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转移了话题:“听说你已经与他结了道侣契。”
聂更阑:“嗯。”
此事整个修真界人尽皆知,没什么可隐瞒的。
白衣人眼中却迸发出一丝不为所觉的亮意,很快,他将这点情绪很好地掩饰住,略略点头,“感谢的事日后再说,不会让你为难。”说罢不再多言,走出结界径自飞身离开。
众人瞧见白衣人独自从结界里出来,随后,聂更阑更是神情莫测也跟着出来,忍不住又开始八卦两人光天化日躲在结界究竟做了什么,难道又是一种新的情趣?
……
聂更阑回到仙乐楼,兰烟和洛儿已经收拾好东西,于是他便让他们也进入芥子屋,随后,带着人顺利回到灵音宗。
白衣人要他做什么他并不在乎,回馈的方式,并不只有一种。
聂更阑回了灵音宗。御剑经过山门时,他看到了周炎。
那日周炎在剑法课上还未来得及当众向他磕头求饶,玉髓峰的影幽魔气已经爆发冲天而起。
这时见到此人,聂更阑目光满含冰冷。
而周炎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已经化神期大圆满的聂更阑面前毫无胜算,况且四周亦无人相助,只能忍气吞声避开聂更阑阴冷的视线,待他飞了过去才继续下山。
聂更阑回来后直接去了药峰。
他先是到许临风的院子探望了一遭。
因为女魃妖力以及青炎真君所配药力的缘故,只苏醒了两天的许临风又沉睡了过去。
聂更阑进屋时,许田田正在榻上打坐陪着许临风。
他走到床前,默默看着许临风。她总算是维持在了人的形态,只是指甲尖利、嘴唇厚且颜色深,依旧还残留着女魃的些许特征。
“希望你能早起痊愈。”聂更阑默默坐了一阵,随后,离开了许临风的小院。
再次来到炼丹房时,青炎、寒梧两位真君已经没在炼丹房,而是在院子里晒制刚熬煮好的药草,寒梧真君则在一旁递给他甘露饮,还时不时给他扇风。
“我不渴。”
“我不热。”
青炎真君一连冷脸两次后寒梧真君才悠悠打住,给他传音:“怕路过的弟子看到?我在药峰住了多日,他们怕不是早已习惯,你羞什——”
话还没说完,聂更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门外。
寒梧真君咳了几声,匆匆拍掉衣袍粘着的药草屑站起身,一边嘀咕了一句:“还真有弟子进来了。”
在看清来人是谁后,他讶异地扬起眉毛,“聂道友已经是灵音宗的授课长老,可不是弟子了。”
青炎真君冷冷扫他一眼,放下药草走上前。
聂更阑微微朝二人颔首,“青炎真君,寒梧真君。”
青炎真君:“你不是才看过临风,怎么,是找本君有事?”
聂更阑点点头,“弟子确实有事相求,此事事关我师尊,还望二位真君能助我师尊一臂之力。”
寒梧真君:“哈哈,你客气了,都已经当上长老还自称弟子,谦逊得简直不像剑尊的弟子反倒像是青炎的徒弟。”
青炎真君睨他一眼,重新看向聂更阑,“究竟是何事,不妨直说。”
……
半晌后,聂更阑大致说明来意,寒梧真君脸立即拉长了脸,“让两个人暂住在药峰暂住,还是合欢宗弟子?!”
莫说寒梧真君,就连青炎真君脸色也变幻莫测,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悚秘境异闻似的,旋即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合、欢、宗弟子?”
聂更阑朝二人拱拱手:“倘若真君能通融一二,我与师尊必定感激不尽。”
青炎真君脸黑了又黑,“若要制药我大可以代劳,不必非得要旁人动手。”
寒梧真君:“你这个老古板不懂了吧。”他附耳过去,在青炎耳边嘀咕几句。
只是说完后,青炎真君的脸更黑了,看着聂更阑的目光活像是他触犯了什么天条一般。
寒梧真君倒是没什么,先替青炎真君发话了:“既然是帮剑尊的忙,剑尊又为整个灵音宗牺牲了这么多,我看就让人留下吧。合欢宗弟子普遍修为低,你若是不放心在她们身上设下禁制,谅她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青炎真君额头太阳穴抽动了数次,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毕竟事关清鸿剑尊,此事马虎不得。
寒梧真君见他一连变换了好几种脸色,知道他算是默认答应了,于是对聂更阑扬手:“好了,你把他们带过来吧。”
聂更阑闻言,从储物袋中放出其中一座芥子屋。
霎时间,只有蹴鞠般大小的屋子走出来两个人,甫一跨过屋门,两个人影不断拉长,最终恢复了正常大小人形。
兰烟、洛儿好奇地打量四周,神情颇为兴奋,“我们已经到灵音宗了?”
洛儿秀气的鼻子不停耸动:“没错,此处灵气充沛,山峦延绵巍峨,就连两位真君都是气宇轩昂,是灵音宗没错了!”
兰烟洛儿没见过这般气势非凡的峰头和庭院,都说灵音宗是四大宗门之首,如今看来传言确实不假。
师姐弟两人不禁手拉着手围绕青炎和寒梧转圈,“灵气充裕,男人们的修为也很高,看来这趟是来对了!”
青炎真君脸更黑了。
寒梧真君还以为合欢宗来的都是女子,没想到居然还夹杂着一个长得极妖媚的少年,吓了一跳,赶紧往青炎真君身后一藏,“罪过,我可不知道这里头有男子,这些日子我绝不会靠近他们一丈以内,你到时可别乱吃醋啊。”
青炎真君听得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恨不得把他的嘴给缝上。
这些合欢宗的妖姬本就让看得心烦,身边还有个成日不省心的,他只觉得气血一个劲往上涌,只差没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这时,聂更阑把正在手舞足蹈庆贺的师姐弟二人叫停,“这段时日你们暂且在药峰住下,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和青炎真君提。”
洛儿眉开眼笑:“我和师姐一定好好办事,聂道友,青炎真君,你们就放心吧。”
寒梧真君微微笑道:“没事别来我和青炎住的院子,他会吃醋。”
兰烟和洛儿:“啊?”
怎么会这么不凑巧,又碰上成双成对了的?!
二人尚未来得及哀嚎,这时,杂役弟子前来匆匆禀报,“真君,独孤真君……”
然而他话才说一半,独孤真君已经从停剑坪方向化作流光飞了过来,停在几人不远处的地方。
“青炎真君,劳烦赐我一些修复断骨的灵药。”
他话说得毫不客气,听得青炎真君直皱眉,“听说你又去玉髓峰触怒了清鸿剑尊,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这样下去恐怕……”
独孤苍眠:“青炎真君只要把药给我便是——”
他说着,目光终于越过一株成人高大的玄冰花,视线定格在聂更阑身上。
后者无声转身,两人目光对上,一时间有火花在空气中摩擦,四周空气凝固了一瞬。
洛儿打了个哆嗦:“忽然就觉得温度降低了不少,这药峰也太冷了吧。”
青炎真君看出他们水火不容,道:“好了,聂长老无事就请回吧。”
聂更阑微微颔首,在经过独孤苍眠时,目光冰冷得像是要从他身上剜下一片血淋淋的肉。
……
念着还要赶回玉髓峰,聂更阑多给这老匹夫眼色,直接御剑离开药峰。
没想到飞出十里之外后,他骤然意识到后面有人在跟踪自己。
聂更阑心随念转,终音神剑的剑气倏然从宽袖中激射而出,那人隐匿了身形,应当是躲闪过了十几道剑气的袭击。
聂更阑灵力流转暴涨数倍,下一瞬同时散发出一百道剑气,剑光闪耀密集,那人在澎湃灵气下终于原形毕露。
独孤苍眠那张阴鸷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若非我有伤在身,就凭你也想伤到我!”
聂更阑不欲与这疯子纠缠,以免到时惹得师尊出面,又引起师尊回忆起恶心的旧事。
可独孤苍眠纠缠不休,拼着浑身是伤的身体飞速上前,在离玉髓峰还有五里之处,两人终于斗起法来。
聂更阑想速战速决,独孤苍眠显然不允许,尽管面色越来越苍白,但仍然连续发动攻击,灵力在多处峰头上方炸响,似是要惊动整个灵音宗才罢休。
各处峰头已经有人赶过来,远远看到有人斗法却又看不清身影,便知道应当是哪位真君在切磋,一时不敢贸然上前,只远远观望着。
聂更阑在空中冷笑不已:“看来我师尊断你骨头依旧没让你这只恶心的苍蝇死心,居然还敢过来叫嚣。”
独孤苍眠呵呵一笑,声音嘶哑得如乌鸦一般,“你对师弟不忠,配不上师弟的厚爱!”
聂更阑目光一寒,剑气再次轰然袭向对面,无数绿芒剑影在他四周形成一道道剑柱,剑柱不停变大升高,很快便衬得独孤苍眠如同一只渺小的蝼蚁。
独孤苍眠视线扫向青年目光里满含的杀气和寒意,知道这小子也是个狠角色,不由仰天长笑:“师弟!”
“师弟!”
经他以灵力扩大了数倍的声音在附近十几里的峰头回响不绝于耳,引起了众多宗门弟子的注意。
“师弟!你怎么不来看看你的好徒弟,好道侣!”
“你才与他结道侣契没多久,可他居然打算在你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把人带进玉髓峰!”
“我早说过他配不上你,你却不信,今日我便要让你看清楚这小子的真面目!”
聂更阑心中一震。
没想到独孤苍眠这老怪物居然能看破他储物袋里藏着人。
他本来欲先把人带回玉髓峰再向师尊禀明,没想到却被老匹夫盯上把事情先捅了出来。
聂更阑眼前立即闪过上次偷偷外出被稹肆所擒后,师尊面若寒霜像是看陌生人看他的那道冰冷目光。
下一刻,他风驰电掣般飞往玉髓峰,想赶在独孤苍眠之前同师尊解释清楚。
独孤苍眠四周参天大树一般高的剑柱顿时通通消散,他仰天大笑出声:“怕了?我师弟被你这种水性杨花的蠢货蒙蔽了双眼,委实叫人扼腕!今日你必须同他解除了道侣契,否则别怪我替师弟清理门户!”
他喊得声如洪钟,方圆二十里峰头的弟子听得一清二楚。很快,宗主元千修接到执事堂通禀,一惊之下也立即往玉髓峰方向而来。
而这一头,独孤苍眠已经追上聂更阑,玉髓峰近在眼前。
北溟朔、忘忧泽早已被惊动,急急忙忙去通知清鸿剑尊。
谁知清鸿剑尊也早已从清风殿飞身往这边而来。
北溟朔似乎想起什么,着急叫道:“不行,哥,你这副样子不能让宗门的人看到!”
清鸿剑尊目光冷厉,一挥手,如瀑白发和布满黑红纹路的肌肤瞬间恢复为正常模样。
北溟朔目瞪口呆,是啊,还可以幻形的嘛,他怎么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