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蜿蜒扭曲的石阶下去,又经过一段曲曲折折的通道,赫然来到另一间广阔的密室中。
里面关押着起码四十余人,一看到进来的人是谁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眼里流露出恐惧。
“准备好了?差不多该到用你们的时候了。”
……
片刻后, 白影出了废弃山庄,往临雾宗方向而去。
临雾宗。
内门弟子所在的天阳峰。
才从秘境回来, 聂云追就去了姐姐住的院子。
聂云烟正在练习剑法,看到弟弟进来, 放下剑坐在石桌旁, 给自己倒了一壶清竹露。
“姐,”聂云追过去拿起他姐的茶壶, 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清竹露,仰头饮尽, “更阑弟弟被押进了囚仙狱, 你说他到底还有可能出来吗?”
“你这脑子平时灵光,这会儿倒想不通了,”聂云烟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有清鸿剑尊在,他不可能出事。”
聂云追:“清鸿剑尊不是自身难保吗,若是他有心无力呢?”
“也不知道大伯会怎么看这件事。”
聂云烟哼了一声:“大伯?他看到弟弟一时风光,立刻巴巴地把人请回去祭奠大伯母,谁知道弟弟根本不领情。如今弟弟出事了,他焉有替他出头的道理?”
聂云追:“也是,他们家就没一个正常人,更阑弟弟此番或许要受苦了。”
姐弟俩聊了一会儿,聂云追出了姐姐的院子,往男弟子院落群走去。
在路过一处小花园时,他碰到了卫子野和陆金狂。
三人碰面,卫子野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他似乎有话想说,斟酌一阵后,还是犹豫着开口了:“你弟弟……”
聂云追:“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卫子野摇摇头,“如今人人对他深恶痛绝,但今日我听说,你还不惜为他说话而与人大打出手。”
聂云追:“哼,他是我弟弟,维护他不是正常的么?”
卫子野摇摇头:“就连我,自诩那次在历练中对他颇为了解,但此次事情发生后也忍不住怀疑他早就别有居心,你不过是他的堂哥,却能如此维护相信他,实属难得。”
聂云追平日嘻嘻哈哈的笑难得收了三分,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罢了,立场不同而已。”
“我能理解,”卫子野朝他点点头,“以后,我们依旧可以做朋友。”
聂云追又是一笑,手里的扇子敲在掌心:“卫大少爷,好气魄。”
卫子野向他微微点头,带着陆金狂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
天阳峰另一处院子里。
邢简正在给亲爹写传音书信,一个个字体落下,形成符文钻入传音符篆中。
他的屋里亮如白昼,只因屋内到处摆满了照明的东海银珠,不光屋子,就连院子里和檐廊下的灯笼也都悬挂着夜明珠,昂贵的防御法器更是摆得到处都是,整个院子都透露出一种纨绔公子的奢靡风。
一道白影不知从院子东南角的哪个法器防御空隙钻了进来,居然丝毫没有引起任何警报。
邢简刚写完信送走那道传音符篆,对有人潜进来一事毫无所觉。
白影在匿息结界的掩护下闪身进屋,在邢简转身之前显露了身形。
“啊!”
邢简一转头看到个人站在面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瞬时吓得肝胆俱裂跌坐在地,“你你你,你是谁?”
白影冷冰冰开口:“还要装到何时?”
他一拂袖,一道亮芒闪过,邢简身上顿时分离出一道黑影。
黑影滚落在地,目光阴鸷狠毒与面前的白影对上了视线。
……
聂云追和卫子野陆金狂擦身而过后,径自出了宿阁院落群,“罢了,今日膳堂出了一道我爱吃的百草凝露羹,便去瞧一瞧卖完了没有。”
膳堂内众多弟子议论的话题赫然正是这两日最热的两个,清鸿剑尊晋升渡劫期以及他的徒弟聂更阑和白衣魔头当众□□、勾结一事。
聂云追身为聂更阑的堂哥,自然也受到许多异样目光的洗礼,更有甚者,不少弟子会特意专门到他面前嘲讽几句,再大摇大摆的离开。
聂云追用手里的扇子已经收拾了两拨挑衅的弟子,终于得以清静下来吃他的百草凝露羹。
吃完后,在众多弟子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离开,没人敢再过来惹麻烦。谁让聂云追修为在金丹期呢,找麻烦的都是些比他修为低的,而比他修为高的,哪有这个闲工夫挑事。
聂云追出了膳堂想回宿阁,这时忽然看到副宗主的身影往宿阁而去。
虽然只有一瞬,但他很确定,那就是副宗主无疑。
聂云追在金元秘境得了一样宝物,能勘破隐匿身形之人,对于修为在他之上的,便只能窥见一丝身形而已。
他听说副宗主去了囚仙狱,眼下怎么会出现在宿阁?
聂云追心下奇异,用法器隐匿身形跟了上去,堪堪瞥见那道不甚清楚的身影进入了邢简所住的院子。
他眼珠子一转。
邢简的院子四周布满了防御法器,副宗主居然不费吹灰之力便闯了进去?
聂云追略一思索,绕着邢简的院子走了一圈来到后方,在距离他所住屋子最近的墙角停下,想了想,拿出法宝遁地尺,倏然掘地而入沿着深深的泥地往邢简院中而去。
不一会儿,还真有两道谈话声从传入他耳中。
“事情办得如何了?”
“尊上,属下在秘境中一直操控这纨绔蠢货跟着聂更阑,不过始终未能全程跟着,我想,您要的仙鼎会不会已经在他手里了?”
“呵呵,林西邗那老匹夫不中用,在秘境一直跟着他们居然也能跟丢。”
墙角外,聂云追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心惊肉跳,因为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太过紧张,心脏也跟着剧烈鼓动,耳边似乎鼓膜的震动声一时间竟比屋内说话的两人还大声。
“尊上,属下不如就再好好利用——”
“等等!”
聂云追听到那被称为尊上的男子忽然出声,“外面有人。”
墙角的聂云追面色一变,急速转身欲逃,可惜一道幽魂般的魅影已经从地底钻出,他身上的匿息结界没撤离,那人却仿佛能看到自己似的,径直闪身而来。
聂云追根本无暇反应,藏在结界下的身体已经被掐住了脖子,身体骤然悬空。
“没想到居然还能被这么一个小弟子发现,真是……”
聂云追脖颈的颈骨已经传来断裂的“咔嚓”声。
对方修为高强,他如此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一个小小金丹期在对方面前不过如蝼蚁,根本不值一提。无论他如何挣扎,终究手脚还是渐渐无力垂落下去,变得无声无息。
聂云追没了动静后,笼罩在他身上的结界也瞬时消失。
在他身体到底之前,那道身影已经重新又笼罩而下另一层结界,把没了气息的弟子拎着去到他所住的院子,往房中一扔,屋门“砰”地一声关上。
处理完毕后,那道身影重新回到邢简的院子。又过了片刻,那道身影在夜色中离开,没入茫茫云海消失在众多峰头之间。
邢简便坐在满室明亮的灯辉下,提笔开始书写传音符篆家书。
不多时,屋里东海银珠的光出现一丝摇曳,一道白影倏然在面前现身,吓得邢简屁滚尿流跌坐在地。
夜空中的启明星逐渐光芒大盛,熹微天光渐渐到来。
不多时,临雾宗某峰头传出一声尖利喊叫:“聂云追的命灯,灭了!”
……
聂更阑被稹肆胁迫着进入了秘境。
稹肆眼神疯狂,眼里亦是亮芒大盛,若非他长者一双多情桃花眼,恐怕此时的神情看起来更为疯魔。
“金额巨蟒在何处,告诉我!”
稹肆忽然一把掐住虚弱不能动弹的聂更阑,“它在哪里?!”
“小美人,今日你若是顺了我的心意,我就饶你一命,否则清鸿剑尊还能不能见到你就另说了了。”
稹肆那张风流蕴藉的脸完全不复以往的伪装,什么怜香惜玉爱护美人在这一刻统统化为泡影。
迫切,癫狂,隐隐的兴奋,这一刹那全都都体现在了脸上。
金额巨蟒他势在必得!
聂更阑剧烈咳嗽起来,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吃力出声,“那边。”
稹肆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提着人往秘境深处而去。
上次,聂更阑和卫子野陆金狂以及聂云斟便是在这秘境中碰到了那只庞然大物。
这一次,他们毫不费力,果然很快就远远看到了栖息在山峦之间的巨蟒。
没错,是在山峦之间。
金额巨蟒宛若隐藏在星河下的黑纱,若是就站在它脚下,或许能以为天空原本就是这般黢黑之色,仿佛夜晚提前到来了似的。
正在休憩的金额巨蟒早已嗅到陌生气息的靠近,那双堪比人还大的金瞳在山峦间缓缓睁开,仿佛两道能将人吸进去的恐怖旋涡。
“哗啦。”
金额巨蟒瞬息之间已经从山峦上滑溜而下。
稹肆终于见到金额巨蟒,前所未有的兴奋席卷全身,提着聂更阑往巨蟒掠去。
谁知那巨蟒尾巴一扫,扫平了一大片森林,扫塌了数座山峦,铺天盖地的力量席卷而来,一尾巴扫向稹肆。
“嘭!”
稹肆在空中形成一道弧线,哐地砸在地面。
而他手中提着的聂更阑已经被那巨尾一扫,卷到了自己面前。
聂更阑面色依旧苍白,浑身虚弱无法动弹,他勉力矗立在那只已经低垂下来的金额巨蟒脑袋前,恰好对上那双滚动着旋涡的金瞳。
“嘶嘶。”
金额巨蟒吐着信子,在青年周身扫了一圈又一圈。
“嗬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