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的汉子回来,家里又是做了一顿好吃的,把银两交给家中父母,自己还留了银子给自己的小家。在古代不分家,都是要交家用,家里开明一点的父母会让孩子自己留点钱给小家,有的父母则是要所有的钱都留在家里,小家也不能留钱。
给家里交了十两银子,小家还有五两银子。汉子躺在炕上,他看见妇人在给他整理衣柜,他坐起身把五两银子给她。
“家里的钱留给你,以后家里缺什么,你自己置办。”
妇人接了银子笑着点点头,“相公,你也累了,先睡吧。”
“等等,你过来。”汉子招呼妇人坐过来从自己的鞋底又拿出了一两碎银,说是回来的路上,谭大人给他们多发了一两银子,让他们回去吃顿好的。他今年去修路,赚的银子多,交给父母是应该的,但他还是藏了一两银子。其余几个兄弟今年没赚这么多钱,他给着银子也心疼,足足十两,这够三年的收成了。
妇人没想到向来老实的相公还藏了一两银子。
汉子:“你悄悄的留着,明年小宝就到开蒙的年纪了,我想把小宝送到镇上的学堂里学点本事,以后会认字,也不做庄稼汉了,找镇上找个活做。”
妇人听了相公的话,眼中亮了起来,狠狠的点点头,她笑着说:“我们多攒点钱,让小宝去读书。”
“等县衙出了告示,我就继续去修路。你给我多缝一件衣裳,要结实一点的。”
妇人把银子藏好,好声好气的应下来。银子给了,为孩子将来做打算,一切都好说。
百姓手里有钱了,商铺的人也高兴,东西有人买了,手底下的人手不够就多雇几个。县衙散出去的钱会以税收的方式再次回到县衙的手里。
……
虞澜意拿了一本账本,他跟着掌柜的去集市上选酒米,掌柜的说一般都是岚县来的米,新奉县的米不够饱满。这选米也是一个活。掌柜跑了好几趟,都要把米翻来覆去的看。虞澜意却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都是一个色的。
掌柜:“……”
宋掌柜教虞澜意自己看酒米的好坏。好的大米有光泽,透明部分大,腹白小,一般是细长形,大小均匀,坚实丰满。粒面光滑、完整。还要看米粒里是不是有结块、发霉、还有虫蛀的痕迹。另外还要闻香气。正常的酒米有香气,没有其他的味道,劣质的米有霉变的气味、酸臭味跟腐败味。还要尝,好的米是微微甜的。
虞澜意看着宋掌柜拿米生咬了一下。
虞澜意:“……”
他觉得他一辈子都做不到这样。
宋掌柜挑好了酒米,让店老板用推车运到酒肆里。他给了银子,还多买了几个酒桶一并送过去。
“酒肆的烈酒卖得俏,东家,我们多酿点酒。”
虞澜意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宋掌柜拱手:“多谢东家夸奖。”
当时宋掌柜说了很多如何选米,虞澜意听不懂,但他觉得很厉害。心里想把他说的话记下来,但宋掌柜说完后,他发现自己一点都没记住,只记住了宋掌柜生咬酒米的那一幕。
虞澜意心想这可不行,他要做一个好东家。
郑山辞回到家中时,虞澜意还在看账本,一副很认真的模样。郑山辞偷偷的瞅了虞澜意一眼,见他还坐得端端正正的,心里纳闷。
“郑山辞,怎样才能快速的对账本?”虞澜意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的向郑山辞求助。
郑山辞给虞澜意列了表格,让他快速的对账。
虞澜意:“哇。”
虞澜意这次信心满满,郑山辞见他认真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新奉县的路修好了,范平带着商队从岚县驾着马车过来,人都还是震惊的。这路还真让郑大人修好了,这水泥路不怕雨水了,而且平坦,这是大大的方便了新奉县跟岚县的来往啊,以后新奉县要说缺了什么东西,一天就能到岚县,这脚程根本不算什么事。
不少岚县的百姓稀奇,更有商人嗅到了商机,准备去新奉县做生意,他们还是没有莽撞,打算先去新奉县探一探底。看新奉县有什么好买卖。
范平掀开车帘看水泥路,还有风沙在吹,但这风沙已经阻止不了新奉县了,这条路简直是神来之笔。范平对新奉县的药材更加期待了,沙土地本来就适合种植一些药材,现在全县的人都在种药材跟辣椒、大豆、还有梨树这些,这个数量很大。
而且跟县衙直接合作,对方反悔或是遇见什么不便的地方大大的降低,比较稳定可靠。范平先是到岚客栈,让底下的人休整片刻,他就去县衙,先是找了江主簿,他跟江主簿更熟一些,再让江主簿带他去见郑大人。
江主簿见了范平也是欣喜的,忙不迭说道:“范东家里面请。”
范平见了礼跟在江主簿身后。县衙里的人不知怎么还是忙碌的,来来回回在走廊里走着,他看见一个办公的屋子,一个人都没有还有些惊讶。
江主簿解释说:“是工房的人,他们被郑大人叫去修院子去了,纺织坊要扩建变成纺织厂,需要的人手多,在县衙门口还贴了告示招人呢。”
范平:“纺织厂?”
“范东家还是有兴趣,等会可以跟郑大人聊一聊。”江主簿点到为止。
范平颇为感兴趣应了一声,到了郑山辞门口,旺福先去回禀了,才让他们进去。
范平给郑山辞见礼,郑山辞虚扶了一把,三个人坐在椅子上,茶几上有一壶热茶发出清香。三个人的心思都没在上面。
“郑大人,您说的让他们来收药材的,我能不能看看药材的成色。”
郑山辞笑道:“范东家,你先喝茶,我让旺福去把库房的药材取一部分给你瞧瞧,你再看着出价吧。”
范平暗叹自己性急,他掩饰性的喝了一口茶。
旺福带了几个人把几捆药材摆上来了。范平站起来看这些药材,夏季在沙土地成熟的药材有防风、枸杞、柴胡、黄芪。范平竟然看见还有知母跟丹参。
知母跟丹参这都是紧俏的药材,还是贵重的药材。知母味苦,性寒,可清热泻火,生津润燥。丹参是用途广泛,功效主要是活血止痛,除烦安神。《本草纲目》谓:“能破宿血,补新血。”
黄芪这些药材也珍贵啊。
而且他现在看见的这些药材品相极佳,更能卖上一个好价格。
范平心中一狠,不管有多少,要都是这样的品相,他全都要了。
“郑大人,我看这些品相都是极好的,我可否冒昧的提出一个请求,我想去库房看看。”
郑山辞面上一笑,“范东家,这边请。我们特意修了一个库房专门放药材的,都是按照药农的说法放置药材。”
两个守库房的人见了郑山辞见礼,郑山辞让他们把库房打开。
范平跟着郑山辞一道进去了。
第61章 谈生意
范平进了库房看见满仓库的药材,他上前去摸了摸成品,心中一喜。看样子这都是好药材,这次从新奉县运出去,他要赚多少钱。范平想到这茬,心里更是激动。
他是一个商人也知道要收敛自己的情绪,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来,所以他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
范平:“这些药材我都要,郑大人要多少钱卖与我?”
郑山辞佯装思忖,他从百姓手里把药材收上来,防风是五十文一斤,枸杞是三十文,黄芪是六十文……再怎么要多涨一半的价格。药材珍贵,范平有商队,也有渠道把这些药材卖一个好价格,郑山辞要价高一些,范平应当也能接受。
郑山辞卖防风七十文,枸杞五十文,黄芪九十文,丹参二钱,知母一钱,柴胡六十文,这个价格正好卡在范平的心理价位上,范平心中肉痛还是点头应下来。
买卖做成了,郑山辞的心落在肚子里了,他说:“范东家对我们这儿的辣酱感兴趣么?”
范平闻言心中一动,“听说郑大人开了辣酱坊、纺织坊,榨油坊我正想去看看。”
郑山辞引着范平先去了辣酱坊,这边工房的人正在扩建辣酱坊,过段日子就是辣酱厂了。进坊后里面都是红彤彤的一片,空气中都是辣椒的味道,有些呛鼻,闻起来又很香,耳边传来工人剁碎辣椒的声音,每个地方的工人做的活都不一样。清洗、剁碎、研磨都是分了不同的人来做,各司其职。
郑山辞招了一个管事过来给范平介绍一下辣酱坊的情况。
大致就是有多少人,每日能生产多少辣酱,工人的休息状况,范平听了心中称奇。这算是一个中型的作坊,一共有差不多两百多个人,一个人能生产辣酱差不多三斤,两百多个人,一天能生产六百斤的辣酱,要是变成辣酱厂了,生产的辣酱就更多了。
管事:“有商人来这里订货,一单就是十千斤的辣酱,他们把辣酱兜售给青州、还会就近兜售给徐州的百姓,买卖不错,所以又订了单子。”
范平:“我能尝尝这里的辣酱么?”
郑山辞颔首。
范平尝了这里的辣酱,他想也无怪这辣酱会赚钱,吃起来味道比他吃过的辣酱味道都好。范平紧接着又问,辣酱卖多少钱。
“市面上定价是十二文一罐。”郑山辞说:“这是在我们新奉县的辣酱,范东家若是进货,在哪去卖,定价全随了你。”
这倒是,一个生产辣酱的地方,辣酱的价格定不高。范平想了想自己能拿多少货,他可以先拿四千斤试一试,要是卖的好,他再来进货。岚县跟新奉县已经有水泥路了,他只需一天的返程时间这对他们这些走商的说不费什么事。从岚县到青州走陆路,脚程快只需七日,再加上他们还有自己的商路,早就把青州的路摸透了,从岚县到青州还有一条近路,要翻一座山,把山翻过去了,只需四日就能到青州。
范平要了四千斤的货,管事的把钱算好了。卖给这些商人,他们拿进货价,郑山辞给的定价是九文。他们市面上卖十二文,郑山辞本想定价十文的,但转念一想,九文比十文少一文,可是听起来九文像是少了很多一样,他还是把价格定到了九文。
范平听说是九文,心里更高兴了。
生意谈好了,还要请范平去吃顿饭。郑山辞把他带到了郑家食肆,订的包厢,让掌柜的把招牌菜都上好。
范平来这一趟基本上把身上的银子都花个干净了。买了一库房的药材花了他六百两银子,辣酱算做添头,花了差不多四十两,现今他是捉襟见肘了。
郑家食肆的招牌菜,红烧狮子头、山煮羊肉、闲笋煮鹅、煎羊白肠。喝的汤是桂花汤,清清淡淡的喝着很舒服,范平走了那么多地方,也尝了不少美食,这次是在新奉县也尝到了美食。以前他来新奉县做生意,要是不跟其他的商人一块吃饭,他宁愿去新奉县的小摊上吃一碗馄饨或者吃一笼包子,新奉县酒楼的味道不怎么样,这些小吃跟面食做得很好吃,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在其中。要不是他们仅有一家,又不肯离开新奉县,范平都想招了他们回宅子里做厨师。
不过这般远着也好。等吃腻了,又没兴趣了。偶尔来新奉县的时候尝尝,就是极好的。
范平这次在一家食肆竟然尝到了之前从未尝到的味道,舌尖都要融化了,他喝了一口桂花汤,心中舒爽。这红烧狮子头的汁水都要喷出来了,鹅肉里面嫩嫩的,若是喜欢清淡的就这般送进口中,便说唇齿留香。若想吃点有味道,调好的酱汁,吃下来一口辣到底,裹满了红油,吃起来也是痛快的。
吃饭应酬少不得要喝酒,郑山辞让上的酒就是酒肆里的烈酒,范平喝了一口辣起来,越喝越上瘾,配合这里的菜格外的适宜。这是范平吃得最痛快的一顿,还有买卖做成的欢喜,这样的心情跟美食糅合在一起,范平心里更感慨了。
他并不是第一次走商就成功的人。范家是做生意的,子嗣众多,只要到了年纪就被家族的人赶出来走商,走出本事了,就能获得家族更好的帮持,要是不行,家族给点银子就打发出去了。这些年他也吃了不少苦头,才在青州渐渐有点名气。
应酬后,一行人走出食肆,范平一看这牌匾,郑家食肆。他问道:“这食肆难不成是郑大人开的?”
郑山辞没有隐瞒:“正是我开的。家里的开支太大,还是要几个铺子来增加收账。”
范平点点头并不觉奇怪。要是单单靠着七品的俸禄过日子,这日子只能混一个温饱。范平想着这些菜色不能带走,但他可以问问这酒是在哪儿卖的,他可以把酒带走。
想着范平就问出来了。
郑山辞正要带范平去看纺织坊,听了范平的话,江主簿心中暗笑,这范东家还是没有逃过啊。
郑山辞惊讶的说:“范东家对这儿的酒也感兴趣?”
范平点头;"还望郑大人告知。"
郑山辞把酒肆的事告诉了范平。范平听说是县令夫郎开的酒肆,心中苦笑,这顶好的酒也该郑家赚钱了,要是郑山辞不做官了,可以考虑去做一个商人,一定能赚得盆满钵盈。
范平想着,身上没到那么多的银子,他可以找郑山辞赊账,等下一次商队经过新奉县时,他可以把银子给县令夫郎。
到了纺织坊,一晃眼全是女子跟哥儿踩着纺织机,屋子里多开了几个窗户,今儿是晴天,透过光线还能看见细微的灰尘在空中飞旋。线在纺织机上一层又一层的覆盖,直到变得密不可缝。女子跟哥儿的手指在其中灵活的穿行,纺织机咔擦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范平也去其他纺织坊见过,都是嘈杂、阴暗的环境,里面的屋子没有开窗户,整个纺织坊都是死气沉沉的。这里却是安静中带着祥和,空气中还有染料的气息。
他先是去看了纺织机。这纺织机的速度比他看过寻常的纺织机的速度快一些,范平问了问郑山辞。
郑山辞:“我只提了几句,都是工房的自己改造的,把脚上使力的劲儿减少了一半,力用对地方,纺织机的速度又快又省力。”
范平看了一下花色,还是有些新奇。这蓝色的水仙花绣得栩栩如生,摸着针脚很密,但是不刺手。范平看了这里的布料都想买几匹布回去,留给自己的妻儿,还能拿去送礼。
“这针线真好。”
郑山辞:“这就不是我的功劳了,家中的小弟喜欢刺绣,这些都是他教的。新奉县还有几个出众的绣娘,我也一并请了过来,一同研究新样式。”
范平心中赞叹。
纺织坊旁边还有一个染布的地方,染布一般是露天的。使用大锅、大缸通过浸染的方式上色。染色的好坏除了要看染料的好坏,最重要的还是调色。这调色也是反复尝试,找到一个舒服的配色才好。郑山辞知道什么颜色加什么颜色能变成什么,便把这些写下来交给染布的师傅。他们这里的配色也是订好的。粉色中透着点白看着更娇俏了,蓝色分成了好几种,最受欢迎的是浅蓝色,在夏日穿着这浅蓝色的料子,看着清新又淡雅。
范平看了一圈,心里又痒了,他想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