后,郑钧会利用钱庄与各地商铺、作坊的往来账目,将其混入正常的账目当中,郑钧是户部侍郎,这个难不倒他。”沈沧解释道。
宋连云没学过经济,宋连云听不大明白,一脸茫然。
沈沧见状,便又说道:“郑钧受贿所得,摇身一变就成了做生意的利润,然后,郑钧再通过钱庄,便可以将这些洗白后的银子用于各种用途,比如说换成值钱的东西藏起来。”
宋连云恍然大悟:“所以郑钧才会有三颗夜明珠?他也是找了个给家族长辈送礼的借口,把夜明珠给藏起来?”
沈沧颔首:“是。”
宋连云品了品,总感觉郑钧的手段,和他boss干过的事情很像。
原来这是在洗钱?
果然都是非法勾当。
第81章
“郑钧行事谨慎, 在夜明珠被送到王府之后,必定在想尽办法抹除痕迹,你们加快速度, 将该查的全部查清楚, 该拿的证据都拿到,过年前料理了此事。”沈沧给郑钧定了最后的时间。
白荫抱拳:“是, 属下领命。”
宋连云吃完了一盘橘子, 将盘子放下,拍了拍手:“郑钧会不会直接跑路?他有那么多钱, 随便跑到哪个地方躲起来,一辈子都能过得很富足。”
沈沧断定:“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