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辈子没有好好体会过京城繁华的他,不由跃跃欲试起来。
听到宋明稚的吩咐。
侍从当即道:“是,王妃!”
片刻过后,便立刻驱车,朝着远处的街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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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犯”一事已暂告段落。
皇帝也该正式处理被他遗忘几日的梁王了。
宋明稚虽然只远远地绕着梁王府转了一圈,但已经对府上的安防有了一个大致清晰的了解。按照他的猜测……今日或是明日的傍晚,慕思安的人大概就会按捺不住,趁着太阳落山,崇京城里面还没有亮灯,四周光线昏暗的时机,跃过府墙去梁王府内找他。
当日酉时,梁王府外。
头戴着帷帽的宋明稚,轻轻松松便绕过守在府外的侍卫,跃进了府内。
不同于严元博家,梁王府外虽然戒备森严,但那都是为了防止他离府,由皇帝所设。至于,梁王府的内部,简直没有任何的“戒备”可言,宋明稚如入无人之境。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他已稳稳当当坐在了梁王府书斋的房梁上。
“梁王殿下,梁王殿下……”
“殿下,我是程有泉!”
急促的敲门声传到了书斋内,听到外面人的声音之后,慕思安立刻上前,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你们怎么才来!”
慕思安在府内收不到外面的消息。
他反手关上房门,直接问道:“凶犯的事可有眉目?”
程有泉压低了声音,走进门,便直接摇头道:“今日……守军在城外,搜到了藏在一座民宅中的冯荣贵!冯荣贵说,是礼部的康大人要杀他,而那凶犯似乎和康大人有关。“
他犹豫片刻,又道:“康大人虽不承认此事,但是今日,禁军已经去他府上搜过了,的确找到了他伙同冯荣贵,写诬状的整局。我听说,禁军似乎没在康大人府中搜到凶犯。因此便有人推测……那些凶犯,可能当日便逃出了京城。”
“这,这怎么可能?”坚信凶犯一直都被人窝藏在城内的慕思安,当即便瞪大了眼睛道,“如果当日逃出京城,那怎么会没有一个人看到!”
梁王府外的戒备虽不算严密。
但是绕过守卫翻墙进到府内,还是需要有一些真本事的。眼前这人武功虽然不错,却不怎么了解朝堂大事,他今日只听了几耳朵,最终没记住多少,此时正结结巴巴道:“好,好像是这样说的……”
见他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慕思安着急了:“那你今日进府,是要找本王要说什么?”
这个程有泉倒是记得非常清楚。
他回过神来立刻道:“陛下似乎是要将禁军,从殿下您的手中收回去了!”
假如冯荣贵说的没有错,那凶犯便是在数千禁军的眼皮底下,杀完人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的。掌管禁军的慕思安,自然要负首要责任。
更别说,他身上还有“纵马一凶”一罪。
慕思安脸上当即没了血色:“禁军……”
宋明稚看到,慕思安忽然抬起手来,紧紧地攥住了程有泉的衣领。
他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问:“父皇收走我手中的禁军,又要交到谁的手中?”
程有泉被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不,不知道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稍稍了解大楚朝堂的人都有印象:皇城的禁军,一直都是由亲王负责掌管的。当今圣上登基以后,便处理了那些会威胁自己皇位的兄弟、叔伯。
如今的大楚,只有两位亲王。
他从自己手中收回禁军。
十有八九就是要将其交给慕厌舟!
慕思安突然一下松开手,程有泉猝不及防地坐在了地上,他被吓得颤着声问:“殿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慕思安咬牙退回桌旁,沉默片刻后,方才一边艰难地调整呼吸,一边道:“你先走吧……这里不方便待太久,此事我自有定夺。”
程有泉忙道:“遵命,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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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将他的王妃叫到了书房。
她刚进门,就看到慕思安正在摔打着屋内的东西。
她被吓了一跳:“殿下息怒!”
同时,侧身躲过了朝自己脚下砸来的花瓶。
“……慕厌舟,慕厌舟!本王今日的落魄,全都怪慕厌舟!”慕思安一边在嘴里默念,一边转身朝他的王妃道,“如今父皇仅有三子,五皇子年幼,且向来都不讨他的喜欢。算来算去也就我与慕厌舟,有可能坐上皇位。若是没有他……”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
梁王妃惊魂未定道:“殿下的意思是?”
她一边说一边默默向后退去。
慕思安端起桌上的冷茶,一口饮尽。片刻过后,他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杀。”
梁王妃瞪大了眼睛,似乎被吓得不轻:“可这事要是被皇帝陛下知道……”
慕思安冷冷地笑了一下:“自然不能让父皇知道。”
今日并不是慕思安第一次心生杀意。
他看了门口的梁王妃一眼,想都没有多想,便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藏在自己心底里,不知多久的计划:
“慕厌舟每年四月,都会去柳家的祖坟,给他外祖一家扫墓。柳家祖坟位于半山,离京城有半日的车程,我们就在那个时候动手。杀了他,再对外随便做些戏,说他是意外身亡就好……届时,或许还需要你爹,来帮帮忙。”
梁王妃的父亲吗?
宋明稚缓缓眯了眯眼睛……四月,柳家祖坟。
他默默将这一切记在了心中。
梁王府的书房内。
慕思安还在咬牙切齿地同梁王妃说着些什么,宋明稚已经无意再听。他足尖一点,便自靠窗的房梁之上,朝屋外跃了出去,不过眨眼之间,人就融入了崇京城浓浓的夜色之中。
……
齐王府周围并没有什么民宅。
宋明稚没有惊动任何人,便趁着月色回到了王府,仔仔细细地将帷帽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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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也没有隔几天。
但是在外人的眼中,宋明稚和慕厌舟的关系,已经“不同往昔”了。
夜色渐深,元九正要给慕厌舟被水洗漱,却见他放下手中的一册书,随口道:“今日不必了。”
元九愣了愣:“不必?”
慕厌舟笑着起身,朝他道:“去酌花院。”
如今,王妃已经知道了殿下的计划……想到这里,元九不由紧张了起来:“殿下现在去找王妃,可有要事?”
慕厌舟不禁蹙眉。
他拿起玉杖,如看看傻子似的看向元九:“找他睡觉。”
末了,理所应当道:“这算要事吗?”
……
慕厌舟坐着轿辇,到了酌花院外。
还不等元九扶他下来。
慕厌舟便看见——
此时,阿琅正一边收拾床榻,一边问宋明稚:“公子,可要现在休息?”
他格外清脆。瞬间传遍了整座酌花院。
一旁的铜镜前……
宋明稚的动作不由一顿,如今再叫这个称呼,似乎已经有些不太合适了。他没有回答阿琅的话,而是轻轻摇头道:“往后在府内,换一个称呼吧。”
“是,公子,呃……不是。”
阿琅愣了一下。
有些无措地问他:“应该换什么称呼?”
宋明稚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铜镜,无比郑重地朝阿琅道:“往后时日……”
“还是叫我王妃吧。”
第31章 抓马甲
院外的侍从,悄悄将视线落在了慕厌舟的身上。他手握玉杖,坐在轿辇之上,唇角已经随着宋明稚地这番话,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看上去心情大好。
叫了他十多年“公子”的阿琅,不禁愣在原地:“王,王妃?”
短短几日不见,公子怎么就……!
那晚王府的事早已闹得尽人皆知。
阿琅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宋明稚开口,他的头脑仍是一空。阿琅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可是他还来没得及发出任何声音,慕厌舟的声音已自酌花院外传了过来:“赏。”
他回头朝元九摆了摆手。
心情颇为愉悦道:“去,拿个金锞子给他。”
慕厌舟出手一向很阔绰,但是像今天这样,随随便便就赏一金的情况,还是很少有的。
赏赐并没有堵住阿琅的嘴,见慕厌舟正朝酌花院中来。他不由睁大眼,下意识开口道:“殿下这个点来酌花院里做什么?”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便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不妥当。
阿琅的脸色瞬间一变,他正欲赔礼,慕厌舟已经缓步走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