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谢岩小气鬼:“你为生辰的事记仇?”
谢岩没有。
“我是想着,要是回不来,我就去参加诗酒会,这样更好卖书。”
陆杨不怕被人看,伸手抱抱他。
“你不用管这个,我们都让利了,怎么卖书是金老板的事,你写完了,这书就跟你没关系了。”
谢岩脸上笑开花,不知因这个怀抱,还是因为陆杨的话。
再等一阵,黎峰带着陆柳来了。
两个男人走了,两个小夫郎执手相望。
陆柳可怜兮兮的,跟陆杨说:“哥哥,今天大强会来送野味,你要是不想我留下小住,我待会儿就坐大强的车回寨子里。”
陆杨把他牵进屋,叫娘一起来看。
“娘,快来,你看看他,嘴巴多厉害,我还没说什么呢,就跟我要赶他走一样!”
陆柳顿时笑了。
“哥哥,我能不能不住客房?我想跟你住一屋。”
陆杨答应了,“怎么都行!”
他还看见了花里胡哨的小狗狗。
这样花哨的皮毛,叫威猛。
陆杨只是顿了下,陆柳就把小狗狗递给他。
小生命很神奇,它们温热的体温似乎能从掌心传到心窝,带走哀愁。
威猛黏人不怕生,挨着陆杨就舔他的手,两只眼睛圆乎乎、黑溜溜。
陆杨摸摸它的耳朵,它耳朵会抖动。
陆杨很喜欢,他记得陆柳说过“认爹饭”,当天就给威猛弄了一顿好的吃。
陆柳住下了,每天和哥哥一起玩狗狗,很开心。
第113章 让哥夫给你生
一回生, 二回熟。
去府城的行程,黎峰安排得妥当。
哪里减速,哪里歇脚, 他都知道。
晴天赶路很热, 人能熬,牲口都受不了。他安排在早晚赶路,中午休息。天有亮色,人就在路上。太阳升顶,就找荫凉地停靠。
谢岩找黎峰问人参, “我听说你有人参?”
黎峰还没挖,上回说起时, 陆杨也没说要。
谢岩说:“我要两根,你哪天去挖了, 把年份好的留下。我照价给你。”
一两人参要个八九十两银子,他说得真是大气。
黎峰问他:“你发大财了?”
谢岩只买得起一根,有一根就够给陆杨再做些补身子药丸了。再吃一阵,就不用人参这种大补的药了。
另外一根, 是帮乌平之问的。他觉得乌平之可能会买两根,一根现在就给他爹入药、炖汤,留一根备用。
“你放心, 不会拖欠的,卖给我们也一样。”谢岩说。
黎峰还不知道陆杨的药方里有人参,这东西就是山里挖的, 给一根算了。
他说给, 谢岩不用,非要拿银钱买,相当得意:“现在不是我求你的时候了, 我挣钱了,买得起!”
看他这得意劲儿,黎峰就不爽。
他跟谢岩说:“你得意什么,挣几个银子就乱花?”
谢岩还没拿到分红,定金有二百两,足够买人参了。
他冲黎峰扬下巴,看他这一车车的货,问他:“还是我挣钱厉害吧?”
要这么算,那确实是。
但读书人投入多,往前十几年,都是拿银子喂的,分文不挣,全是倒贴。
现在挣一笔,前面的投入就值了。
黎峰又看看他的读书脑袋,跟他打听:“别的读书人挣不挣钱?”
谢岩摇头:“你听过‘穷秀才’吗?大多人都穷。笔墨还好,可以将就,纸是省不了。好字要练,功课要写。既然读书,那就要买书、看书,书价高,我是记性好,所以省钱。一般书生,一年能花个十五两、二十两的。省一些,也要十二两左右,不能再少了。再少,看不了几本书,写不了几篇作文,白耗着熬日子,不如另谋生路。”
黎峰见过的读书人确实都穷,现在也不流行嫁书生了。
早年说着风光,喊一声秀才媳妇、秀才夫郎,把人美得很。
平常过日子,是苦是甜,他们自己知道,旁人也看得见。
供一个书生,熬一家的命。
谢岩这是熬出来了,挺好。
黎峰岔开这个话题,让谢岩多教他几个字。
大路上没法研墨铺纸,他去折两根好树枝,就用这个在地上比划。
学字要慢慢认,他挑拣着来。赶路时,再让谢岩念念诗词,讲讲学问。他听着,挑几个好听的、大气的字记下来。以后给孩子取名用。
教他认字的事,谢岩办了。这是好事。
念诗词、讲学问,谢岩不干。
“你又不是我夫郎,要求这么多,想得美。”
这句好怼,王猛等一帮人都笑哄哄的。
黎峰问他:“想不想要人参了?”
谢岩:?
“你不是答应卖给我了吗?”
黎峰说:“看在亲戚的份上,卖你一根。你想要买多的,要劳动来换。让你念诗就念诗,茶水管饱,念你的。”
谢岩:“……”
他稍作思考,很想让乌平之拿劳动换。毕竟多的人参,是给乌平之问的。
但他跟乌平之是朋友,朋友之间还是不计较了。
对着黎峰,他也念不出什么有关感情的诗,就念一些山河相关的诗词,正好符合黎峰要求的大气。
猎户脑袋不会背书,谢岩路上偷懒,有些诗重复念,他也不知道,让谢岩好一顿笑话。
这次货不多,又是熟路,雨是一阵阵的下,没有连绵的暴雨,用了六天抵达府城。
到了府城,他们先找客栈。
黎峰没听陆柳的,还是住的大通铺。
他们每个人都赶车了,骡子也要收费,能省则省。
黎峰留王猛他们在客栈歇脚,他送谢岩去府学。
谢岩有小书童随行,行李拿得完,黎峰帮忙,两人轻松一些。
从这儿到府学,把这段路记下来。
“我们会在府城待十天,这十天里,你有事可以过来找我们,要是没碰到人,就给掌柜的留口信,我听见了去找你。”黎峰说。
谢岩记下。他一听黎峰等人只在府城待十天,就知道他不能回家过中秋了,轻叹一口气。
多走几条街,他看黎峰好熟悉路况,不由侧目。
“你只来过府城一次吧?”
黎峰上次过来,在府城逛了好几天,该记的都记熟了。
按照上次的卖货情况,他带来的这点货,不用十天。
他是想带着兄弟们在码头多混一阵子,找个扛大包的活,连日在码头蹲着,跟常居码头的汉子们聊一聊,也好对码头势力深入了解。
他们现在没依靠,也没根基,擅自打听,很容易出问题。扛大包累了些,他们不怕,他们有得是力气。
平常大家聊天,肯定会喊人,这个老大、那个老爷,再听听哪些人不能惹,唠唠谁跟谁有矛盾、有旧怨,哪家互相结仇了,就差不多了。
一个城市就这么大,最乱的地方是码头。城里的地头蛇跟码头的人互有牵扯,或者本身就是一家的。他们还没对上号。
以后是常去码头做生意,黎峰想从码头入手。在城里找关系太难了,都没地方落脚。
谢岩看他很有计划,卖货就卖货,还知道搞点人情关系,回首一看,大家都很努力,情爱之外还有生活,便愈发定心。
他跟黎峰说:“你们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也能到府学找我。”
他在府城暂时没有什么人脉,可以去乌平之家里问问,他们家在府城有商铺,识得一些人,多的帮助不提,至少能给一些消息,不用当睁眼瞎。
到府学外头,黎峰就不多送了,谢岩带小书童过去。
他科试结束之后,在府学办理了请假,有学生的牌子,也有当时予以请假的书信,上头还有学政大人的签名,门童看过之后,就领他进去,先到茶室稍坐片刻,没一会儿就有个教官来领他去学舍。路上与他聊起学问,对谢岩小小摸底一番。
距离科试没过去多久,都要下场考乡试了,教官料他也不敢松懈。以他的排名,他在甲班。
甲班的学舍好一些,只住两个人。
书童的生活条件较差,基本都是在床榻下边打地铺。
谢岩看过以后,觉着这样不是事。
刚来就算了,他确实需要人搭把手。
等过几天,就让这书童回客栈找黎峰,跟他们回县里。
书童受了乌平之的死命令,怎么都要跟谢岩一起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