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澜意一看是金云没夹着声音了:“还好,就是有些饿了,郑山辞已经让人给我买粥去了。”
“大人在,我心里就安稳多了,我刚去请来大夫,正要去寻大人,大人就回来了。”金云说道:“我在路上琢磨了,少爷,大人这么早就回来了,可见赴的是正经的宴。”
虞澜意赞赏的看了金云一眼:“你还能注意到这些,不愧是我身边的人,就是聪明。”
金云嘿嘿一笑:“事关少爷的事,我必是放在心上的。”
厨房里知晓郑山辞夜里去了宴席,早早就备好了醒酒汤,见郑山辞亲自去提了海鲜粥回来,侍从把醒酒汤也拿了过来。
“大人,这是醒酒汤。”
郑山辞喝的不多,但还是饮下了醒酒汤。
他敲门得了声才推门,屋子里的蜡烛吐着火星,窗户关得死死的,屋内有些热气。金云一见郑山辞来,知情知趣的退出去了。
郑山辞把海鲜粥搁桌上,把虞澜意扶起来,用枕头垫在他身后,把虞澜意安置好了,才折身去拿海鲜粥。
“我喂你吃。”
虞澜意自己试一试手腕,发现还是乏力,只好认下了。
张开嘴巴让郑山辞喂粥给他吃。
等吃完了,虞澜意胃里舒服多了。
“郑山辞,你今日去赴宴,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虞澜意的精神劲头瞧着好一些了。
郑山辞:“还好,第一天为我接风洗尘,没什么矛盾。”
“你且睡下,我去换了袍子洗漱去了,周身都是酒气,说了不让你闻这些的。”
虞澜意睡在枕头上,没曾想郑山辞还记得这茬。
郑山辞太着急了,一听虞澜意发烧起了红疹,心里慌张着,在古代这个医疗条件下,发烧就能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要是虞澜意真出了事,郑山辞还不知该怎么办。
他想着的不是为了给长阳侯府交代,是真真切切的担心虞澜意。
现在他还未放下心,伸出手摸了摸虞澜意的额头才去衣柜里找里衣。
虞澜意瞧着郑山辞的后背,兀自又自己摸了摸额头。
郑山辞还在担心他么?
……
戚县丞办的接风洗尘让郑山辞逞了威风,还让县里的豪强和地主都畏惧郑山辞了。郑山辞只一个新科进士,竟这般硬气厉害。
想着郑山辞让夏家主喝几坛好酒,戚县丞心里直冒冷气。这样厉害的人物,还会放权么、还会任由人拿捏么、戚县丞之前的那些豪情壮志都成了水中镜月。
戚家主看了一眼戚县丞的脸色也没说什么。他们是同一个家族,家族使劲让戚县丞在新奉县一手遮天,现下戚县丞神色阴沉,他也不知该说什么,说什么都是错。
早日认清现实才是真的。
程家主回到家里,程夫人正待为他脱下披风,程家主摆摆手:“我先去拜见父亲。”
“老爷,厨房做了醒酒汤。”
声音消散在空中,程夫人把程家主的披风收好,她从程家主身上闻到了胭脂水粉的味道,面上还是笑着:“今晚让老爷新纳的姨娘伺候他。”
“是,夫人。”
程家主还不知道这小插曲,他今日去赴宴就跟程儒说了,这厢从千味楼回来就来回禀了话。
“父亲,今日我去赴宴,新来的郑大人脾气不太好,为人很硬气。”程家主恭敬道。
程儒身旁有几个貌美的侍女在他膝盖前捶腿,他抬起眼:“听你这话,这郑大人给你们气受了?”
程家主把席间发生的一切告诉程儒。
程儒叹息:“这不挺好的,想来郑大人是一个好官。既也给你们台阶下,又把你们吓了,可见这郑大人还是深谙官场的。毕竟是一县之长,你们都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以后老老实实的,他还能抓了你的小辫子啦,你回去吧。”
“是,父亲。”
程家主听了程儒的话,压下自己的心思正待去找程夫人,身旁的小厮说道:“老爷,白姨娘等着你呢,夫人也让你去找白姨娘。”
这白姨娘出生烟尘之地,身段和手段极好,程家主正是痴迷的时候,听了这话,只觉心中痛快。
程家主眉眼舒展:“夫人果真贤惠,娶到她是我三生有幸。”
程家主扭头去搂了姨娘睡觉。
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在席上,这郑大人还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叫人无言。
……
翌日,郑山辞醒来时,他先是摸了摸虞澜意的额头,晚上睡觉时还有些低烧,郑山辞半夜醒来又摸了摸,现在又摸了摸,虞澜意的额头已经没发热了,和常人的温度是一样的。
郑山辞长舒一口气。
他没去扰虞澜意,自己用了早膳便去县衙。
穿戴整齐,刚一进去就有衙役道:“郑大人好。”
郑山辞颔首。
可见这些人定然在私下通了气。昨日震慑了一番,初见成效。
旺福还是跟着郑山辞,他懂拳脚功夫,带在身边也是一个保障。
戚县丞早早在县衙里候着,他身后还有县内的书吏、衙役等人,皆是按照品级来的。
“郑大人这是县衙里在册的人员和他们负责的事务,若是郑大人要差使人,照着名字念,他们自会出列。”
戚县丞今日的态度比昨日谦逊多了,说完便低头听吩咐。
郑山辞接过册子,众人一一拜见郑山辞。
郑山辞知晓今日还要训话:“我初掌新奉之邑,望与诸位缪力同心、同心同德,共谋并进,以兴县衙之治。若有利之事,必不薄待尔等;倘有欺瞒上下者,亦必施雷霆之威以慑之。”
“下官明白了。”
郑山辞颔首,叫了一个人上前:“江主簿。”
江主簿:“下官在。”
“你在衙门外张贴告示,就说我已经上任了,从今日起就可以接受他们的诉讼。”
江主簿应声:“下官立马就办。”
新县令到任了,是要张贴告示告知县城里的百姓,让百姓知道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县令,以后的诸多事宜不用再去麻烦戚县丞了。
戚县丞眼中一沉,没有说话。
“另外戚大人之前代领县令一职,劳苦功高,这厢我还要感谢戚大人,跟戚大人在此共事,是我一生之幸。”
戚县丞正打算推辞。
郑山辞话锋一转:“既我已经上任了,戚县丞记得将文书送到我的房间来。”
戚县丞咬紧牙关点头称是。
“好了,你们且退去吧。”
“是,郑大人。”
郑山辞走进了自己办公的场所,办公桌很大,墙上挂着山水画,还有一个待客的地方,有一个小门进去有一张床、脸盆这类生活用品,是县令小睡和休息的地方。
旺福还以为县衙的人,自家大人会驾驭不住,没想到大人对这些应付得极好,根本不像是初涉官场的进士。
郑山辞坐在椅子上,戚县丞收拾了文书让记书员拿着文书走到门口敲门。
“进。”
戚县丞摆出一张笑脸:“郑大人,这是此间的文书,有些事务这月还未办完。”
“我明白了,戚大人你知新奉县的县志存放在何处?”
戚县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说道:“这些县志跟县衙里的卷宗在同一个地方,郑大人要的话,我跟那边的人说一声,立马送过来。”
“好。”
戚县丞说完就退下了。
旺福在门外守着,屋子里只剩下了郑山辞一个人了,他吐出一口气。这是他第一天上任,说不紧张是假的,他还不知道该忙些什么,先看看手底下的文书吧。
戚县丞把赋税、田地、户籍、水利等都拿过来了。郑山辞先看了户籍。新奉县的人口大约四万,在西北之地算是一个中等县城了。他翻开去年的赋税,都是落实的。历来县衙主要的收入就是粮税,秋收才会显得特别重要。
因朝廷规定,县衙里还有义仓建造,每年都要堆一部分粮食在义仓中以图来日。县衙的事繁琐,郑山辞现今打算先把赋税和田地厘清,以便秋收有应对之策。
江主簿写好告示,让底下的人去张贴在县衙外边的告示栏里。
江主簿得意的喝了一杯茶,今日下职后他去集市里挑一根好鱼竿,拿着鱼竿在自家池塘里练一练,说的切磋,要是一条鱼都钓不上来,这怕惹得郑大人不高兴。
这新县令就是厉害,刚来就让戚县丞碰了一个软钉子。他心里虽说高兴却没表露出来,毕竟郑大人在新奉县的任期是三年,三年后要是郑大人离开了,戚县丞还一直在新奉县呢。
这做官啊,为难着。
衙役去贴了告示,一群百姓就围上去了,百姓中有书生就会把告示的内容念出来,这群读书人最是喜欢来看县衙里的告示,他们对国家大事很关心。
“新县令来了!”百姓们听明白了。
“新县令终于来了。”
“我昨儿在城门口见呼啦啦的一大群人,里面有戚大人和江大人还有朱大人呢,跟在一对年轻夫夫的身后,估摸着那就是新县令了。”一个婶子激动的说道。
“我昨儿也看见了,新县令长得老俊了,还有县令夫郎一看就是富贵出身,那皮肤跟脸蛋不是我们县城里养出来的人。”
老百姓最爱听这些,竖着耳朵连忙催促昨日看见县令的人说说。
新奉县的百姓到底还是知道县城里的新县令来了,是一个年轻长相英俊的郎君。
衙役送了县志过来,郑山辞说道:“放在我桌子就行了。”
“是,郑大人。”
郑山辞揉了揉眉心,他自己用纸墨把所出现的问题记下来。他且先把赋税跟田地放下了,拿了县志来看。
他没有盲目的去看县志,看了新奉县刚开始的县志跟最新的县志,对新奉县的地势和风土人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等他看了小半部分,旺福上前道:“大人已经晌午了,该用午膳了。”
郑山辞起身去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