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过,飞舟没了可以再造?”
“送给你的东西,便是你的,扔掉或是损毁全凭你的心意,不必自责歉疚。”
聂更阑浑身又是一震,头皮竟又再似之前那般泛起酥酥麻麻的电流。他在师尊开口时便已经抬头,看到师尊那抹丰姿玉容的笑,一时被晃花了眼。
他之前从未如此刻这般仔细端详过师尊的脸。
此时只觉得,师尊的眉眼好看,鼻子好看,唇的形状亦是独一无二,秀姿绝伦。
冰肌玉骨,仙姿佚貌,世上绝无仅有的出尘之人,居然成了他的师尊。
聂更阑心脏又是一阵揪紧,从未这般鲁莽失态地撞上了师尊的唇,又急又凶,水雾也在眼底打转。
亲着亲着,清鸿剑尊察觉青年喉间似乎传来呜咽,开始喘不上气。
他将人稍微拉开,才看到青年已经泪流满面,眼尾绯红不似寻常。
他摸摸青年的鬓发,“想哭,便哭出来。”
聂更阑再也受不住,扑在师尊怀里哽咽出声。
也许是自小流窜于街头巷尾,他操心的从来都是如何吃饱穿暖,即便到了花楼绿苑,虽然用度吃穿精致,但动辄受罚挨饿亦是常有之事,再加上日日担惊受怕要被哪个肥头大耳的官宦□□,他竟一日都未曾快活过。
是以,这般细微察觉到他情绪并耐心熨帖抚慰的人,也从未有之。
今生他没有机会体会到亲人温情,却得到了师尊的庇护眷顾。
何其幸运。
聂更阑眼中蔓延的水雾愈浓,师尊的身影也愈发模糊。他着急地抹掉泪花,越抹水雾蔓延越多,像是擦不掉,流不完。
师尊的身影也越发看不清,他于是慌里慌张去找他的手。
一只比他略宽厚的手在半空稳稳拖住他手背。
聂更阑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反握住那只手。
清鸿剑尊擦掉他眼角的泪花,“既然喜欢,便再造一只给你。”
豪华的飞舟倒是不难打造,最难得的,是清鸿剑尊在上面附带加成的法器属性,实在是世间难觅,绝无仅有。
聂更阑在泪眼婆娑中点了点头,自觉今日在师尊面前哭成这副模样有些窝囊。
他长手长脚,索性强势地一把将师尊反搂过来揽入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这会儿回过神,他开始为方才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感到羞臊了。
清鸿剑尊失笑,抬手轻抚青年脊背,一下又一下。
聂更阑如同沾染露水的花瓣被羽蝶轻轻触碰,颤抖,但甘之如饴。
……
灵音宗弟子大比很快来临,为期三日。
这些日子许田田发了狠修炼和疗伤,到了大选前一日伤势已然好全。
大选那日,璇玑峰演武场内人头攒动,聂更阑上下几届的内门弟子几乎都报名参与了大选。金元秘境五十年一开,天材地宝机缘无数,若获得里面一件东西能收益数百甚至千年,气运好的原地跨越几个小境界直接渡劫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以金元秘境成了香饽饽,是内门弟子挤破了脑袋也想去的热门秘境。
如今虽已是处暑,可还是同三伏天一般闷热。
聂更阑一到演武场,人群中的许临风已经在朝他招手了。
第一日是筑基期的弟子比试,第二日是金丹期,最后一日是金丹期以上的弟子比试。
至于炼气期,只有越级挑战的资格,挑战筑基期或以上成功才有可能被选中,否则没点实力,进了秘境也是枉送性命。
今日是许田田和许临风参加比试,他们一个是筑基期大圆满,一个是筑基中期。
慕容证雪也朝他招手:“来了?”
聂更阑点点头,来到几个同伴身边,他看向演武场上方的三个圆台,许田田的身影赫然在最左边的一张台子上,正和对手斗得激烈。
许临风替他讲解道:“打了有一会儿了,他很谨慎,对方也难缠,双方都还没露出破绽呢。”
聂更阑:“谨慎些好。”尚未摸清对方实力之前,保全自己才是至关重要的。
之后,许田田居然同对手打了小半个时辰之久,总算是赢了,但也在身上落下不少伤痕。
许田田下了台子,一眼看到聂更阑也在人群中等着他,于是瞪了他一眼。磨磨蹭蹭一会儿,还是回到了同伴当中。
许临风:“虽然磨叽,但好歹赢了!”
君杳然:“无妨,算是积累经验了,斗法拼的是实力,更是心理战和对敌经验,慢慢来。”
许田田嗯了一声,原本刻意控制了不往聂更阑方向看,但还是没忍住。
恰好瞥见后者也在看他。
许田田迅速收回视线,冷漠地哼了一声。
那日在飞舟他质问过聂更阑和白衣人是什么关系,但没得到回答。
回到灵音宗后,君杳然几人也并未追问。他们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不提起,总有一日能等到聂更阑的解释。
除了许田田。
他依旧怨愤,那日白衣人在眼前转眼之间杀了十几个人的场景依旧能在午夜梦回时窥见。
对聂更阑,怀疑有之,排斥有之,恐惧有之,矛盾更有之。
要命的是那日聂更阑还替他当下了魔灵神塔的侵袭,更是致使他连日糟心郁闷,既怒且纠结。
这时,慕容证雪出声打断了许田田的神游:“轮到临风了,去吧,赢了上半场,午时之后须得再赢一场才能确定是否被选中。”
许临风捏了捏胳膊,风风火火上去了。
一炷香后,不出意外,许临风也拿下了上半场笔试。
聂更阑没理会许田田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沉浸在观战和感悟斗法变化的氛围之中。
第一日,许田田、许临风皆赢了上下场的笔试,已经确定能进入金元秘境。
第二日,金丹期大圆满的君杳然、慕容证雪顺利赢得两场比试。金丹期的斗法同样出彩,聂更阑从中吸收了不少经验,感悟良多。
不过,这些天炎热酷暑,聂更阑虽然早已辟谷,但每日回到玉髓峰总能看到师尊派人偶送到他洞府的吃食。
聂更阑还曾逗弄师尊,是否因为他马上就要前往金元秘境不知何时才能出来,所以在他离开前想拴住他的心,让他在秘境念着他的好,少招惹白衣人。
原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清鸿剑尊居然答了句是。
聂更阑当时目光就暗了,抱着师尊滚到榻上又啃又咬,原本抱着强势姿态要让师尊欢愉,待到迷迷糊糊之际,自己居然又翻转到了师尊身下。
欢慰充斥大脑和浑身经络,一片空白之际,聂更阑抑制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该死的元婴期。
他何时升到炼虚期,何时才能迎来在床上压制师尊的那一日。
聂更阑白日在演武场观战,夜里在榻上同师尊厮磨。
但师尊送的吃食却是没碰的,为此聂更阑还悄悄把食物送到了妙音峰,寻到那只灌鸟让其代替自己消灭。
因为心虚,他不敢去清风殿,于是又同上次一样躲回了洞府。
原以为天衣无缝,不料连续两次之后一回玉髓峰就被师尊唤去了清风殿。
“这两日的吃食你并未碰过,不合口味 ?”
聂更阑信誓旦旦,“师尊,徒儿都吃了。”
清鸿剑尊淡淡瞥他:“撒谎。”
聂更阑眼睫抖了抖,声音沉沉,“没有。”
清鸿剑尊:“那灌鸟原先是我的灵宠,朔应当告知过你。”
“当年我与它并未解过灵契。”
聂更阑惊诧,淡色的瞳孔圆睁,脚下忽然生出一股逃跑的冲动。
清鸿剑尊欣赏着青年心虚的神情,把剩下的话说完,“是以,你对它说什么,做过什么,我都知道。”
“哗啦。”
聂更阑腾地起身御剑就要往外飞。
一只手比他更快,轻轻松松将其拽了下来。
聂更阑仿佛做错事的小狗,被迫抬头迎向师尊漆黑深邃的视线。
他对灌灌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一幕幕重现眼前。
“天气太热,我苦夏吃不了,不想浪费师尊的心意。”
“你替我吃了,切莫告诉师尊。”
“也是,你已失忆,怎么还能想起来告诉他。”
聂更阑耳根骤然爆红。
这和做错事被当场抓包有什么区别?
聂更阑绞尽脑汁试图找补,“师尊送的的糕点徒儿很珍惜,但我、我自幼苦夏,只有在饥饿交迫时才会强迫自己进食。”
如今他早已辟谷,自然不用再勉强自己吃东西。
清鸿剑尊闻言,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上下打量他。
聂更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捂住他的眼睛,声音沉沉,“师尊看什么?”
跨坐在师尊腿上的姿势令他忽然生出一股被完全掌控的羞耻感。
分明平日更主动的是自己,但师尊的目光却让他感受到了侵略性。
清鸿剑尊手顺着他肩背轻轻抚摸,一路来到腰线和腿间,“幼时不曾好好吃饭,骨架受制,体型过于纤细了。”
不光是幼时,聂更阑在绿苑时成日担惊受怕,长期恐惧忧思,不好好吃饭,身量能壮到哪里呢。
即便那时丘宿鱼带着他满山头锻炼,他身体强壮不少,但底子摆在那,手臂小腹肌肉有之,但身量却是比师尊纤薄的。
纤薄到清鸿剑尊双手便能轻轻松松握住。
聂更阑明白师尊是在关心他,可就是控制不住那股阴暗的心气,要从师尊那里讨回一点印象分,于是在男人腿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