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出远门,像是去逃难。
往点心尖上再小心翼翼叠了两个点心,他这才满意了,拍拍手重新站直身体,顺带嘱咐说:“大师兄路上饿了记得吃。”
完全忘了大师兄包括已经过了二十级的自己完全可以辟谷的事实。
他的关心总是直接得很直白,大师兄笑了下,尽数收下了。
既然是要出远门,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林竹生于是没多打扰,挥挥手先离开了。
回来后还是第一次夜不归宿,他没敢再去其他地方溜达,先坐着自己大宝剑回了静思峰。
好消息,他回去的时候大长老虽然还没去静思堂上班,但心情似乎还可以,还在帮他浇地,坏消息,他下地后就被揪住。
虽然帮忙浇地,但该有的骂一点不少。虽然喝酒的事保住了,但就夜不归宿一事,徒弟林收到了一顿爱的教育。
好在他是一个不怕骂的,被教育完又当即开始啃点心当早餐,顺带给大长老递了个。
大长老也骂累了,两个人坐一起简单啃了点心当早餐。
啃完后是日常的查看身体状况,在经过肉眼观察和灵力探查后,经过在床上躺的漫长的几天,林竹生终于被宣告痊愈。
得知痊愈消息,他还没安排好自己的漫山遍野捡垃圾计划,大长老率先道:“既然已经无碍,从明日开始就由你教习峰上其他弟子练剑了。”
他眉梢抬起,道:“之前教的剑招没忘吧?”
嘴角扬起的弧度一顿,林竹生:“……嗯?”
大意了,原来还有这事来着。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少,他终于想起来,在去秘境之前,这个小老头似乎确实是给他说过有这么回事。
挠挠头,他小心说:“你不怕我误人子弟?”
大长老一拍他头,拎着他衣领子就往练剑场走,道:“怕误人子弟就多练。”
亲传弟子,尤其是首席大弟子都得这么走一遭,因为是唯一的亲传弟子所以也直接兼任首席大弟子的林尤甚,总之这事已经定下,没得改。
这才休息几天,每天早起练剑的日子又开始了。
一早爬起来在大长老的至尊1v1小班教学下练一早上剑,完事后他又得火速上剑去到半山腰的峰上的校场去赶下一场。
因为早上睡过头,练剑时间延迟,连带着他练完剑的时间也延迟,原本预留出的去半山腰的时间被压缩到近乎于无。
坐在大宝剑上边控制剑嗖嗖飞边啃早餐,林竹生想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平时上课被教的时候迟到的是他,自己教别人的时候迟到的也是他。
越忙越乱,发现飞过头了,他又火速调转方向,回过头终于看到下方校场上已经在的乌泱泱的一片人头。
“嗡——”
在昨天已经得到今日起会换长老亲传弟子代大长老授课的消息,巨大剑影从头顶掠过的时候,一众静思峰上弟子大多已经在校场上了。
已经接近练剑时候,人还未至,底下交谈声不绝。
在场的都是近两年新进的新几届弟子,包括和那位传闻里的亲传弟子同一届的弟子,在昨天得到消息后就去打听了不少,得到的消息只能说是五彩缤纷。
有人说印象里对方摆得惊人,此前书院一概不去,一度险些被清除出宗门,又有另外的消息说是对方很努力,书院测试经常霸占榜首,天赋也高。
另外的说法还有对方相貌平平,最好不要有貌美亲传爱上我的无端妄想,但又有其他声音说人长很好看,传得很真,只是声音没那么多,说好看的人也具体说不出哪里好看,显得弱气不少。各种小道消息传来传去,没见过真人,谁也分不清孰真孰假。
这些消息真真假假不知道,但对方教习第一天就快要迟到的事肯定是真的。
已经接近练剑的点,太阳已经从远处青山升起,清早的雾气开始缓慢消散,山顶上不见一个人影来。
山顶不见人影来,身后倒是有一道之前经过过的剑影窜回,向着校场狂飙来,发出一阵清晰可闻的急促的破空声。
“铛——”
代表整点到的敲钟声从藏书阁响起,混合着破空声一起敲进脑海。
巨大剑影落下,带起的风吹得尘雾扬起,在光下折出粒粒的碎光。
一道苍蓝身影从剑上跳下,衣摆扬起间白发灼眼,落地间巨大剑影转瞬缩小,回到人手上后迅速消失,转而为冰蓝长剑在手,雪白剑身和冷白的手格外相称。
人落在校场最前方,长剑转动间带起一泓银白冷光,转过身时长发跟着一动,从淡然眉眼间掠过,最终被随手别至耳后,垂落在身前。
第59章 我去寒天崖找他
虽然卡点, 但好在赶上了。
擦去额头上并不存在的细汗,林竹生呼出一口好歹没迟到的气,收剑入鞘迅速和众弟子点头一打招呼, 几乎是以光速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他上嘴皮和下嘴皮一碰一句话就这么呲溜出来了,快得本就还没反应过来的一众弟子一个字也没听清, 就记得声音居然也很好听,有种空山新雨一样的舒适感。
慢一拍地意识到他这就算是已经介绍完毕, 弟子们大脑还没转过弯来,嘴先动了,齐刷刷喊了声师兄好。
“……”
好有气势的一声,师兄林紧急掏小老头给的弟子名单的手都给吓得一顿, 快速一点头。
一秒自我介绍完, 因为极限卡点所以没有一点空余的时间的林点头时又迅速点了遍人头,发现没有缺人所以可以直接跳过点名环节后松了口气。
紧急跳过一众环节,打过招呼就算是互相认识, 可以直接飞速推进到练剑环节。他后退两步,对着自己和一众弟子间的距离比划了一下,发现还是太近, 于是又后退两步。
已经快到校场边缘, 退无可退, 他于是让一众弟子往后退几步, 又几步,直到中间空出可以再站一堆弟子的距离时这才止住。
再退就是直接退出二里地,其他弟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退这么远但照做, 远远地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要退这么远了。和大长老一贯的方式一样,这人也是这样,分步教习剑招前会先演示一遍完整的一套, 让他们看个形。
他们原以为虽是完整的一套,但毕竟实力有限,人应当不会像大长老那样需要太大的场地。从修炼时间来看,这位虽是亲传,但毕竟刚入内门不久,甚至比他们在场的部分人还要小几届,实力应当相差不到哪去,结果很快察觉到不对。
从起手开始就已经隐约有些异常。长剑出鞘,在手里转了半圈,远处人影挥剑起,带动的气流转动间光亮尘雾跟着浮动,又猛地飞散开。
长袖和衣摆纠缠间剑出朝阳,光亮剑身映出宏大日出,刺眼灼目,剑鸣声远山回荡,涤荡开的剑气迅疾地直扑面门。
剑挥来的瞬间,只看到了刹那的剑光,已经快要走远出二里地的一众弟子,尤其是前排弟子衣摆扬起,长发转瞬向后飞去,被过于猛烈的剑风吹得不自觉后退半步,闭起眼的同时浑身鸡皮疙瘩炸起。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能睁开眼,睁眼像霎时间就会被风里带着的尘雾划破眼,只能听到耳边风声呼啸去时带起的衣袂猎猎破空声,不住拍打耳膜。
“……”
等到剑风掠向远处,耳边声响消失的时候,终于有人睁眼。
睁眼就是清晰不带丝毫遮掩的视野,涤荡一空的山雾,哗然不止的远山以及站在校场边缘的人的堪堪从半空落下的灼眼白发和垂在一侧的冰蓝长剑。
……难、难怪需要站这么远。很难想刚才要是站在原地,他们会被直接掀飞到哪去。
原来这就是亲传弟子。难怪大长老放心这人独自来教习。
对亲传弟子的认知刚刷新了一个度,在远处的人主动向着他们小跑着靠近,靠近后问:“刚才看清楚了吗?”
刚才基本等于全程闭眼的众弟子:“……”
那双眼里的期待太过晃眼,不忍心说出实话,众弟子选择保持安静,一味地跟练。
十分忙碌的一个上午,教别人比自己练还要来得累,林竹生忙碌了半天,例行进行中场休息的时候,第一个唰一下坐地上的就是他。
他拿剑和不拿剑时完全是两个样子,拿起剑的时候脸上没表情,天然自带距离感,剑一放人一坐,坐地上的时候气质神似随处可见的上年纪的小老头,跟第一印象完全不一样。
自然地分享茶水点心的时候更像了,脸上还带着笑,看得人心情都莫名跟着好不少。
这么张脸配这气质还挺好玩,周围一堆弟子跟着盘腿坐下,凑一起聊天聊得起劲。
再讲了遍千靥草和银雪草的故事,林竹生边啃团子边听其他人说话,啃得一侧腮帮子鼓起。
果子点心扩散开,听取好感度提升的声音一片。
啃完点心,两眼一睁又是练。
秉持着每个人都得练会的原则,他手把手纠正了两个发力有明显问题的弟子,结果完事后一转头,突然冒出一堆红着小脸说自己也有问题需要手把手教教的弟子。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些面孔里好像有不少前几次跟练就已经学会的人。
不知道这些好学的弟子们最终学的成果如何,总之师兄林是尽力了。
忙碌的一个上午结束,他这才知道原来教别人居然是个这么高强度的活,结束后上剑回小院搓了半天猫才回过劲来。
上午练剑,下午漫山遍野当野人捡垃圾,沿途还能顺带把从山里捡来的东西送给一众好友,晚上回去浇浇自己菜地,他这几天的小日子和平时一样过得相当充实。
只是大师兄不在,要人还在,他还可以顺道去宗主峰送送那一直没送出去过的兰筠花。
对方这次去归玉城的事似乎不是和之前一样受宗门委托,是自己本身要去,连大长老都不知道其去了哪里,一天吃晚饭的时候还问起,说:“怎么这几日不见那陵许君了?”
“他去归玉城了,”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林竹生说,“他好像有点事。”
“归玉城?”
归玉城没什么特别的人或物,唯一一个有见的价值的只有归玉城主,大长老喝了口茶,说:“他去见归玉城主吗?”
话刚说完,他又自己否认了,道:“城主最近也没在城里才对。”
捕捉到什么信息,林竹生略微抬起眼,“不在城里?”
“归玉城主近日生辰,”大长老说,“城主每年接近生辰的时候都会回族人居住的地方,不在城里。”
那些族人隐秘,从不出现在人前,也没人知道住哪,但肯定不在城内,城主每次外出都是小半月,应该在相当远的地方。
城主生辰,不露面的族人。
脑子里闪过什么,林竹生没抓住,只缓慢眨了下眼。
放下手里茶杯,大长老抬头思考了会儿,又说:“说起来,那城主也算是那个修为里活得挺久的人了。”
寿命和修为成正比,城主那个修为的人早死的死老的老,也就他还在任上,依旧当着个城主。
只是活太久了也不是好事,占位置占了太久,暗地里不少人盼着人早点死,好让自己上位。
林竹生应声,也跟着喝了口茶。窝旁边抱着肉干啃的小猫看了眼他。
吃过晚饭,定时定点睡觉的大长老回房收拾着准备睡觉,习惯性熬到半夜的林回房间去倒腾自己料理台。
他看着没什么不对,一直跟在他边上的小猫却轻易发现了,在他倒腾料理台的时候跳上书桌桌面,问:“你在想事?”
林竹生确实是在想事。把已经点亮了一半的菜谱合起,他揉了把白毛,说:“总感觉在哪听过归玉城城主过生日的事。”
不出意外应该是之前玩游戏的时候瞟到过一眼,但因为玩家的特有的一点不记任何剧情的特性,他没一点印象。
总觉得记得点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像隔着层窗户纸却戳不破一样不得劲。
捣鼓完料理台,他搁床上酝酿睡眠的时候还在想这事,最终皱着眉头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