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完全不为所动,“所以你也别来求了,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容。”
叶羽柔正要再劝,余光注意到大门内一群年轻人走出来,猛地走到谢辞面前跪下,哭着说:“小辞,对不起,小姨跪下来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们,至少保住你姨父的工作,鹏鹏不能不去上学啊呜呜呜……”
杨乐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这场面,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只知道要赶紧把叶羽柔拉起来:“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一个长辈跪晚辈干什么?!”
刚斥责完,杨乐就听到了门内传来学生们的议论声,脸色当时就不好了。
他不可能让这母子俩进工作室,可堵在门口免不了被围观。
谢辞余光扫了眼门内那群人,示意杨乐松手:“她喜欢跪就让她跪着,麻烦你在这里等警察过来。”
说完,谢辞作势要离开。
叶羽柔当然不肯,挪过去抱住谢辞的腿:“小辞,小姨求你了!不管怎么样,我也养了你十年啊呜呜呜……”
谢辞等她卖惨卖够了,这才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第一,你老公被开除是因为他家暴未成年,违法了,你就是求我也没用,第二,你儿子要上的是贵族学校,只认钱,只要砸得足够多,不怕上不了学。”
叶羽柔哭着说:“可你姨父丢了工作,上哪找那么多钱啊?”
“从我一岁寄养在外婆家开始,我爸就每个月给你打两三万的抚养费。”
谢辞神色淡漠,“那时候普通家庭一年收入也不过就是这个数,你们花在我身上的钱,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剩下的钱去哪了?”
偷偷围观的学生们听着,下意识地在心里算了算这笔账,这一算不得了,数额大得惊人。
只要不是大手大脚,这么多年存下来的钱足够在蓝海市躺平了。
老师竟然为了儿子花了这么多钱!
怕不是把收入都给这跪在地上的女人了吧?
“升米恩斗米仇,拿了这么多还上门来哭闹,什么人啊。”
“老师太惨了,收入全给出去了,儿子还要不回来,只能无尽地供养这家人。”
“怪不得老师这几年精神不太好,原来是一直受这种败类折磨。”
叶羽柔听到那些人的议论,脸色苍白。
“怎么,回答不出来?”
谢辞拉开她的手,转过身,冷声说,“我爸给你的,本来要用于照顾我的钱,全都被你老公炒股输光了。”
叶羽柔身体猛地一僵。
谢辞接着说:“本来你可以拿着那些钱买更好的房子,让你儿子上更好的学校,毁掉这一切的是你老公,你不去解决问题根源,反倒是来找我爸,还带着你这残疾的儿子来卖惨,难不成想让我爸给你擦屁股?”
叶羽柔咬着下唇:“我只是——”
谢辞:“他是你姐的老公,不是你的老公,他的责任只有我,不包括你。”
没想到谢辞会说得这么直白,叶羽柔难堪极了。
耳边传来一阵骚动,叶羽柔转头一看,谢谦竟然过来了。
“姐夫,你一定要帮帮……”
“叶羽柔。”
谢谦站在她面前,声音异常疲惫,“你多年来找各种理由问我要钱,实际上并没有把钱花在小辞身上,我会以诈骗罪起诉,我们法庭上见。”
叶羽柔猛地睁大双眼,不敢置信,那个温文尔雅,从来任他拿捏的姐夫竟然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来。
谢谦停顿了片刻:“还有,从今以后不要再骚扰小辞,不然我不会再对你们这么客气。”
很快,警察来了。
陈展鹏看到警员,这才感到害怕,慌张地喊着叶羽柔,可后者一直哭着对谢谦认错,根本顾不上他。
看着警员把母子俩带走,谢辞和杨乐谢谦回到工作室。
路上,沉默了许久的谢谦开口,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失落:“怪不得你不肯原谅我,是我应得的。”
杨乐看看谢谦,又看向谢辞。
担心父子俩对话过于激烈,加重老师的病情。
“是啊,你是活该。”
谢辞停下来,看着远处的银杏树,“丢下亲生儿子不管,随便丢给亲戚,以为砸钱就行了,就因为你不管不顾,他们才会更肆无忌惮,动起不该动的歪脑筋,可以说你是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主要元凶之一。”
杨乐惊了,不停地在谢谦后面摇手,示意谢辞别再说下去了。
谢谦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谢辞:“对不起。”
“可就算你再怎么纠结自责,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我不可能回档到婴儿时期让你重新养大一次。”
谢辞慢慢往前走,“所以,我们都该学会放下了。”
上辈子,他一味地逃避,错过了很多真相。
纵使和所有伤害过他的人断绝关系,他的心结依旧没能解开,成了一个好不了又忘不掉的伤疤,它会在任何一个时刻伺机而动,只要稍一触碰就会鲜血淋漓。
有些恨是无解的,越是执着,越陷得深。
这次,他想好好去面对,以成年人的方式,用更成熟的视角去看待问题。
不是逼自己去原谅任何人,也不是抓着仇恨不放,而是试着放下,放过曾经深陷其中的自己。
第27章
吃过晚饭后, 谢辞牵着小方去附近散步。
上辈子他没来过几次,就算来了,也没心情好好看看这个地方。
工作室往南走一百多米就有个不小的花园, 傍晚这个点附近不少居民在这里散步锻炼,一些年轻人抱着把吉他献唱,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谢辞很少有机会能感受这种寻常烟火气,年少时不曾用心去体会过,后来又奔波于各种名利场,只剩工作没有生活,纵使后来和顾予风结婚, 也只是身边多了个工作狂,没什么本质区别。
明明什么都有了, 又觉得少了些乐趣。
可能是周围热闹, 连小方也特别兴奋, 摇着尾巴到处乱窜。
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谢辞一看全是群消息。
江爷:【晚上谁来我家一起看NBA球赛?包车马,包零食,包住宿![图片]】
川川:【我不行,和我爸妈到乡下爷爷家来了,现在蹲在院子里喂鸡呢。[图片]】
江爷:【好肥美的鸡!】
川川:【它身价比我还高,我妈让我小心伺候,它一不高兴就不下蛋了哭死。】
薇薇:【和闺蜜一起在学跆拳道。[图片]】
江爷:【牛批, 是我不敢惹的姐。】
老方:【跟着我爸妈参加酒局,我在和三个八岁的小老弟玩飞行棋。[图片]】
江爷:【辛苦你了。】
一群人聊了上百条,江辰宇突然艾特谢辞:【老谢,在忙啥呢?他们都没空,那你来呗, 我一个人看球赛好寂寞呜呜】
谢辞看着下面冒出来的新消息,用手机怼着小方拍了一张,照着他们的格式发出去。
【我家狗带着我出来遛弯,很忙,没空。[图片]】
照片里,狗子跑在谢辞前面,牵引绳绷得老紧,它伸着脖子瞭望,尾巴摇出虚影,看出来确实很忙。
江爷:【战斗犬吗?!竟然敢遛你!】
川川:【这狗子的身材和我家的鸡有的一拼啊。】
薇薇:【广场氛围真好!】
江爷:【老顾呢?两天没见着人了@顾予风】
可被艾特的人却始终没有露面。
薇薇:【谁有老顾的好友,私发他问问呗。】
江爷:【刚申请了,还没通过,老谢,你有吗?@谢辞】
谢辞换手机第一天就被顾予风主动加了好友。
他切到和顾予风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上次去徒步的前一天。
发个信息很容易,动动手指就行了。
可谢辞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窗口给关了。
他没有打听顾予风行踪的习惯,觉得这不是他该过问的,是对彼此独立空间的一种冒犯,会惹对方不高兴。
同样的,顾予风也从来不过问他的行踪。
上辈子,他们偶尔发一条信息,大多只是问对方哪天回家,其他时候都把彼此当空气。
结婚的时候都没能问出口,现在和顾予风只是同学,他就更没办法问了。
谢辞在群里和他们随意地聊了几句,遛完狗后就回了工作室。
穿过长廊,谢辞朝着那间画室看了一眼,那里黑漆漆的没开灯。
想到下午对爸爸说的那些话,他又有些不放心,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发现门没关紧。
画室里只有窗外洒进来的微弱光线,空无一人。
回到后面的小院,抬头就看到隔壁那间卧室亮着灯。
这个点,爸爸已经回房了。
谢辞没去打扰,安顿小方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谢辞被手机震动吵醒,江辰宇在群里问他们要吃什么早餐,要一起带去球场。
联赛临近,队里约了今天一起训练。
谢辞随手回了一句,发现小方又跑了。
每次总是陪他一起入睡,早上醒来就不见踪影。
卧室的门开着,谢辞听到外面狗子的动静,悄悄下床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