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
什么意思?
银河集团大厦顶楼——
陈予泊徒手解下脱落的弹壳,低头在胳膊新落的牙印处快速落下一吻,随即利落收起枪支,他收完后手扶上耳机,注视着市政大厅方向道:“狙击完成,高位狙击撤退。”
“Director Chen。”
陈予泊正准备撤退,耳机频道那边传来电流切换的动静,他听见克莱门斯的声音,拿装备的动作一顿:“秘书长又有什么指教。”
“刚才你做的很好,留了歹徒一命,让我们有机会审问,也起到非常好的警示。但今天的事太过顺利,跟我们预期的一样会有人惹事,顺利得让我很不祥的预感。刚才被你狙击的Alpha提到了Lorcan,具体还需要进一步审问。Director Chen,集训期间务必随时留意联盟政府的消息,随时归队。”
“这关乎Lorcan的安全,务必上心。”
陈予泊对他的语气不以为然,冷笑道:“用你说。”
“一会新闻号会发布你成功狙击歹徒的图片,虽说曝光对你来说有一定风险,但我相信联盟能有这样你基因等级如此强的Alpha会给城市带来更有力的安全感,我也希望Director Chen保护好自己——”
陈予泊:“啰嗦,怪不得Lorcna嫌弃你。”
频道电流滋啦一声,对方信号被切断。
秘书长:“……”
-
十分钟后,联盟政府官网新闻号发出恶性袭击事件的通报,以及一组超高清的图片,无人机拍下了无数个角度。
身穿特警制服的高大Alpha蹲伏在银河集团大厦楼顶,鼻梁上架着无边框黑色护目镜,神情冷漠,他手持最普通的狙击枪,有效射程仅1800米,保持姿势纹丝不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硬冷凌厉,仿佛空气在他身旁经过都得小心翼翼,如同俯瞰城市居高临下的猛兽。
在高倍镜拍摄下,那枚射出的子弹呈现出撕破空气的模糊画面,完全拍不清影子。
看热闹的网友只是在欣赏狙击手的英姿,图片旁的一串数据却轰动了全球军事。
狙击手:全球首例基因等级S3+
狙击枪:L45AS狙击步枪
狙击距离:3986m/7s
狙击速度:569.4m/s
7s狙击!
这组狙击数据,直接刷新了全球狙杀记录!一枪打破了当年军事专家预测百年内不会有人突破3568米的狙杀距离!!!用的还只是有效射程仅1800米的L45AS狙击步枪,简直是突破枪支极限的狙击射程。
这是联盟政府第一次向全球公布狙击手。
毫无疑问,是在向前两起恶性枪击事件发起的警告信号。
一把狙击枪,一则声明,强有力逆转了失控者的局面。
……
实验室晶屏里,画面是克莱门斯站在发言台上,洁白的衣袖沾着血迹,神情并没有丝毫被影响,他优雅扶着麦克风,姿态高冷眼神冷静目视前方:
【联盟政府致力于社会稳定与性别平衡,对恶意掀起性别冲突的人群与组织将采取强制手段,包括恶意挑拨失控者与社会关系的人群。信息素指导剂已顺利进入二期临床研究,部分失控者已接受临床试验药剂,并无排斥反应,部分群体接受药剂能够有效抵抗失控者信息素。即将进入三期临床研究,欢迎广大志愿者参与临床实验。】
【关于拥有绝对吸引力天赋的失控者血清能够改变他人性别与基因,联盟政府再次声明,基因选择,适者生存。】
【切勿盲目相信他人能够改变你的命运,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失控者也是合法公民,是社会的一份子,是基因优胜略汰的表现,如再有人非法组织挑事、游街示众、示威抗议,当场击毙处理。】
段砚初站在仪器前,不动声色将那几张狙击手的照片存在手机里,与此同时弹出某人的信息:
——宝贝,我走了,可能暂时联系不到你,但我会无时无刻想你的,记得想我哦。注意身体,等我回来。
他眸底荡开涟漪,唇角微陷。
这家伙……
真争气啊。
“大少爷,难得见克莱门斯秘书长那么坚定的站在失控者立场上。”
段砚初侧过身,见许怀川手中拿着个快递盒子走过来,微抬下巴:“那是什么?”
“是你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陈保镖寄给你的?”许怀川打趣道,拿着盒子走到段砚初跟前,见段砚初已经换上白大褂:“你确定那么快就要进实验室,陈保镖走之前还跟我说了你还在发烧,让我盯着你些。”
“临时标记都是这样,低烧而已。”段砚初接过箱子,摇了摇,感觉到分量很轻,他拿过一旁的小刀划开。
“怪不得你身上有他的信息素。”许怀川站在段砚初身旁,见他脸色比前两天好很多:“所以因为他不讨厌Alpha了?”
“除了他不讨厌而已。”
许怀川:“……”早知道不问了。
段砚初打开箱子,他的手一顿,只见箱子里,是个白色蛇皮精美绝伦的盒子,这个外观相当熟悉,是用来装项圈的,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油然而生。
“联盟又发项圈?”许怀川也发现了,不过他像是想到什么:“我经常怀疑克莱门斯是不是跟设计师说了什么,发现你的项圈跟其他失控者都不一样,他们都是素圈,只有你的——”
段砚初打开盒子,赫然,一条镶钻的玫瑰项圈静静躺在盒子里,项圈前那朵玫瑰合金精雕细琢,镶满粉钻,粉色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璀璨的光。
而在项圈中间,有一张质感颗粒富有纹理的照片,透着岁月的痕迹,拍摄角度是从上到下,构图却相当瑰丽充满着凝视感。
照片上,约莫十五六岁的纤弱漂亮少年正抱膝坐在桌底下,光着双脚,身上穿着单薄的短袖病号服,病号服上刻着罗马数字1。
只见少年环抱着膝盖的双臂柔美细腻,一旁恰好有灯光投落,落在他身上透着瓷器般的细腻感,也是尚未成熟的少年感。
此时,他正仰着头,如琉璃珠般的双眸空洞仰望着前方,宛若精致的傀儡。
由于拍摄角度的原因,照片上的少年有种被他人掌控的既视感。
段砚初脑海里‘嗡’的一响,握着盒子的手猝然收紧。
“……这是……”许怀川脸色骤变,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照片上的少年是谁,也是因为少年身上穿着的病号服:“……是你第一次安全期丢了的那段时间。”
段砚初手一松开,冷漠的将项圈丢在地板上,‘啪’的声重重的发出砸落的动静,镶钻的项圈从盒中摔到地板上,里面的照片也翻了个面,露出背面的文字。
他弯下腰,捡起照片。
只见照片上漂亮的花体字写着:
——亲爱的Lorcan,还记得我吗?这么脆弱的宝贝,明明看见针都能哭得崩溃的小羊羔,竟然那么勇敢了吗。
第66章 黑皮66
‘撕拉’一声, 照片被果断撕毁。
“许怀川。”段砚初将撕毁的照片丢进一旁的垃圾篓:“你还有印象,当时是在哪里找到我的吗?”
这段记忆对于他来说其实很零碎,但也有记忆深刻的地方, 他是在医院后花园遇见的那个男人,是个正常人遇到站都站不起身的残疾人自然会选择帮助。
甚至在对方询问能否将他推回去都没有起疑心。
这人住在地下室,隐约记得距离医院并不远, 后来会留下是因为这个地方可以让他暂时躲起来,在地下室里他记得很清楚,其实也没做什么,对方也只是一直在制作项圈, 然后说一些拿腔拿调的话,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后来呢……
他被怎么找到的没有印象了。
“我们找了你一个月, 最后是在医院后花园找到的你,你在轮椅上睡着了。”许怀川没想到竟然还能自己回想起那段时间,那时候是失控者刚出现的半年,全球戒备, 所有人都盯着D国联盟医院, 谁知段砚初一丢,所有人都疯了。
“一个月?”段砚初捡起镶钻的项圈,‘啪’的声, 顺手丢进垃圾桶,他微蹙眉, 看向许怀川:“我怎么印象里是半个月?”
“你是在安全期时丟的, 你对安全期发生的事情都没什么印象, 不过那时候你醒来又没说什么,身上也没任何伤,问你你也没说什么, 就跟平时一样,监控也没拍到你从哪里回来的,当时差点把克莱门斯逼疯了,在你丢了一周后他直接抢了当时秘书长的话筒,在全球新闻前发寻人启示。”
段砚初沉默看着许怀川。
许怀川:“……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害,就是借用克莱门斯的失控表达一下当时你丢了的严重性。”他生怕这位大少爷生气,赶紧转移话题:“那奇怪了,到底是谁送的,这个项圈看起来很昂贵。”
就在这时,实验室墙面的晶屏荡开幽蓝色的颗粒,只见界面浮现‘Clemens’私人通讯的字眼。
是克莱门斯。
段砚初想到什么,走上前,注视着晶屏,虹膜上掠过幽蓝的数据流,他抬起手,指腹在晶屏上一抹。
顷刻间,实验室穹顶瞬时降下遮光膜,在三维投影那头,克莱门斯站在会议室的窗前,只见他还穿着发布会那套西装,袖扣处沾着血迹,神色凝重。
“Lorcan,有件事我想跟你聊一下,我希望你可以如实跟我说。”
“我可能知道你想问什么。”段砚初走到一旁的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冲洗自己的手,垂眸道:“刚才我收到一个包裹,包裹里有项圈和一张我的照片,应该是我安全期走失你们找不到我的那个时候。”
许怀川见况安静的离开实验室,将门关上。
实验室在话音落下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也不知道是包裹还是走失让对方没有开声说话。
段砚初关上水龙头,扯了两张纸擦拭手,而后侧过身,对上克莱门斯神情莫辨的模样:“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的事情吗,我问你有没有双胞胎哥哥。因为知道你是什么性格,你这人对秩序有着近乎刻板的执着,没有证据的言辞对你来说就是胡搅蛮缠,所以你说没有,那我以为只是巧合,或许是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总不能是你自己。”
“有件事我本来没有特别在意,觉得一个残疾人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还是让我留了心眼。”
“克莱门斯。”
这一声不轻不重的叫唤,克莱门斯垂在腿侧的右手忽然蜷起无名指,是特有的应激反应。他注视着投影里身穿整洁白大褂的段砚初,身姿如玉,仿佛穿透屏幕还能清晰回忆起这小家伙十年前的模样。
长得柔软如羊羔,脾性却比狼还烈,刚见面就咬他不让他靠近,都快忘了他花了多少心思才给靠近。
‘克莱门斯’这四个字都不知道花了多少才肯叫。
“他是个残疾人,是个beta,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对蝴蝶和玫瑰非常喜爱,所以他项圈上的设计图,使用蝴蝶和玫瑰的频率很高。而失控者项圈的制作每一道工序都需经过监测中心审核,尤其是复核芯片的装置,如果在这个环节没有你的审批,项圈都不会送到失控者手中。”
克莱门斯半眯双眸:“Lorcan,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项圈的设计图也是你批复的,你会不知道他是谁?”段砚初见克莱门斯的脸色倏然阴沉,弯下腰捡起那条被自己丢掉的项圈,勾在手中:“今天的事你反倒来质问我?”
在看见这条项圈款式时,克莱门斯眸底的情绪荡开。
勾着项圈的手白皙修长,宛若玉质瓷白,白色蛇皮项圈质感上佳,上面的合金玫瑰被精心挑选过的粉钻镶嵌入内,璀璨夺目,拿在手上时竟让人无端生出错觉,仿佛像是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光明正大进行宣告。
“这是我刚才收到的,见过吗?”段砚初眼神扫过项圈上的装饰:“项圈的经费有限,其他失控者的项圈都是素圈。克莱门斯,除了你会批这笔钱我想不到还会有谁,这条不便宜吧?”
“纯度那么高的粉钻,这条需要两个亿吗?”
克莱门斯呼吸紊乱,紧紧看着段砚初,将他所有表情尽收眼底,直到听见这句漫不经心的反问,脸面和自尊像是被踩在脚下狠狠蹂躏碾压粉碎。
他左手扶上右手衣袖袖扣,指腹用力摁压着凹陷的袖扣纹路,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像是借此慰藉那点隐匿的心思:“Lorcan,今天我差一些被袭击,你都不过问一下吗?”
“不没死吗?”段砚初‘啪’的声,面无表情将手中的项圈丢入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