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声怒号呼啸。
云海浮沉,金光嵌在遥远云层的黑暗处,似要破云而出。
一艘灵舟飞速掠过茫茫山川和江河湖海,不过两个时辰,已经出现在无间魔域的悬崖上方。
深渊之上依旧紫雾缭绕,看不清下方魔域的尽头。
灵舟停下,一队魔族士兵拥着稹肆下来,停在悬崖边缘。
“唰”地一声,他重新祭出魔衍星盘,随即朝着无间魔域扬声厉吼。
“白衣人,你心爱之人在本座手里,不想他死的话,速速出来见我!”
话落,他等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魔域下方没多久传来呼号风声,将浓厚的紫雾搅动得翻腾滚动,很快就显现出一道颀长身形浮于魔域上空。
稹肆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目光森然同白衣人对视,“呵呵,看来无论是虞肃秋还是他的分神,都对聂更阑紧张得很啊,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为何还不回虞肃秋本体,反而守在这无间魔域,难不成是忌惮本座?”
白衣人眸色冰冷,吐字如虹:“放了他。”
稹肆呵呵一笑:“放了他可以,不过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你要什么。”
“简单,你把剩余那条金额巨蟒交给我,我便放人。”
白衣人目光一凛。
“怎么,区区一条金额巨蟒,你不舍得?”
稹肆面上笑容逐渐扩大,手在魔衍星盘入口出挥了挥,“上次,我便是在这个地方,手腕一用劲。”
“咔嚓,那影幽便这么被我绞碎了脑袋。”
“你的聂更阑正在里面动弹不得,随时都能被我取走性命。”
“不如,我便剖他的金丹出来当球提着玩儿如何?”
白衣人目光越来越冷,还未等他话毕,已然重新飞入无间魔域。
稹肆顿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这招还真是屡试不爽。
虞肃秋,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
……
白衣人身形如鬼魅般穿梭过魔晶石山脉,穿过魔林,不过几息已经来到石殿外。
“什么?”
螭阴听完白衣人的要求,一双金瞳上下扫视面前之人,“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一个修士让我去送死?我待在此处,不是为了让你把我当成砝码推到他人面前救回人质的!”
“上次,影幽为了救我把性命断送在稹肆手里,如今你还要——”
螭阴轰隆隆嘶哑的声音不断回荡在空旷的石殿中,却忽然被白衣人打断。
“这次挟持人质的,依旧是稹肆。”
螭阴金瞳一闪,粗声粗气喝问:“你说,是谁?”
……
片刻后,一条庞然如巍峨高山的金额巨蟒随着白衣人飞上无尽的深渊。
“吼!”
稹肆伫立于悬崖的空地上,骤然看到庞然大物蓦地从深渊紫雾里拔地而起。
螭阴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金瞳不断在稹肆身上来回扫荡,似乎随时都能把稹肆一口吞入腹中。
稹肆一双桃花眼弯了弯,白衣人,为了他,你办事果然出奇效啊。”
白衣人冷声道:“把他送到悬崖边缘,你交人,我交出螭阴。”
稹肆再次舔了舔唇,“呵呵,看来你对我很不放心啊。”
话落,他不再废话,一弹指尖,魔衍星盘立即掉出来一个人。
白衣人目光紧紧跟随他手里的动作,在触及到青年身上的伤势时,漆眸骤然变得冰冷。
稹肆:“你可别误会,这伤是我们二人在荒山斗法时留下的,你这小美人性子烈,本座架不住他的要求,只能和他打了。”
白衣人目光沉冷,道:“把人给我。”
“好啊,我把他送到过去,你命金额巨蟒过来。”
“一、二、三。”
随着稹肆话音落下,他骤然把聂更阑往前一扔。
他今日的主要目的便是得到金额巨蟒,其他的都无关紧要。呵呵,毕竟沈端枫的魂魄还在他手中,来日方长。
聂更阑甫一睁眼已经来到空中。
他一惊,白衣人已经迅疾如雷电掠至跟前环住他腰身,瞬息之间回到了悬崖边缘。
而稹肆也早已操纵魔衍星盘朝着金额巨蟒螭阴袭去。
眼看螭阴昂着蛇身涌动而来,魔衍星盘已经“噗”地一声把这庞然大物收入星盘之中。
稹肆轻嗤一声,什么初代魔族,什么金额巨蟒,不管来多少只,还不是轻而易举被他收入囊中。
他以指尖掸了掸星盘,漫不经心开口,“放心,本座暂时不会挖你的魔丹,留着你届时自有用处!”
说罢,他没看悬崖那头一眼,和亲兵飞身上了灵舟,转瞬间消失在无间魔域后方的茫茫林海间。
聂更阑脸色阴沉,从白衣人怀里剧烈挣扎着跌落,又被地面碎石割伤了皮肤,汩汩淌着鲜血。
白衣人蹙眉,出手如电把他重新捞起,一枚清凉的丹丸立即滑入聂更阑嘴里。
“冰魄丹,服下。”
聂更阑伤得有气无力,方才挣扎已经用尽了气力,没再挣扎,只能冷脸吞下丹丸。
随即,原地盘腿而坐调息。
白衣人就这么静静站在一旁替他护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海树梢被风拂过一阵又一阵,金阳漫天笼罩于大地间。
聂更阑调息结束,从地上一跃而起,看也不看白衣人,头也不回要离开。
白衣人目光微动,几步上前将人拉住,“去哪。”
聂更阑寒着脸欲甩开手,却发现丝毫不能动弹。
这人居然使出了威压镇着。
聂更阑一时恼怒,声若寒冰,“你为何擅自主张把螭阴交给魔头!”
“为了救你。”白衣人言简意赅。
聂更阑冷笑,“我不需要——”
“换成他在此处,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聂更阑本欲反驳的话瞬时憋在喉间,堵住了。
倘若是师尊,似乎他没什么可反对的。
师尊做一切决定他不会有任何意见,换回他也好,不换也好,他都欣然接受。
因为师尊一定有他的理由。
聂更阑沉默半晌,没再做声。
须臾,他御剑要走。
白衣人再次将他拦下,“我送你回去。万一再碰到稹肆,你敌不过他的魔衍星盘。”
“呵。”
聂更阑不予理睬,抬脚就要上飞剑,却忽然有一阵旋风掠至他面前。
聂更阑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黑,白衣人淡漠的脸倒映在他瞳孔里。
他晕了过去。
……
两个时辰后。
白衣人出现在摩肩接踵的杳鹤城长街尽头。
察觉到身上背着的人似乎正在苏醒,他略微调整了姿势。
杳鹤城极少出现如此身姿挺拔丰姿绰约的男人,看到这么个神仙般的人物背着个青年出现在街头,纷纷让出一条道。
很快,人群中有人认了出来。
“哎,这般气质出尘的人很少见吧,他该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衣人?”
“白衣人不是清鸿剑尊的分神吗,如今都真相大白了,怎么还没回归本体?”
“咳,你懂什么,据说清鸿剑尊和他的徒弟是一对儿,这也许是人家的情趣呢,就爱用分神和徒弟调情。”
聂更阑:“……”他眼睫眨了眨,听着四周潮水般的议论声,终于想起白衣人把他打晕了。
“放我下来。”
白衣人默然,随即把人轻轻放到地上。
聂更阑环视一圈四周,发现自己和白衣人被当成猴子一样在围观。
他并不在意,发现周遭景物十分眼熟,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杳鹤城。
聂更阑面无表情扫了眼白衣人,转身大步往另一条繁华的街道走去。
隔壁街有一间仙乐楼,倘若烈情来了杳鹤城,应当会去仙乐楼落脚。
于是,一整条长街的人就这么叽叽喳喳议论着,眼睁睁看着青年和白衣人消失在街头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