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满脸不爽:“本来今天不想来,我娘非揪着我耳朵出门,烦死了!”
“你待会儿就偷着乐吧,今天肯定有好戏看,”火红色头发的少年抱着双臂痞气地挑起眉,“简哥,你说是不是?”
“什么好戏?你们都知道什么?”不爽的少年好奇地瞪大眼睛,还不停摇晃红头发少年的胳膊,“周炎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周少爷一把推开同伴,“别扒拉我徐之鸣,这种天大的消息你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徐少爷不屑地哼哼,“要不是我偷摘凌霜果被我娘罚闭门思过,我能不收到消息吗。”
他话音一转,开始扒拉邢少爷,“简哥,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啊,你们当真憋的住?”
他又瞪了眼缩另一个同伴,“汪淼淼,你该不会也知道了吧?合着只有本少一人不知情?”
汪少爷是他们几人的小跟班,此刻慌忙摆手唯唯诺诺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看着三个同伴在闹,从刚才起没就吭过声的邢简目光冷冷地扫向徐少扒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徐少爷被他突如其来的眼神吓到,手松开后退一步,“简、简哥,你怎么了?不说就不说呗,别吓我啊。”
邢简目光沉冷如水,并不多言:“进去吧。”
徐少爷对好友突如其来的冷淡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向周少爷,“简哥是吃错灵药还是怎么了?”
周少爷也感到奇怪:“昨夜我用传音符同他说话时,他还很兴奋来着,怎么一大早就摆一副臭脸给我们看?”
汪淼淼小声猜测:“简哥中邪了?”
其余两人踹他一脚:“你才中邪了。”
几个人想不通干脆不想了,追上前方的人进入聂家庄。
*
四周仆从如云,侍女衣摆流苏轻晃,几个家族的人鱼贯而入来到聂家后花园的水榭之中。
论道会还未开始,水榭四处皆摆着灵力做成的糕点酒水和果子。
周少爷等人很快寻到聂云斟的身影,“云斟!”
徐少爷嘴里叼着一块清心糕,坏心眼儿一笑:“云斟大少,快带我们去见见你那位好弟弟呗,我还真有点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儿了!”
方才进来时,周少爷已经用传音符偷偷和他说了一嘴,徐之少爷这才知道今天好友邢简要与一个从凡界界来的凡人订亲!
而那个凡人正是聂家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聂云斟的弟弟!
聂云斟嘴角一扬,“有何不可,随我来。”
几个少年当即以聂云斟、邢简为中心,簇拥着他们往另一处亭子走去。
此时,聂更阑拿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清心糕点放入口中。
丝丝滑滑、冰凉和软糯等多种口感一同涌上来,随即一道清凉之感顺着喉咙没入奇经八脉。
聂更阑精神为之一振,只感到丹田处有凉凉的一股气在盘旋,但又不至于太过寒凉伤着五脏六腑。
不愧是清心糕。
进入聂家以来他只吃过饭菜,厨房的点心从来都是优先供应那对龙凤胎,是以今日他是第一次品尝修真界的点心,结果滋味还算奇妙。
聂更阑拿起第二块糕点时,那边风风火火来了四五个人,一看就来者不善。
他眉头紧蹙,拿起糕点打算走开。
他分明已经找了个最清静的角落,没想到还是被人找到。
而徐少爷在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时呆滞了一瞬,待到回过神连忙伸手将人拦住,“哎,别走啊小美人!”
聂更阑不动声色退后一步,看着这些人的架势,眼底划过一道嫌恶的暗芒。在绿苑,喝醉的客人拦住小倌通常用的都是这种开场白。
而徐少爷、周少爷还在瞪大眼睛打量聂更阑。
少年唇不点而朱,轮廓线条柔和不失棱角,面若桃花却不俗艳,整个人仿佛通体晶莹的玉石。分明只是一个凡人,但就是有教人移不开眼的本事。
聂云斟哼笑道:“都看呆了?我这个弟弟确实貌美,不过你们已经没机会了,今日……”他瞥向默不作声的邢简,目光意味深长。
徐少爷干笑几声,上前几步逼近聂更阑,“行了云斟,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简哥,好歹他也是凡界的一枝花,在你没得到他之前,我能不能摸一摸他的脸啊?这小脸一看就很嫩,好像能掐出水似的。”
“哎你说,凡人的皮肤有生得这般细腻的吗?是不是这小子偷用了什么灵丹玲珑养颜膏之类……”
徐少爷邪笑着渐渐靠近,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作弄之意。
聂更阑手脚冰凉,眸色越来越阴森,怒意悄然积聚。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脸颊时,他无声攥紧拳头打算动手。
然而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将闹剧打断:“徐之鸣,够了。”
是邢简。
徐少爷好事被中断,有些不满,“简哥,我还没见过凡人,就摸一下,好奇一下也不行么!”说着,手竟是又偷偷伸向聂更阑。
“啪!”
徐少爷的胳膊被千斤重一般的力道往下一拍,手臂和胳膊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几欲骨折,疼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啊啊啊!”
第6章
“邢简,你他妈发什么疯!”
徐少看清是谁打自己后,拼着一只手还在剧痛中冲过去要把人扑倒,没想到被邢简一挥袖跑直接撂倒在地。
这下,徐少不光手,就连浑身上下都摔得钻心疼痛,翻来覆去打滚嗷嗷叫唤,“邢……简!你今日到底什么意思!”
邢简眸色冰冷:“谨言慎行。”
话一出,徐少、周少都愣住了,后面的汪少也睁着一双大眼睛不知所措看着,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似的。
“邢简!”徐少咬牙切齿低吼,“你居然为了一个小倌打我?王八蛋你——”
没等骂完周少已经冲过来捂住他嘴,“别说了徐之鸣,你还没看出来简哥喜欢这位聂家二少?你欺辱嫂子简哥能不发火吗!”
周少说罢又劝邢简:“简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他知道错了。”
聂更阑死死盯着徐少,眼底充斥阴郁之色,“什么嫂子,闭上你们的狗嘴!”
周少按住吵闹的徐少,神色揶揄地看着他,“怎么,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和简哥马上就要订婚,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称你为嫂子?”
聂更阑浑身一震,失声道:“你,说什么?”
他要和男人,订婚?
聂更阑猛地拔腿往水榭外跑。
他要找聂重远问清楚!
周少以为他要找长辈告状,追上去要将人擒住,谁知一道透明的气墙横亘在前把他狠狠弹回去摔了个大马趴。
周少不死心还要追,“我就不信邪了!”
这时,各族长辈纷纷被吵闹声吸引过来,聂云追聂云烟兄妹俩飞奔而来,上前阻拦要抓聂更阑的周少。
“住手,放开我弟弟!”
徐家主看到儿子的伤势当即大怒,“鸣儿,谁把你打伤的?”
周家主亦是怒气冲天扶起儿子,“炎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少慌忙摆手,心虚地瞟一眼聂更阑和邢简,又拼命给徐少打眼色,“没、没什么,就是聂家二少不相信他要嫁给简哥,我们起了点小冲突,爹,我们没事!”
聂重远神情肃穆,冷冷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因何争执?”
聂更阑双目赤红,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父亲,他们说……我要与邢家公子订婚,可是真的?”
此话一出,四周皆惊。
聂云斟无声地扯起嘴角,目光带着嘲弄。
聂重远怔了怔,很快神色恢复如常,“你知道了?”
邢家主这时道:“聂家主,既如此,不如干脆在论道会之前宣布这个喜讯。”
“也好,”聂重远环视一圈在场众人,拱手道,“诸位,邢家长子邢简将与我的二子定亲,两家马上会成为亲家。”
说罢,目光终于放到亲儿子身上,“更阑,两家长辈都算过,你与邢简命格相辅相成,天造地设,届时两家寻一个黄道吉日与你二人订婚,等到你们修炼一途顺遂之时,再举办结契大典,成为道侣。”
几位家主闻言纷纷道贺,“原来是要办喜事了,聂家主,邢家主,恭喜恭喜啊!”
人群中,邢简身形微动,似要出声。
却有人赶在他之前颤抖地大叫出声:“我不同意!”
所有目光顿时投向聂更阑。
少年又惊又怒,漂亮的朱唇失去血色微微颤抖,即便呼吸不顺可还是极力支撑着站稳了,定定地与生父对视,“父亲,我不喜欢男人,并不打算和一个男人成亲!”
众人愕然。
邢家主目光沉沉,神色不满,“聂家主,这是何意?不是说,此子来自凡界的……”
既是小倌,怎会不喜男子?
聂重远看向聂更阑,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更阑,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他本以为这小子能审时度势,一个四灵根的废物能嫁进邢家已经天大的恩赐。没想到这逆子居然当众驳斥这门婚事!
聂更阑面容毫无血色,后槽牙咬得死紧,“我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么!我不喜欢男人!”
他急切地在人群里寻找生母的身影,心想,即便父亲不理解,她身为自己的母亲一定能理解自己。
可四周却丝毫找不到沈端枫的影子。似乎从早上开始,他就没见过她。
聂重远气得美髯抖动,“放肆!你知不知道,以你的资质很难修炼得道,想拜入灵音宗门下更是难如登天!嫁给邢贤侄是你的不二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休要给两家难堪!”
聂更阑眸色寒芒闪动,怒极而笑:“如果我说不呢?”
水榭下,灵泉潺潺流过,五彩灵叶被风吹拂微微摆动。
空气一阵死寂。
邢家主气笑了,“聂家主,聂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是否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邢家主,对不住,事发突然,也许是更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