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在寒池泡了两日,聂更阑此前在天魔谷受的伤以及雷劫落下的伤已然痊愈。
在这期间,有弟子抬了四个漆红的大箱子到玉髓峰,说是聂家庄送来的东西。
“聂庄主说聂师兄修炼辛劳,这些天材地宝赠给聂师兄以备不时之需使用。”
聂更阑脸色阴寒,冷声道:“你说,谁送的?”
“聂、聂庄主,”执事堂的弟子见他突然变脸,吓了一跳,“聂庄主给云斟师兄也送了呢。”
聂更阑目光阴沉扫向那几个箱子,忽然冷笑道:“我何德何能,敢收聂庄主如此厚礼?”
“不过他既然坚持要送,我也不好不收。”
弟子应了声,被他突变的气场震慑得脊背发凉,弱弱道:“师兄,那、那弟子就告退了。”说罢,立即御剑飞快地离开。
聂更阑阴晴不定地扫视那几个箱子,施了术法将这些东西带回洞府,一股脑扔到了洞府后方的一处小洞穴中。
才处理好事情,北溟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聂更阑,我哥让你过去清风殿找他,你马上过来一趟啊。”
聂更阑眉眼沉了沉,从洞府御剑离开去往清风殿。
一进殿内,北溟朔也在里头,见他进来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嫂子。”
那日在寒池,他哥和聂更阑居然当着他的面卿卿我我,任谁看了能受得住。事已至此,他注定得不到美人师弟,他们两个简直就是两情相愿,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打住。
北溟朔收回气愤的胡思乱想的思绪,不甘不愿地又叫了一声,“嫂子,恭喜了,你和我哥——”
话没说完,一道剑影从青年身上激射而出,一剑将他掀翻在地。
北溟朔哎哟一声,捂着摔疼的屁股滚了一圈,颤颤巍巍爬起来,“嫂子,你怎么——”
又是一道凛然剑气朝他头顶削了过来。
这回他鬓发两侧同时被削飞,两缕发丝飘飘然落于地面。
聂更阑眸如寒星,声音冷冽,“你叫我什么?”
“嫂……”子啊。
北溟朔第三声叫到一半,瞥见青年阴寒得如同地府阴司的神情,悻悻地闭上了嘴。
聂更阑见他打住了话头,扫向一旁的清鸿剑尊,手里剑光一闪,收件入鞘。
“再叫一句,下次头发不必留了。”
北溟朔凄凄惨惨捂着屁股看向静默不语的男人,“哥!”
“他欺负我!”
清鸿剑尊神色淡漠,直接略过北溟朔的控诉,对青年道:“他伤势已经痊愈,带他下山吧。”
说时,清鸿剑尊身上开始出现两重虚影。下一刻,一道白影自他体内迅疾闪出,瞬间落于聂更阑面前。
北溟朔气冲冲瞪着白衣人。
要不是这厮和聂更阑生米煮成熟饭,他哥也不会忽然铁树开花,一向冷淡孤高的人,居然……
北溟朔捂脸,那日寒池里聂更阑缠在他哥身上的情形,他是永远也忘不掉了。
聂更阑缓缓走上前,凝视白衣人一阵,道:“伤势痊愈了?”
“嗯,”白衣人颔首,“我须得借助你的罗刹金莲,离开灵音宗。”
聂更阑冷声嗤道:“当初你送我罗刹金莲时,没想到有一日也会用在自己身上吧。”
白衣人垂眸凝视他:“你执意带我回来……”
“这是在怪我?”聂更阑眯起眼睛,语气不善。
清鸿剑尊淡淡道:“莫要争执,带他下山吧。”
聂更阑眸色沉沉,脸说变就变,故作委屈地撇嘴,“师尊,徒儿并未与他争吵,只是不舍他离开罢了。”
说罢,他上前一步,缓缓靠近白衣人,在唇贴上去之间,他还扫了眼清鸿剑尊。
见他脸色果然黑了黑,唇角一勾,随即在白衣人面上印下一个吻。
北溟朔已经看呆了,瞠目结舌来回望着他们几个。
真…真会玩。
他哥居然也能接受?
不对,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这可是他自己的分神啊。
说是这么说,可是为何他哥目光冰冷得像是要吃人一般。
白衣人捉住聂更阑的手,迫使他站了回去,“好了,别闹。”
白衣人转身看向清鸿剑尊,“我走了。”
聂更阑觑着师尊眸色暗沉的神情,笑意渐深,自储物袋召唤出罗刹金莲。
霎时光芒大盛。
“进来。”他对白衣人低声说道。
白衣人眉心蹙起,似是对他语气中作怪似的逗弄颇为责备。
而后,他身形一闪,一道白光没入了罗刹金莲内。
聂更阑收好罗刹金莲,心情颇好地瞥见清鸿剑尊脸色愈发黑沉,语气揶揄道。
“师尊,徒儿这便把他送下山。”
说罢,他径自御剑离开。
等到青年身影消失在清风殿内,北溟朔终于磕磕巴巴地出声:“哥,你没事吧?”
凭他对他哥熟悉的程度来说,这会儿他眉峰聚拢唇线抿紧的状况,昭示着他哥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十分不好。
清鸿剑尊沉默不语,转身去了内殿。
北溟朔又被当成了空气忽略。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哥的背影消失在侧门,扬声问:“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不应该啊。
这不是他自己的分神吗?
……
聂更阑御剑出了玉髓峰,一路往山下驶去。
很快,就经过了妙音湖那棵红晶树上方。
红晶树妖呼呼喝喝扬声道:“喂臭小子,好久不见了!”
聂更阑朝他挥了挥手,继续御剑往前飞。
倏而,他遥远的记忆投入一块石子,在湖面激起一片波纹。
灵音宗弟子大选第一轮比试,他被传送阵送到妙音湖,在阵法中,他当时就瞥见了一黑一白两道影子。
且还嗅到了一阵冷香。
聂更阑狐疑,瞥向系在腰间的罗刹金莲。
飞剑加速往前,一路来到了杳鹤城一处荒郊外。
……
清鸿剑尊的弟子聂更阑成功晋升金丹期大圆满的消息在半日内传遍了整个宗门。
独孤苍眠更是在雷劫一开始时便如遭雷击,目光惊疑不定。
那小子一回来便渡了雷劫?
他不免便想到,梵音铃此前已经连续响了几日。
每一日,十二个时辰从未间歇。
玉髓峰上发生了何事,眼下已经一目了然。
“咔嚓!”
独孤苍眠已然从榻上飞身落地,一手将面前的茶杯捏了个粉碎。
屏风也随之轰然砸了四分五裂。
房门洞开,狂风掠过,独孤苍眠飞身出了秋悦居,往天境峰的演武场而去。
前来上课的弟子此时已经站满了演武场边缘,正叽叽喳喳议论着今晨玉髓峰有人渡劫之事。
独孤苍眠合体期的修为全数听在耳里,心烦气躁,恼怒渐生。
“唰!”
剑影闪过。
离他最近的一名弟子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手脚和肩部已经溅出了血花。
“啊!”
天境峰顿时传来一阵阵惊恐尖叫。
很快,宗主再次被惊动,急匆匆赶到了天境峰。
看着十几个被剑气削伤的弟子,青炎真君立即上去一一给他们服下回元丹,再加以输入灵力替其疗伤。
玄芜真君已经奏起琴音,一阵阵音符伴随着强大的灵力飘向独孤苍眠,渐渐使他发狂暴走的灵力缓和下来。
元千修气得在他面前踱来踱去,看着被削伤的弟子,指着独孤苍眠不住呵斥:“独孤啊独孤,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一次还能算是意外,可你三番五次……”
“我记得两年前,有一次你也是差点刺伤了聂更阑?前几日,你还以剑为鞭把一个弟子抽得下不了床,今日你居然又……”
元千修说不下去了,头疼地不住摆手,“先停止授课吧,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不得擅自出入天境峰!”
“青炎,你给他配个丹药,静心养气,压一压他那狂躁的性子。”
“是,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