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离开这里吧,否则会触怒他。”
海狮精修为一般,被忘忧泽一拎双脚立刻离地,颤颤巍巍地把簪子交了出来。
谁知才放下,海狮精瞬间由内到外爆体而亡。
血水溅了忘忧泽满身。
忘忧泽慌里慌张望向青年,“哥哥,我不知道他怎么就……”
聂更阑走过来替他施了一道清洁术,忘忧泽浑身上下顿时变得干净一新。
白衣人已经从前面的小通道回来了,沉声开口:“前面躺着许多湖底精怪的尸体,尸体旁掉落了不少女子的饰品法器,想来应当是有禁制在此,一旦动她的东西便会受到秘境主人的惩罚。”
聂更阑和忘忧泽朝那小通道走了过去,果然发现前方的一个石洞摆放的法器饰品更是不在少数,这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精怪的尸体,地板和洞壁的各处血液早已凝固干涸。
聂更阑:“这里法器更多,他们贪心不足,看到这么多尸体依旧不死心,没想到尝试过的都中了招。”
一阵无言后,三人继续往前走,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忘忧泽忽然指向左边的通道,声音激动起来:“仙鼎,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应当就在那个方向。”
三人于是顺着左边的通道继续往下走。
大概半炷香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宽约二丈的小洞中。
这处石洞依旧干燥清爽,但里面空空如也,一眼就能望到头。
什么也没有。
忘忧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明明嗅到他的气息就在这个方向的,怎么会没有?”
白衣人出声:“下面。”
他话一出,掌心一道灵力轰向那石洞地面。
巨石碎块哗啦啦翻开,地下的东西遽然冒了出来。
赫然是光芒半明半灭的一具仙鼎。光芒大盛之后,透明的巨鼎渐渐化为一个少年人,眉眼沉静地躺在那里,毫无响动。
三人立即上前查看少年的情况,聂更阑已经把少年从石块泥土堆里拉了出来。
忘忧泽急声推着那少年:“尘恕,尘恕?你没事吧?”
话音才落,一阵强光把三人急速拉入了一段记忆旋涡之中。
……
天空黢黑,乌云沉沉覆盖了整个天际。
世界四周一切皆是黑沉沉,且阴雨连绵,寒意不断扑面而来。
两个幼童紧紧依偎抱在一起,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黑衣。
溅起的雨水将他们脸蛋、衣物打湿,寒意侵袭了全身。
黑衣幼童又饿又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响亮的哭啼却丝毫没引起往来人群的注目。
白衣小孩把弟弟抱紧在怀里,尽量用自己的体温给他传递温暖。
聂更阑几人站在冷雨中,丝毫没受到大雨的影像。
忘忧泽注视着那双抱在一起的孩童,“原来仙鼎小时候过得这般凄惨。”
他虽然遭受了许多,但好歹还有个锦衣玉食的童年,可仙鼎却……
还未等他感叹完,三人已经穿梭在记忆河流中,停在了两个幼童年纪稍大一些的时候。
两人彼时十三四岁,黑衣的小少年已经学会了打架,保护来之不易的食物。
尘恕在街头大喊,虽然脸蛋因为喊叫通红,但声音依旧温柔:“鬼召!小心伤了自己,我们快走吧。”
黑衣的小少年一回头,手脚和脸上已经添了无数道伤痕,他从哪些流氓地痞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食物,走向尘恕,“哥,吃的,以后,我也可以保护你了。”
尘恕点了点头,眼里泛出泪花。
可无论他们再如何努力生存,这个世界从来都容不下他们。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怪物。
两个少年没法在人群聚居的地方生活,只能辗转流连来到深山野林,靠打猎捉鱼为生。
可山里的精怪野兽亦是排斥他们,鬼召同人打架还可以,但碰上这些山野精怪根本束手无策,两人经常饥寒交迫,身上常常伤痕无数,但也都倔强地生存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兄弟二人趁着黑夜四周寂静出来捕鱼,有一个人飘飘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鬼召拦在哥哥跟前,警惕地盯着来人。
“你们可愿意变强?”那人问。
鬼召狐疑地问:“我们可以吗?”
“只要你想,自然就可以。”
“只不过,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鬼召、尘恕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出声:“只要能变强,要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
场景飞速涣散。
这一次,已经是在金元的洞府中。
仙鼎摆放在洞府后面,上头种着一株归墟仙草。
而银发少年每日都会过来给他浇水,找他聊天。
“你每日看起来都很高兴。”
“当然啦,一睁眼就能看到他,我很开心。”
“你不想下山,或者到修真界四处逛逛看看大好风光吗?”
“想呀,可是我更想和他一块去。”
显然银发少年没等来那一天,而是等到了男人把一个女子带回了洞府。
自那日起,银发少年每日都要在仙鼎面前哭上个三四回。
仙鼎怎么都劝不住,倒是少年后来自己想通了,“罢了,他不要我做道侣,做灵宠我也甘愿,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
仙鼎有些瞠目结舌。
这二者区别也太大了,他真的没在开玩笑吗?
……
时光如流梭,转眼已是几百年后。
那日仙鼎正在昏昏欲睡,而天边开始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待到脚步声响起,仙鼎还以为是少年来找他聊天,睁开朦胧睡眼。
谁知这一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赫连金元面目阴沉可怖死死盯着仙鼎,双目猩红彷如地狱恶鬼要把他大卸八块损毁焚尽。
仙鼎吓得一哆嗦,眼看男人要朝自己扬起手。
这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的天边开始降下第一道雷劫。
赫连金元面目森寒放下手,飞身出了洞府往后峰悬崖后去,开始渡雷劫。
仙鼎心惊胆战等待着,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赫连金元何以会大发雷霆竟像是要杀了自己一般。
仙鼎想去找银发少年,但他一直都在疗伤,并不能化形动弹。
直到过了许久,威势浩大的雷劫终于渡完,仙鼎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过须臾,此处的洞府开始塌陷,在一声轰隆隆从中分裂劈为了两半。
第118章
看到赫连金元的洞府坍塌时, 聂更阑等人已经被送出了仙鼎的记忆阵法。
几人不由望向静静躺在地上的少年。
忘忧泽深感担忧,“此前我从来都是只看到一具古朴威武的仙鼎,如今仙鼎怎么变成一个人了?”
他蹲了下来, 戳一戳不省人事的少年,“他穿着白衣, 一定是尘恕。”
“尘恕,醒醒,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
少年眼睫动了动, 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忘忧泽连忙扶他坐起来,“尘恕,你没事吧?”
尘恕迷迷瞪瞪看向银发少年,随后睁大了眼睛, “忘忧泽?”
“是我, 好久不见了!”
尘恕有些迷茫,转头打量四周, 看到了聂更阑和白衣人,“这是什么情况,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忘忧泽:“我们在秘境里, 已经过去五百多年啦,你还记得吗?”
尘恕目光震了震, “五百多年?”
是了,他隐约想起来, 他最后一次见到赫连金元, 是他正要对自己下手,但紧跟着雷劫就落了下来,赫连金元无暇顾及自己, 去渡劫了。最后,仙鼎便沉入了秘境中。
尘恕记起那日金元可怖如地狱恶鬼的眼神,下意识抖了抖身体,问:“他呢?”
忘忧泽垂下眼睫,“他已经飞升了。”
尘恕一怔,隐约还记得忘忧泽同自己说过金元许下的承诺,“看来他还是没带你走。”
忘忧泽攥着一片衣角搓了又搓,“他不仅没带我,连他的心上人也没带。”
尘恕这下真正感到了惊讶,“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呀,我追了出去,结果和你一样被他打入阵法沉入秘境里了。”
忘忧泽心中再次泛起伤感,眼里氤氲着热气,他揉了一把眼睛,转移话题:“不说伤心事啦,你弟弟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尘恕也颇为纳闷,“我也不清楚,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弟弟就不在我身边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他什么时候离开了我,只大约记得他说过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