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可真是个奇才,本君还从未想过,三常木居然能有这种用法。”
场上一时安静得可怕,继而如同煮沸的开水爆发了。
“我们真的中了毒?”
“许盼娣你究竟是何居心!还不速速把解药交出来!”
“臭丫头,帮着聂更阑说话也就算了,给我们所有人下毒是怎么回事!”
许田田连忙掀起自己衣袖,一看,手臂上果然有斑斑点点的红色痕迹出现,如豆大,这些红点正慢慢散发出灼热的痒意,但症状还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许盼娣缓缓扬眉,嫣然一笑,“谁让你们不服聂更阑,不让他授剑课?”
众弟子恼怒不已:“你这女子简直强词夺理,无法无天!”
青炎真君却是极为欣赏许盼娣,“丫头,你撒毒粉于空气中,运用控制灵力灵活自如,能把毒粉投向精确的目标,确实是难得的天赋。”
“譬如聂更阑,他就没有中毒,对吧?”
许盼娣:“确如真君所言。”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
许田田则咬牙切齿咕哝道:“这死丫头!”
元德真君笑呵呵:“青炎,还不快收这小丫头入药峰?此等人才不可多得啊。”
青炎真君便笑道:“丫头,你是否愿意拜入本君门下?”
许盼娣这才意识到两位真君并未在说笑。幸福来得太突然,她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愕然许久。
紧跟着,她屈膝跪地朝青炎真君一拜:“真君,弟子愿意拜真君为师!”
青炎真君抚掌一笑:“好!”
“既做了本君徒弟,你前尘的姓名也该舍弃,你应当如山间清风,天上明月,水中游鱼一般追求自由,不受桎梏,成为自己的人生主宰。”
许盼娣又是一拜:“弟子喜欢山间的清风,延绵不绝,风吹万物生。”
青炎真君:“好,你从此便唤作许临风,如何?”
许盼娣第三次磕头,眼眶已经泛起湿意,“多谢真君,弟子喜欢这个名字!”
元德真君呵呵笑道:“春风吹又生,好名字,青炎,恭喜了!”
青炎真君唔了一声,视线扫向角落里的许田田,又看向刚收的丫头,“临风,今日便可以搬到药峰。”
“是,真君。”许盼娣偷偷瞥向许田田,又看了眼聂更阑。
许田田虽然恼她给自己下毒,但也不免替她感到高兴,更多的是震惊,在角落里悄然朝她竖起大拇指。
聂更阑唇角勾起,遥遥向少女微微点头。
场上众人早已惊呆了。
同样身为双灵根的周炎,此前对许盼娣多有讥讽,此时早已恨得牙痒痒。
不对,他现在身上也很痒!
许临风的三常毒粉开始发挥药效了。
青炎真君这时看向众人,神色恢复严肃,“我徒儿临风所言不错。”
“宗主选择聂更阑授剑课,自由他的考量,再多抗议也无用,诸位,好好上课吧。”
青炎真君和元德真君此趟正是得了宗主授意,过来查探情况镇镇场子,没想到青炎还意外收获了一个在丹药方面天份奇高的徒弟。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招呼元德飘然离去,空中还远远传来两人的说笑声,好不畅快。
万音峰上,此时只剩下一群弟子面面相觑。
许临风手一扬,灵力顿时散向四面八方,顺着风吹到了众弟子身上。
周炎咬牙连连后退数步,“许盼娣,你个臭娘们又给我们下了什么毒,别以为有真君撑腰就有恃无恐了!”
许临风扬眉:“我有新名字了,叫许临风,下次唤我前尘姓名,我这里还有十余种药性不同的毒粉,够让你在宗门弟子面前喝一壶的,或者不然,当着弟子大选真君长老的面给你下毒,让你当众出丑如何?”
周炎被许临风扬起的手吓了一跳,又是一连后退数丈。
许临风哼了一声,拍拍手,“蠢货。方才撒的是解药,你们不想上课的赶紧离开,别耽误了其他人,到时宗主怪罪下来,执事堂有的是办法惩罚你们。”
她话音落下,演武场上没有一人动弹。
许临风再次朝聂更阑眨了眨眼。
……
片刻后,演武场上已经传来剑身呼啸的阵阵风声。
聂更阑在排列整齐的弟子当中来回走动,挨个指点纠正他们的动作。
聂云斟夹在人群当中,神情恼怒却又不得不跟着学,差点被剑身割破了衣袍都不曾察觉。
等到一个时辰的授剑课结束,众弟子陆陆续续离开。
人群中间或夹杂着一些低语,“依我看,其实聂更阑授剑课似乎也没这么坏,他教得挺好的。之前独孤真君授课我整日担惊受怕,这回学得可好呢!”
“是啊,独孤真君那张脸成日让人提心吊胆,我看着都两股战战,每次被点名演示剑法心慌意乱脑袋一片空白,吓都把我吓死了,还不如聂更阑教我效果来得好。”
在一群弟子的议论声中,许田田沉着脸来到演武场另一头许临风跟前,拉着她低声道:“你今日怎么回事?聂更阑有问题,你暂时不要同他来往——”
话没说完,聂更阑已经从那头走了过来,对少女道:“恭喜你,不仅筑基,还拜入了青炎真君门下。”
许临风眸子弯弯,笑得灿烂,“谢谢。”
许田田见状一阵风似地冲过来挡在她面前,面有敌意地瞪着青年。
许临风自许田田背后走出,神色嫌弃撇他一眼,而后看向聂更阑:“既然今日双喜临门,不如到璇玑峰膳堂吃顿饭?我们好久没聊一聊说说话了。”
说着,她意有所指道:“吃完了,我便立即着手搬去药峰。当然,某个人如果不想和我们吃饭,那便算喽。”
说着,示意聂更阑和她一块走。
许田田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两人,咬牙切齿跟在他们后面。
三人去了璇玑峰膳堂吃了饭。
由于许田田不乐意说话,于是只有许临风在询问聂更阑最近宗门发生的大小事。
“看来这段时间,我也得继续潜心修炼为半年后的弟子大比做准备,延龙秘境回来后也有宗门间的大比,看来,我们任务很重呢。”
聂更阑点点头。
许田田瞪了他一眼。
吃过饭,两人陪着许临风到所住的小院收拾东西。
去往停剑坪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周炎。
周炎目光愤恨地扫视这几人,习惯性想刺上几句,但如今他一个都打不过,只能愤而作罢。
聂更阑把许临风送到了药峰,之后御剑离开。
许田田看着人走后,焦急地抓过许临风的手,“你听我说,这段时间你暂时离聂更阑远点,我没开玩笑,他有问题!”
许临风挣开他的手,秀眉蹙起,“许田田,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这么说他。”
说完,大步流星离开停剑坪去找青炎真君了。
许田田瞠目结舌站在原地,几息后,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臭丫头居然不相信我!”
***
月华澄明,清辉透过云层洒遍了玉髓峰的每一处角落。
宗门里关于聂更阑暂代独孤真君授剑课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今日在万音峰之事也到处成为众人闲时的谈资。
聂更阑像个没事人,从药峰回来后便一直在洞府中练剑、修炼。
直到月上中天,石床上的人无声睁开双目,一跃而起出了洞府。
之后,轻鸿一般御剑往清风殿而去。
殿中此时只有烛火随着微风飘摇,并未亮起银海东珠。
清鸿剑尊正于玉榻上盘腿入定。
蓦地,凉风一卷,一阵风掠至他面门。
清鸿剑尊知道来人是谁,不曾睁眼。
只是下一瞬,他被青年环住腰,两人顺势卧倒在了玉榻上形成一个相拥而眠的姿势。
聂更阑在师尊肩窝蹭了蹭,吸了吸鼻子,接着闭上了眼。天音骨的冷香萦绕鼻间,让人安心不少。
清鸿剑尊掀开眼帘,察觉到青年的异常,下意识沉声问:“怎么了?”
“师尊不是命徒儿每日替你束发?”聂更阑睁开眼睛,声音沉沉道,“不睡觉,头发怎么会乱,又何来束发一说?”
清鸿剑尊:“……”
他一时间无法寻出言辞反驳这个歪理。
下一瞬,他欲掰开青年的手。
“师尊——”阴沉的语调在黑暗中传来。
清鸿剑尊动作未停,坚定地掰开他的手,紧跟着身体一个翻转,两人的姿势旋即替换成他将青年环腰搂在了怀里。
聂更阑靠在了一具宽阔温热的胸膛间。
“师尊?”
他眼睫如蜂蝶振翅般颤了颤,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清鸿剑尊一挥手熄了殿内的微末烛火,声音似春末在山野间拂过的春风,“告诉我,怎么了?”
怀里的人一颤,身体像是湖面急剧荡漾开的波纹,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清晰的呼吸声传入剑尊耳中。
清鸿剑尊垂眸静听,手不自觉轻抚青年肩背。
聂更阑不确定自己何时湿了眼角,直至被汹涌雾气掩盖了视线,才终于听到自己嘶哑而出的声音。
“师尊,徒儿从前在凡间花楼做过小倌,即便如此,师尊也还肯要徒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