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怪自己吧。
早晨, 乐野生龙活虎地醒来,掀了掀旁边人的被子,也是一样,于是趴过去,把人亲醒。
然后得到重重的回吻, 和带着鼓励的暗示。
乐野便坐直,被扶着,被抬起,被放下。
“我都好了很久……你……你自己来吧,我好累。”
“坐着还累?”
乐野用力吸了两口气,坐着当然累!他趴下去,一点儿力气也没了,然后被挪开,被粗声批评:
“……太虚了……有没有……认真锻炼……”
乐野窝在一边,撇嘴,但心虚,所以没有反驳。
眼下这种尴尬情况,从八月十八日开始,已经发生了三次,每次都很搞笑。
第一次,他总担心裂开,自己完事后,哒哒哒跑走了。
凌唐的动静太大,他不想被刺激。
第二次,他被温暖地裹住,像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心脏,他也回报,但犬牙总是没轻没重。
最后被重重推开,被恶劣地嘲讽:
“我可不想跟你一样成为男科VIP。”
乐野能说什么呢,只有乖乖卧在一边,让说什么就说什么。好在他的羞耻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大大方方地,就当自我开发一项“配音”的新技能好了。
第三次,他们站着,抱着。
前面还好,后来乐野揉着肚子,瞪大眼睛,觉得有点夸张。
“我可能……有点肚子疼。”
无论他是真话还是假话,在凌唐这里,一律都放在心上。
他干脆放弃,像之前那次一样帮他轻抚、揉顺,直到乐野沉沉睡去。
梦中,乐野感觉自己被虫子咬了几口,迷迷糊糊的,想,秋天都来了,哪来的蚊子。
他翻了个身,啪啪啪,好了,蚊子终于安静下来。
然后今天早上,他就看见一张臭脸,对方冷着脸跟他开始,然后更加冷着脸结束。
直到此刻。
“别气了吧,我保证好好锻炼……”
却被面无表情地打断:
“甜言蜜语,其实薄情寡义。”
事态已经如此严重了吗?乐野往前探着身子,从下往上看他,凌唐绷着脸,怎么有点委屈的意思。他好想笑,没忍住,“嘎嘎”了两声,赶紧捂住嘴。
乐野清了清嗓子,举起双手:
“我真的保证……不过,你其实可以凶一点的,我……就是撒个娇……”
声音越来越小,乐野转过脸,羞耻心又上线了。
不过本来就是,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吧。
“好。”
彷佛利齿咬碎一块坚冰,凌唐说完,淡淡笑了一下。
乐野缩了缩脖子,后悔太坦诚。
“说点正事吧。”
他提议,眼下这情况,都做不了什么,何况老是绕着这个话题互相折磨。
他们这一趟,阿勒泰到南京,路上要停三个城市:兰州、西安、南阳。
乐野有三个客户,前两个是亲自上门送货,后一个是谈合作,南阳市博物馆邀请他做一系列文创作品,算是个大单。
出发前,他在阿勒泰差不多待了两个月,完成了两个客单作品,还有五十多个小玩意儿,都是带到南京送人的。
他本来准备做一个大件,对联或者客厅摆台,送给凌唐父母,但被凌唐拒绝了,也就没有加班加点忙活,腾出来的时间,除了雕小玩意儿,还陪着凌唐去新公司。
凌唐能力强、效率高,很快在阿勒泰市西的创业孵化园里定下一间办公室,初创团队办公的话,足够了。
等业务走上正轨,计划来年春天正式搬进大点的正在装修的分公司。
阿勒泰虽说是旅游发达城市,但就经济、民生、医疗卫生条件来说,较之南京还差了太多。
凌唐的分公司不追求科技、现代化,只保证“物美价廉”这个朴素的要求,所以利润方面比起南京公司初办时低了不少,但他不甚在意,甚至多次为当地基层卫生服务点提供免费医用工具。
对阿勒泰的情感,他不低于乐野。
因为乐野,因为姥姥姥爷,他对这片土地同样热爱。
临出发前,凌唐带乐野去了老两口的墓地。
黑白照片上,两位老人笑得灿烂,甚至有很强的感染力,让凌唐瞬间平静。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纵使经历不少坎坷,但内核强大,带着周边人都峥嵘向上。
譬如乐野。
三年前他的“回头是岸”,姥姥拉了他一把,乐野同样功不可没。
乐野倒不这么觉得,他明明不懂太多大道理,却总看得很透,像置身世外一样,对痛苦回馈以怜爱,对悲欢悉数平静接纳。
所以显得没心没肺。
他蹲在两位老人的跟前,叫“姥姥”,又叫“姥爷”,然后告状:
“凌唐不让我见爸爸妈妈哎,你们快批评他啊。”
“姥姥,凌唐老是凶我,我打不过他怎么办?”
“……”
凌唐听他絮絮叨叨着,明明这破孩子真的很欠揍,他的眉宇间却染上了笑意。
最后只得同意,带着乐野回一趟那个……家。
到兰州时,路程将将过半。
越往东走,暮夏的气息越为浓重,乐野在半下午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扯掉薄外套,他伸了伸懒腰,然后探头过去,在凌唐的手臂上吻了一下。
无声道谢。
一路上,凌唐只让他开了三个小时的车。
凌唐抬起手,刮了刮他的脸,然后给他解开安全带,俩人从各自这边下车。
“小富豪了啊。”
“那可不,哥哥养你。”
凌唐凝他一瞬,难得没凶人,懒懒地看了一眼尤为知名的五星级酒店大楼,轻笑了声。
两人直接在酒店叫了餐,有些快地吃完,直奔套房。
凌唐洗澡的时候,乐野一直在打电话,跟兰州那位客户再次对接送货地点。
凌唐倦极,头发只吹了半干,就躺倒在床上,眯着眼睛招手:
“过来。”
乐野挠了挠头,翘起几根呆毛,他讨好地过去,吻眼睛,啄唇角:
“你先睡一会儿,我去见下客户,很快回来。”
倏然,凌唐就要眯睡着的双眼睁开,很不高兴地对视。
乐野觉得他好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自从他俩那啥之后,凌唐越来越黏他,还有点喜欢撒娇的意思,他没敢再“嘎”地笑出声,晃晃胳膊,哄人。
凌唐始终不说话,冷目盯着。
无奈,乐野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对方满意地松手。
乐野羞耻完,又作死:
“乖乖等我回来……”
话没说完,他在冷气渐盛的视线里转身,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客户是庆阳人,离陕西很近,一口浓重的陕北话,乐野听得费劲,好容易找到她所在的小区。
“哇,姐好年轻。”
“年轻什么啊,退休两年了都。”
由于乐野的甜嘴,他又获得了两个单。
客户家里还有几个朋友,都是被叫来当场验货、欣赏的,成品完美,小木匠更没得说,几句话把大家哄得开开心心。
有一位网瘾大的,还多少知道点乐野的八卦,笑眯眯问他,是真是假。
乐野大大方方承认,然后不用他叮嘱,那位立马说会保密,还祝他们长久,祝他事业更上一层楼。
末了,乐野带着两个单的定金还有一筐祝福离开。
由于被拽着唠嗑的时间有点长,等乐野兜兜转转从城西回到市中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半小时,天都有点擦黑了。
他赶着落日的末班车回到酒店,凌唐听到动静已经醒了。
刚醒来的人没有攻击力,伸开双手,重复睡前的要求:
“过来。”
乐野扑过去,香吻一个,然后说自己先去洗澡。
凌唐用结实的手臂紧紧箍了他一会儿,恋恋不舍地放开:
“去吧。”
乐野定酒店时没仔细看,才进来时也没认真看,直到此刻,才发现淋浴间里大有乾坤。
低俗的……有点过分了吧。
拜曾经一位客户所赐,他并没有太多回忆起《春宫图》中的画面,就一眼认出浴缸旁边的躺椅是“黄花梨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