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克忍无可忍,霍然掀飞几根粗木,再一把拔出扎进左肩的木刺,然后双目猩红地等着湛平川:“你跟我去见城主!”
二十分钟后,灰头土脸的布里克和昂首挺胸的湛平川一同出现在城主府。
罗布亚不敢置信,脖子又抻长一寸,那长得像开胶皮鞋的嘴巴开始抽搐:“毁了?古神殿毁了?!”
布里克沉痛点头,然后伸出手指,猛指湛平川:“是他将奸细引到古神殿的!”
“你把敌人带进古神殿?”罗布汉努力扭过身,一双阴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湛平川,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几个洞来。
湛平川一摊手,还很无辜:“我行动之前跟你们汇报过要干票大的,你们让我不要留情啊。”
罗布汉:“......”
罗布亚畸形身体上的血管都爆了出来:“强词夺理,古神殿是让你做圈套的吗?”
湛平川看这口锅即将要背在他身上,当然不干:“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敌人偷偷在我身上装窃听器,被我机敏地发现了,我这才想到这招将计就计。”
“我知道他们最在意的就是那两团小黑球,所以只能用它当饵,我用窃听器向他们传递了半真半假的消息,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他们确实上当了,而且是倾巢出动。”
湛平川说完,还很理直气壮。
罗布其将头偏过来,一只发育不良的手臂搭在桌面上:“所以人呢?”
“他们有瞬移能力,跑了呀,但请您放心,我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
罗布衣甩动着脖子,努力把身体往回拽,三位兄弟都想瞪死湛平川,但脑袋已经挤不下了。
“那饵呢?”罗布衣背对着湛平川问。
湛平川:“一时没看住,被抢走了。”
为表遗憾,他连眼皮都耷拉下去了。
只见四位城主畸形的身体因气愤而剧烈抖动,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们才勉强忍住送湛平川投胎的冲动。
“古神殿毁了,饵被抢走了,你这个圈套到底有什么用!”
湛平川一摊手:“我的圈套确实成功了,这点我觉得毋庸置疑吧,那几个看守者都能作证,您是没听到敌人中计后是怎么骂我的,可凶了。”
“少废话!”布里克斥道,“都是你考虑不周,才让上帝城遭受了这样的损失!”
湛平川莞尔:“我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谁能想到那个人突破了城主的【反噬】和【绝对领域】,杀死了医生,摧毁了红墙,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布里克粗暴打断,愤怒已经让他无法思考,被房顶劈头盖脸砸趴下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湛平川委婉道:“我觉得城主还是得反思一下,这件事暴露出你们四位不少问题,比如异能到底管不管用,是不是有什么破绽,下次能不能改进......这样的严重失误真的不要再犯了好吗,佣兵兄弟们的命也是命啊。”
罗布亚,罗布汉,罗布其牛眼圆睁,六七只手指向自己的鼻子,显然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能听到这种回答。
布里克拍案而起:“你何必做这一副委婉的表情,你看看你说的话委婉吗!”
湛平川只好把表情收了回去。
职场真特么难混。
罗布亚气极反笑:“让我反思?暴露出我们的问题?你给我滚!”
湛平川听人劝吃饱饭,一边滚一边乐观道:“放心吧城主,再给我十天时间,我已经充分了解了敌人的个性,这次一定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罗布亚眼睛一翻,差点心肌梗塞,罗布汉则将鸡蛋饼脑袋转向布里克:“他们一定没有离开上帝城。”
布里克冷笑:“您放心,阿奇诺已经带人在上帝城各个角落搜捕了。”
罗布汉点头阖眼:“你也去清洗一下吧。”
布里克实在是太狼狈了,虽然及时被恢复系觉醒者愈合了伤口,但砸出来的血还来不及擦,就这么渗人地挂在脸上。
“是。”于是布里克也走了。
城主府前厅再无外人,一旁的侧门终于打开,本忧从中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同样难看,但这并不因为敌人逃脱,或是坦布人死亡,甚至都不因为古神殿被毁了,而是因为那间侧殿被打开了,里面的蜡像被卑贱的坦布人看到了。
那可是,元老的秘密。
“本忧,不能杀了这个湛平川吗?”罗布汉恨声问。
“还不是时候。”本忧望着空荡荡的城主府大门,眼中阴晴不定。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个玩意儿!”罗布亚的开胶皮鞋嘴像是要裂开了。
“他植入的不是杰克的人生吗?你们当初有没有好好选人,这个杰克到底靠不靠得住?”本忧反问。
“当然靠得住。”
杰克市井出身,为人精明,手段肮脏,一进入佣兵军团,便如小人得志,对得罪过自己的人睚眦必报。
他甚至还数次传出过变态性癖和虐待尤托皮亚人的黑料。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特质似乎都没出现在湛平川身上。
本忧冷笑:“那您担心什么,那一刻早晚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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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一睁眼,发现眼前的景象很陌生,一圈混血尤托皮亚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正用好奇,考究,谨慎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而法塔等人,就坐在尤托皮亚人前面。
卢卡斯刚想从阿德里安怀里起身,就被头顶的水泥砖狠狠撞了一下,他头上那颗大包瞬间更疼了。
他龇牙咧嘴:“喂法塔,你这是什么地方?”
法塔:“这里是——”
他还没说完话,凌棋就猫着腰冲了出来,他眼尖,倒吸一口凉气:“少夫人你受伤了!”
兰斯看向手臂,血已经将整条袖子都染红了,刚刚肾上腺素作祟,他感觉不到疼,如今卸下防备,才发觉小臂已经疼得发抖了。
他将袖子扯起来,看到臂弯下三指的地方,有一道不浅的伤痕,血还在慢慢往外渗。
凌棋赶忙使出恢复系能力,为兰斯愈合伤口:“少夫人,怎么伤得这么严重,你不是神祇系觉醒者吗?谁有本事能伤到你?”
卢卡斯揉着脑袋上的包,一屁股坐在地上,皮笑肉不笑:“还能是谁,我们亲爱的大侄子啊。”
凌棋听到最不想的答案,不由胸口发闷。
波波夫盘着腿,耷拉着脑袋:“你是没看到,当时我都想呼大少爷一巴掌,太气人了,少夫人担心伤到他根本不敢开大!”
卢卡斯一指自己脑袋,忿忿道:“还有我这包,这小子给我拍墙上砸的,要不是我等级高,现在都脑震荡了。”
并不喜欢这种拥挤狭窄环境的阴暗面终于掀起眼皮,他抬手扭过卢卡斯的脑袋,压向自己:“哥哥看看。”
“我不。”卢卡斯别扭地推着阿德里安的手。
法塔:“唉,事已至此,先别说了,都来嗑一颗我的大力丸吧。”
卢卡斯听闻,立刻软绵绵倒在阿德里安掌心,装晕。
Oliver忙转移话题,眼神肉眼可见的慌张:“湛平川或许和我一样,中了异能,但我现在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异能,能让人瞬间晕倒,意识抽离。”
“你们最好不要抱有希望了。”这时,从尤托皮亚人中走出一个女人,这女人腰胯手枪,举止干练,剃着简洁方便的短发,轮廓锋利的脸上点缀少许雀斑。
她身上肌肉线条非常明显,显然经过了严苛的训练,以至于周身环绕一种杀伐果断的气场。
“介绍一下,这里是地下层,我是反坦布组织的首领塔那托,我劝你们早日接受现实,你们的朋友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塔那托的嗓音并不柔软和哀婉,反而冷漠的有些无情。
第193章
“不可能!”凌棋刚为兰斯治完伤,听到这话,顿时应激了起来,“虽然你救了我们,但也不能拿这件事胡说八道,你根本不知道那个朋友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波波夫也急了:“我们大少爷不一样,他可是空间系S级,还有少夫人给的神迹,他肯定会回来的!”
一时间,气氛降至冰点,本就狭窄的地下层显得更为压抑了。
那些混血尤托皮亚人静静看着他们,眼神里有一些怜悯,但更多的,是习以为常的平静。
这种平静就好像一滩被污染的湖水,明明内里已经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但湖面依旧无波无纹。
这甚至比大吵大闹更令人悲哀。
“重要?谁的朋友又不重要。”塔那托看向气血上涌的凌棋和波波夫,一开始似乎想冷嗤,毕竟这种言论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天真了。
但思及大家不过是同病相怜,于是她只是深吸气,冷着脸将目光扭向别处。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她此刻肌肉绷得很紧,像石块一样僵硬。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兰斯倒是没有像波波夫和凌棋那样激动,不可否认,他会担心,会焦虑,会难过。
但他刚刚亲眼见到Oliver从对方的异能中挣脱出来了,虽然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可这就代表着有希望。
“你们的朋友又不是第一个。”塔那托坐在一张卷边的席子上,她穿着工装裤的腿盘起来,靴边的小手枪被取下扣在一边。
她的背挺得笔直,凌厉的眼睛挑起,打量着兰斯。
看得出来,她欣赏兰斯的冷静,所以将那句刺耳的‘重要’搁置了下来。
“这就跟那四位城主有关了,我要先说他们。”
“他们是连体四胞胎,名为罗布衣,罗布其,罗布亚,罗布汉,一个几乎没人知道的事实是,他们并不是坦布人,而是混血尤托皮亚人。”
塔那托将双手撑在膝盖上,一开口就是惊天秘闻。
事实上这么多年过去了,混血尤托皮亚人和坦布人的人种特征已经不是那么分明,现如今判断两者的区别,更多是用身材和肤色。
那些瘦弱矮小的,常年经受烈日暴晒的,大概率是混血尤托皮亚人,因为他们需要无止境劳动,以及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正因如此,坦布人现在流行以胖为美,以白为美,就是为了跟尤托皮亚人区分开,彰显自己高贵的身份以及优越的财力。
卢卡斯闻言满脸的嫌恶:“这些混血尤托皮亚人都疯了吧,当上城主的,加入佣兵军团的,不想着推动解放,反而帮着坦布人剥削压迫自己的同族?这特么比霍华德都变态啊!霍华德家暴后都知道让我吃饱。”
阿德里安扫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二十六岁的弟弟为何还有如此天真的一面,他紧着眉头,无情戳破:“那是我喂你的。”
卢卡斯:“。”
卢卡斯:“破案了,霍华德真不是个东西。”
受乌里尔和老师的影响,Oliver对历史与人性都充满好奇心,他忍不住开口问:“既然是尤托皮亚人,他是怎么当上城主的?”
塔那托:“百年之前,尤托皮亚人与坦布人连年征战,你死我活,恨不得生啖对方的肉,后来坦布人投靠了联邦,在联邦的扶持下,他们彻底打败了尤托皮亚人,造成了现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