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不知道是被同化还是已经被看到麻木,只觉得一切都已经无所谓。
外向还是林竹生更外向一筹,搁队伍末端站着,前面有人回头时他还能笑着回应一下,顺带挥挥手,反倒把别人笑得不好意思。
午时到,今天没有弟子迟到,所有人站校场里,全是青色的一片。
弟子之外,最先到的是五位外门长老。浓浓山雾里剑鸣声响,再散开时,已有人影不知何时出现,落座长老席。
林竹生看到了自己分到的二长老。和内门的二长老不一样,是个中年模样的人,看着挺乐呵呵的一个。
和新生大会上校领导致辞一般无二的流程,唯一的区别是没有校长,全是分管领导。
“……”
“……祝贺诸君正式成为我宗外门弟子。”
早上起得早,还顺带爬了个山,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林竹生从致辞伊始就开始打瞌睡了。
搁原地疯狂点头,他最后是在流程结束差点倒下时被怀里小猫踹了一脚,脑子瞬间清醒,刚好听到最后句话。
【主线任务:升级至LV2,通过根骨测试成为外门弟子(已完成)】
【支线任务:帮助宋明成为外门弟子(已完成)】
【您获得了:橙品体力回复手链x1、书籍《剑修的自我修养》(随机掉落)x1】
【支线任务:参悟《剑修的自我修养》】
【任务奖励:蓝品长剑x1】
早上刚把两个木箱腾出,背包刚好有两格空位,刚好可以放下两个新得到的东西,不至于直接放手上,在大庭广众之下凭空变出一本书和一条手链。
实际上已经差不多忘了自己还有支线任务,提示框跳出来林竹生才终于回忆起,转头看了远处的好同门一眼。
实话实说他没觉得自己有帮什么忙,但手链到手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他收回视线,拍拍背包,决定回去多做两个好同门爱吃的小点心。
果然真正的重点只在漫长的致辞以后,宣布他们成为正式外门弟子后,大长老简要说了外门安排。
外门弟子再也没有拔草的任务,但每日辰时需在校场练剑,另外藏书阁已经开放,他们能凭弟子令进入部分区域查看藏书。
并不是一个多热爱学习的人,林竹生只能说藏书阁这辈子有缘自会相见。
考虑到弟子还要安置房间,今天的安排只有集会,集会结束就可自行安排,他火速下山了。
下山的时候不需要赶时间,他没走他那一般人都走不了的捷径,正常地下了山。
回去之后新认识的小伙伴真教他束发了,然后在教了小半个时辰后宣布他彻底没救。
彻底没救的林带着自己依旧缠成一坨的发带遗憾离场,回了自己新家。
发带折腾不能,他于是换身衣服,开始折腾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自带处理地面的铁锄,放在角落,想用就能直接拿。
他用自己贫瘠的社会实践时了解的一点耕种知识在院子里分区划了几块地,回头去木箱里翻翻找找,找自己想要的种子。
果子要种,菜也要种,给大师兄的花也要种,小点心原材料也不能断。
他蹲木箱边扣扣搜搜地细分并取舍着,看着十足认真,小猫在旁边转了一圈,突然出声道:“你知道哪些种子是现在能种的吗?”
林竹生在忙碌中抽空转头,“嗯?”
一脸迷茫。很好,这个人果然是完全没思考过。
小猫说:“你知道什么种子该在什么条件下种吗?”
林竹生忙碌的手一顿。
小猫继续说:“你的花要是种死了,说不定就再也没种子了,只能去买。”
脑子里回闪过自己以前花五百金买的花,林竹生虎躯一震,迅速放下手里的花种子,言简意赅道:“我之后去藏书阁。”
很好,和藏书阁相见的缘分这就来了。
但今天肯定没这缘分。藏书阁在校场还要往上走一点的地方,远得离谱,他没有再爬一次山的想法。
种昂贵且珍惜的花不行,便宜量多的小花小草可以试试。他手痒痒,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一下,放下昂贵的花种子后又反手掏出便宜的小花小草种子,找了块院子边缘的地方松松土。
虽然没什么园艺和种地知识储备,但他知道春天是播种的季节,名字里带“春”的应该都能种。
小花小草种子进地里,他看着像模像样地盖上土又轻轻拍实,小猫在旁边绕了圈后看向他,问:“你还真种过?”
它语气里的震惊味道太浓烈,农夫林忽略不了,伸手拍了下小猫头,谴责道:“没礼貌。”
他说:“我小时候好歹也在院子里种过花。”
虽然是园丁大叔准备醒好的种子,园丁大叔挖好的土,后续长出的花也是园丁大叔在维护,但他好歹负责了把种子放进去以及浅浅浇水的步骤,从参与度上来说,四舍五入他也算是种过花的人。
虽然没有依据,但小猫对他的话的真实度持保留态度。
把小花小草种进土里,想要早点看到效果,农夫林又浅浅加了点管事友情赠送的生长液。
虽然一通忙活下来实际上没做什么事但还是辛苦自己了,拍拍手上的泥土,他抬手用手背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终于满意起身。
下午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忙,他回房间查看了下今天新得到的还没看过的任务奖励。
搁书桌边坐下,他从背包掏出新得到的手链和《剑修的自我修养》。
手链银色的一条,很简单的款式,藏在衣袖底下基本看不出,戴上后身体没什么改变,估计在大量消耗体力的时候才能看出效果。
剩下的就是随机掉落的《剑修的自我修养》,他拿起来掂了下。
“……”
和板砖一样的外表,和板砖一样的重量,和板砖一样沉重的心脏。
刚看完了几块板砖又送来一块,刚才还喜悦的心缓慢下沉,林竹生没忍住痛苦抹脸,思考了下人生和宇宙起源。
很痛苦,但得看,毕竟看完还有奖励,刚好可以把手上用得起了不少划痕的木剑换掉。
宗门并不统一配剑,都是弟子自行配置,在一众金属真剑里掺把他的小破木剑,实在有些显眼。
往嘴里扔了两个灵虚酥,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并进行加油打气,他连人带书往桌面上一趴,边晒太阳边翻开。
看着居然没有想象中那样痛苦。
有点之前看剑学基础的感觉了,但没那么晦涩,图文并茂的,意外的对脑子挺友好。
不费脑子,当小人书看也行,他中途换了几个姿势,在桌上把自己翻炒了两圈,灵虚酥当成小零食不住往嘴里扔,直接从下午看到晚上。
然后第二天不出丝毫意外地晚起了。
第二天得去校场,在迟到边缘大鹏展翅,他凭着一身莫名其妙的松弛感,在走前还有闲心给自己种的花浇浇水,最后被忍无可忍的邻居张净给一把子薅走。
从外门弟子开始需正式学习用剑,在正式练剑前还需要先学必备的基础知识,从这天开始,他终于开始学之前熬了几个大夜硬生生已经看完的剑学入门。
盘腿坐校场上,呼出一口半个多小时翻越半座山的气,他浅浅擦了把锻炼后的汗,掏出临走时差点忘记带上的已经快翻烂的《剑学入门》。
实话实说好像不带也行,当时记得太狠,他到现在还死死记得书上内容。
旁边的一众同门也在掏书,新书跟板砖没有任何差别,掏得哐哐响。
“……”
对比了下自己的烂书和旁边好同门们手上崭新的书,不太美好的回忆上涌,他的眼尾没忍住又抽抽了下。
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情绪波动,罪魁祸首小某猫迅速战略转移,四条腿一撒就往旁边树林跑,暂时离开这不宜久留的地方。
剑学入门是长老亲自教习,实操和讲解并重,一剑挥出时山间云雾都跟着翻涌,在一众挥剑时带起的剑气顶多只能吹动两片树叶的弟子看呆时又收剑拿书继续讲解书上内容。
他这讲课神似大学期末老师划重点,一前一后不带丝毫缓冲时间,一本书翻来翻去十分跳跃,一众弟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讲到下一个内容。
一众茫然的弟子不知道在讲什么也不知道在讲哪里,一时间书翻得哗哗的,比任何时候都有学习氛围。
没有手段全是力气,把书从头到尾都背了一遍的悲惨玩家林因为记得过于牢固,在这种时候奇异地跟得上思维十分跳跃的长老,睁着一双眼睛象征性地跟着慢慢翻书。
他翻得慢但准,每次都刚好能跟上,坐在旁边的张净发现了,看过来小声问:“你怎么这么清楚?”
背后太多辛酸泪,玩家林选择用微笑来回答。
辛苦他一人,造福众同门。其他人也注意到他了,在紧张刺激的翻书中察觉到有个能精准找到内容位置的神人,周围同门们越靠越近,先是偷偷瞅他页数,后来演变成直接搁旁边光明正大地看,互相推来推去让不要挡视线,演都不带演。
“……”
好感度提升提示不断弹,坐在人群中心机械翻书,林竹生心情有些复杂,最终默默抹了把脸。
很好的一个翻书工具人,经此一战,他迅速收获了一波好感度,达成了和同门们混个脸熟的成就,每次但凡涉及到剑学入门的教学,他身边的位置都有人争着抢。
剑学入门的事情不重要,甚至隐隐有些令人悲伤,重要且值得庆祝的是就几天的时间,他的小花小草长起来了。
管事送的生长液十分有效,原本生长周期应该是一个月往上走的花草几天时间就长得像模像样,小花开得也漂亮,再过几天就能收获。
这几天连野人都不当了,他全拿着书守自己心爱的花花草草。
不开玩笑,他觉得自己是个种地天才,天生的农夫。
然后就在小花开花,林某标榜自己为种地天才的后一天,在弹射起床兴冲冲拿喷壶准备浇水时,种地天才遭遇了人生滑铁卢。
他的花萎了,花瓣都缩了起来,有些皱巴巴,并且看上去有继续萎缩的意思,和花心相接的部分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想不开直接离家出走。
花萎了他也要萎了,嘴角和眼尾都跟着垂下。没有任何伤心的时间,他火速放下喷壶,起身就往路上跑。
隔壁朋友张跟他一样是养花白痴,并且现在还在睡觉,完全指望不上,他得速速去藏书阁找救花的方法,跑快点说不准能救回来。
早上雾气浓重,能见度低,好在这种时候的路上没人,不影响,整个路上只有他的脚步声。
“哒哒——”
人果然在赶路的时候永远是最忙和最容易出意外的。
从路上跑过,他跑得衣摆都扬起,胡乱缠头发上的发带摇摇欲坠,最终在经过桃林时被斜伸出的桃枝一勾,彻底离家远航,跑一半猛回头,他又去追发带。
蓝白发带从桃枝上落下,在他伸手前飘着落进雾里伸出的一只手的手心,然后被稳稳握住,不被风吹动分毫。
视线抬起,他对上一双垂下的深色瞳孔,空气里似乎都带上了瞬雪山样的凛然冷意。
是不久前见过的大师兄,按方向来说刚才好像和他擦肩而过,但他跑太快直接给忽略了。
站在原地略微伸出手,大师兄问:“可是你掉的?”
很难遇到的一个人,放平时指定得搁着多唠两句顺带欣赏一下脸,但今天在奇怪的时间奇怪的地点遇到,时间来不及,忙着拯救自己的花花草草的农夫林接过发带,礼貌道声谢后火速继续开跑。
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跑出两步后又紧急刹车,他转过头,快速问:“大师兄懂种花吗?”
他眼睛睁得老大,满满的全是或许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期待,大师兄稍微一顿,之后道:“略知一二。”
然后他就和上次见面时一样,瞬间失去了自己衣袖的所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