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眉目含笑,天生一副薄情风流相,仍不掩满身凛冽杀气。
宋明稚的心沉沉坠地。
他下意识合起了院门,警惕地看向院门:“……殿下?”
慕厌舟如初见那日般,将手指抵在唇边:“嘘。”
禁军已经来到了院外。
火光透过院门的缝隙,照了进来。
眨眼之间,慕厌舟已经脱下了他身上那件血衣。
并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钳住宋明稚的手腕,拥着他一道,倒向了树下的温泉。
“哗——”
世界骤然翻转,泉水漫了上来。
两人的气息蓦地纠缠在了一起。
“!!!”
纯金的臂环,被水流带到了手畔。
玉色的衣袍,在刹那间变得凌乱,宋明稚的身体也如被电到般,重重地颤了一下。
酌花院大门外。
元九正最后一搏道:“王妃虽是男子,但是怎么说也是殿下的弟媳,弟媳的房中怎能…能随意进去呢?还望梁王殿下三思啊!”
他想借这个理由拦下慕思安。
等到明天一早,再一口咬定,齐王今晚就在酌花院。
但慕思安并不是讲礼法的人。
“倘若凶犯匿藏于酌花院中,伤到了三弟,这个责任究竟谁能承担?”慕思安一边说,一边步步逼近,“还是说……三弟他今晚压根就不在此处?”
接着,立刻有人搭腔道:“今晚府内人声嘈杂,齐王殿下就算真的在酌花院里,也该听到,且有所反应了吧?”
慕思安轻蔑地笑了一声。
话音落下,便绕过元九,势在必行道:“都给本王搜!”
禁军随即领命:“——是,殿下!”
说着,便朝着院门处而来。
酌花院内。
水花飞溅,热气氤氲。
慕厌舟缓缓垂下了眼眸。
月光下……
宋明稚的皮肤细若白瓷,唯独手腕上慢慢多出了一抹暧昧的红痕。此时,他正屏息望向院门,纤长的脖颈则苍白裸露于自己眼底,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颤抖。
似乎在诱惑人,将他扼于指间。
慕厌舟的视线舔过宋明稚脖颈。
末了,徐徐抬起手来……
一切皆在刹那之间。
酌花院外,灯火通明。
大皇子已派禁军上前,撞向院门。
没有时间再纠结。
宋明稚狠狠咬牙,蓦地转过身去:“殿下!”
眼下事态紧急,自己必须证明殿下今夜一直在府内。
慕厌舟的手指轻轻地晃了一下,他顺势将一缕长发,撩到了宋明稚的耳后:“怎么?”
宋明稚深吸一口气:“放心,我懂。”
危难当前……
不就是打个掩护吗?
大家都是男子,没什么大不了。
宋明稚果断抬起手臂,主动攀上慕厌舟的脖颈,遮起他身前的箭伤,同时悄声道,“我可以替您做证……”继而抬眸,看向他的眼底:“殿下今夜就在酌花院内,除此之外,哪里都没有去过。”
月光荡开了慕厌舟眼底的笑意。
他倏地用力,一手覆便住宋明稚的腰背,懒声道:“不够。”
……不够?
未等宋明稚理解他的意思。
慕厌舟已抬手,剥下了他肩上的那片衣袍。
末了,于他耳畔,低声道:“唐突了。”
第21章 安心了
泉水滑过了宋明稚的肩头。
夜风也与此刻吹过他身侧,送来了一阵淡淡的寒气。
本能的瑟缩,还没有到来。
慕厌舟已经抬起另外一只手,将他的肩膀揽进了怀中,替他遮住了春夜里彻骨的寒气。
两人的身体也于瞬间,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怦怦,怦怦——”
宋明稚的心脏,因为紧张而怦然跃动。
他从来都不曾与人有过什么拥抱。
诡异的酥麻感,就好似一道涟漪,随着这个拥抱由他肩头蔓向了周身,就连……小心搭在慕厌舟肩上的手指尖,都不由自主地轻轻颤了一下。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奇怪。
料峭春风,吹散了耳旁若有似无的轻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明稚的错觉……
慕厌舟似乎用手指,在他肩上轻点了两下,末了,轻声问:“这样,可以吗?”
他的声音,稍有一些沙哑。
酌花院中的温泉水,烫红了宋明稚裸露在外的皮肤,热气还在不断地向上蔓延,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脸颊,与耳尖……
危急关头,齐王殿下竟然还在顾忌着自己的感受。
宋明稚不禁咬了咬牙,低声道:“……可以。”
他的语调,略微有些许的不自然。
桃花的枝丫切碎了漫天月光。
一片一片,洒在了池水之中,随着雾气氤氲了开来。
慕厌舟的气息,忽地靠近……
宋明稚一边在心底,默默地念叨着“没事,没关系”一边强忍着酥麻感。循着声音,朝着酌花院的院门前看了过去:
宋明稚方才不但关上了院门。
还在同时,将门上的那根横木闩杠,插进了门槽,由内部将整座酌花院反锁了起来。禁军们第一下,竟然没能将它撞开,此时他们正在大声数着“三,二,一”再一次用尽全力,撞向院门。
慕厌舟轻抚着宋明稚的长发。
手指则于不经意间,自对方的脖颈间,正随着心跳而颤动的血脉旁滑了过去……
他的语气,慵懒中还透着难掩的危险:“还请爱妃多多配合。”
而就在慕厌舟话音落下去的同一时间:
“砰——”
酌花院的院门。
在一声重响后,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院子外,慕思安高高地挑起了眉毛,迅速转过身去朝着禁军,兴奋道:“给我再撞!”
这群禁军早就已经撞红了眼:“遵命,殿下——”
他们微微蹲下了身,双腿猛地发力,朝着酌花院的院门冲了过去。伴随着又一声重响,那根横木闩杠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了一声极为清脆的“咔嚓”声。
雕花的朱漆院门,也随着一声闷响,缓缓地向内敞了开来。
元九默默地攥紧了手心,移开视线:“……!”
齐王殿下做事一向非常谨慎。
但这起事件发生得极为突然,加之……徽鸣堂内也没有了耳目,无人时刻留意他的行踪,关注他是否在府内。于是,殿下便选择冒险出王府,主持大局。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也不知道殿下这一回失策,要如何向天子解释啊。
大难将至。
元九的腿不由一软,但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他正抓紧时间于心中盘算着……实在不行,就说殿下是溜出王府,去喝酒了!
周围的几名侍从,也随他一道咬紧了牙关,强行将“死到临头”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