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然渴望与白衣人缠绵,但在意识迷蒙之际第一次唤了小倌床笫之间常用的称呼,还是会感到羞赧,震惊于自己为何会忽然这般孟浪。
心中想法似乎被窥探了一般,白衣人淡淡的嗓音隔着锦被传来,“并非孟浪,只是爱称。”
“无须想太多。”
聂更阑脑中的弦“轰然”又一次崩了。
爱称?
淡色琉璃般的眸中,黑红魔气似乎又在闪烁。
他竟不嫌弃,不厌恶么?
原本那一丝微末因为怨愤和委屈而滋生的心魔,此刻却因为激动和强烈的兴奋再次壮大。
锦被下昏暗的光线里,少年的眸子再次开始忽明忽灭,魔气交织。
白衣人不知道聂更阑的黑红魔气此时在翻滚,道:“既害羞,那就盖着被子,药却是必须抹的。”
聂更阑于是顺势装死,装作“害羞。”
不多时,大腿间传来冰凉触感时,他蓦地从被中伸出手箍住白衣人的手,刻意凶狠出声,“轻些。”
否则,他怕自己拼着伤势也要将白衣人再次压到玉榻上。
“自然。”白衣人看着那只手道。
那只手蓦地缩了回去,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片刻后,锦被里安静了。
白衣人轻轻涂抹了三层药膏。昨夜聂更阑发情缠了他许久,足足一整夜临近天色熹微才肯放开她。
白衣人思及此,又额外再抹了两层药膏,此事才算了了。
聂更阑依旧闷在被子里。
他被影幽魔兽所伤,须得过两日才能练剑,因此也有了理由赖在玉榻不起来。
白衣人轻拍被子,哄他,“昨日提过授予你梦中修炼的功法,不若现在传你口诀吧。”
被子下方一动不动。
白衣人颇有些无奈。
发情时如此恣意,如今这般模样,反差得倒是过于可爱了。
白衣人被冒出来的念头弄得再次怔忪,下一瞬,已经坐到了玉榻边缘,轻轻拉了拉被子。
对方却把被子往回扯,不准他掀开。
“功法口诀很短,很快就能学会,”白衣人放低声音 ,“无须花费太多时间。”
锦被里依然一动不动。
不知为何,里头越是不动,白衣人心中便越发像是被绿草尖尖拂过心房一般,想把被子里的人哄好。
他道:“若学会口诀,下次便让你亲。”
锦被里,聂更阑的黑红魔气瞬间亮了亮。
不急。
还不能这么快松动。
于是依旧一片沉寂。
白衣人又道:“想怎么亲就怎么亲,不拦你。”
黑红魔气在飞快旋转跳跃,聂更阑心中隐秘的亢奋在幽幽颤抖。
良久,白衣人似乎是叹了口气,继续加码:“近日,我会带你去一趟鬼市。”
“去散心。”
聂更阑此前提过要与他出无间魔域外的镇子或者城池游玩散心。
没想到,他居然肯主动承诺带自己到鬼市玩?
锦被下忽然传来响动,紧跟着被掀开。
聂更阑握住白衣人的手腕,摩挲着捏了一遍又一遍,眸中的激动和欢喜被暗暗压制着,“真的?”
“嗯。”白衣人给了肯定回答。
聂更阑终于点头,“教我功法口诀。”
白衣人体内的那缕分神生出了一丝把人哄好的淡淡喜悦感,且这丝情绪传递给了他,“好。”
接下来,他将一套“梦莲妙法”传授给了聂更阑。
聂更阑学得很快,再加上梦莲妙法不长只有六十四句口诀,因此只花了两个时辰便融会贯通,完全掌握了。
白衣人强制他又服了九转冰魄丹,再喝了两碗幻月花甘露,随后让他躺下歇息,顺便运转梦莲妙法尝试成效。
聂更阑眸子隐隐闪动着亮芒,视线一瞬不瞬盯着白衣人的唇,继而流连到他半敞衣襟的锁骨上。
那里有他啃噬的好几处暗红痕迹,分外扎眼。
他舔了舔唇,道:“我才刚醒,不急睡。”
白衣人顺着他视线望向那些暧昧痕迹,终于察觉少年眸中的黑红魔气浮现,不由怔然。
此前原以为他是受压抑暗沉的情绪控制产生了心魔,可如今……为何他会盯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忽然心魔发作?
强大如斯的白衣人困惑了。
他当然不知道,聂更阑在锦被里就已经发作了心魔,远比他想的要早。
这些暧昧红痕不过是将魔气刺激得愈发躁动罢了。
聂更阑忽然伸手一扯,不顾紫色魔气和伤势带来的剧痛,将白衣人扯到了被子里和自己一同躺下。
“既然如此,陪我一起。”
白衣人担忧他心魔不受控制,只能依言与他躺下。
被子里,聂更阑心魔躁动乱蹿,兴奋得身体在颤抖。
还没睡着,手先悄然抚向白衣人胸膛上的暧昧红痕,吻紧随而至落了下来。
白衣人失笑,把少年的脑袋掰开,淡声提醒,“尽快入睡,修炼。”
“这段时日你已经耽误不少修炼时间。”
聂更阑闻言,终于变得老实了。
确实浪费了不少修炼时间。
他舔了舔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舌尖轻轻扫过其中一道暧昧红痕。
白衣人心口传来砰砰颤动,正要训他,却见聂更阑已经闭上眼睛,似是睡着了。
于是伸出宽大的掌心揉了揉少年睡得乱糟糟的柔软青丝。
聂更阑感到身后的人把自己拥入怀里,唇角无声扬起,安心入睡。
……
两日后,聂更阑伤势好转。
白衣人允诺,带着他出发前往鬼市。
此前白衣人曾说过不许他出无间魔域,也许魔尊稹肆派了人在魔域上方监视,一旦他露头就会遭到绞杀。
聂更阑忍不住问:“你我皆负伤在身,如何出得去?”
白衣人只是淡声道,“随我来。”
他踏上飞剑乘风而起,带人往魔域深处西北方向而去。
在剑上,聂更阑看到了东南方的魔晶石山脉,以及遥远山脉那头的魔林,更远的,就是一座恢弘的石殿了。
那里应当就是影幽魔兽的住处。
很快,飞剑载着两人往魔域更深处而去。
不知驶离了幻月花丛多远,聂更阑心想,起码也有一百多里开外了。
终于,在飞剑上瞥见了前面尽头的黑黢黢的悬崖。
两座悬崖间吊着铁链交织的铁索桥,在阴风中晃晃悠悠发出惊心凶险的声音。
而在铁索桥下方无尽之处,静静淌着一条森冷的黑河。
黑河之上,漂浮着数只小舟,无浆,无人,却一直缓慢往前流动。
最诡异的是,每一只小舟之上都悬空竖立着一把鲜红色的纸伞。
伞柄亦是漆红。
仿佛赤红血色一般。
“下去了。”白衣人淡声提醒。
聂更阑被他携着迎风呼啸飞下,不多时轻轻飘飘落于小舟之上,丝毫未引起船身晃动。
聂更阑问:“乘坐这轻舟便能到达鬼域?”
白衣人却道,“牵着我的手。”
聂更阑呼吸一滞,抬眸望向他,遂咽了咽喉结,接着,小心翼翼牵上那只宽阔的手掌。
那只手立即握紧他的手。
随即,白衣人抓住了那只静立于半空的红纸伞。
“拉紧我。”
白衣人只落下这么一句,下一瞬,两人的身形开始旋转,消失在静静流淌的黑河之上。
不知是不是身处阵法中,聂更阑头晕目眩正要大口喘气,忽然间眼前一亮,已然到了目的地。
比阵法还快捷。
慢慢地,一整条长街的灯火通明在他眸中如画轴一般打开。
长街上,鬼影幢幢,幽森阴煞之气四溢,铺满了整个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