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喵啦别喵啦,听喵的准没错!这一回的剧本借鉴的是老鼠嫁女的灵感,绝对精彩,绝对炸裂!”
“老鼠的剧本,这有什么好演的喵……”
小黑猫歪着脑袋偷听了几耳朵,脚下险些打滑。他飞快甩开四肢,一溜烟儿跑没影了,只当做自己与那些不靠谱的小猫妖们毫无交情。
墨观至不知小猫妖们的打算,径直将小竹篮送至厨房。一掀花布,见竹篮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四颗大柿子,每一颗都圆润饱满,像只小灯笼似的又红又圆。哪怕只是这样摆着,鼻尖也能隐隐嗅见其中透出的清甜果香,令人口齿生津,几乎迫不及待就要拿起一颗直接连皮啃下去。
墨观至心下惊叹,小心拿起其中一颗柿子,对准晨光细细打量。只觉果肉晶莹,竟然隐约可见内里光泽流动,仿佛锁住了一整个秋光。
真是罕见的好果子啊。
墨观至忍下心中莫名涌起的欲念,并没有急于品尝,转而将柿子妥善放好。他大约猜到了柿子的主人,想起那只小黑猫对自身财务的看重,心想若是自己不问自取,若小黑猫知晓了,恐怕会气得呜哇乱喵吧。光是想想那副场景,墨观至便忍俊不禁。
他已然开始期待这位小客人的下一次拜访了。
收好礼物,墨观至正式开始今日日程。
冬至开门第一件事,祭拜先祖。
墨家人口简单,规矩也不大。往年这些年节都由家中长辈带着墨观至一同布置。今年因爸妈早早带着外公外婆去了国外度假,只有他只身留在毛春,自然也只能是他独自来办仪式。
墨观至只按照小时候的记忆,先将门庭大开,对中摆上一张檀木八仙桌,将曾祖母的牌位请上去,再放置四脚双耳香炉和烛台,内里填满稻米。取一张红纸,裁成大小一致的四边形。
然后准备供品。一块上好的五花肉,一只过水烫熟的整鸡,一条新鲜宰杀的鲤鱼,各贴一小张裁出来的红纸。——此为三牲。再摆上瓜果以及曾祖母生前爱吃的糕点等物,米酒三杯。
一切准备就绪后,燃三支清香,四方叩拜三下,将香插上香炉,烛台点燃红烛。
仪式在正午前统统完成。
墨观至给家中长辈拨去视频电话,在他们的隔空指导下独自完成冬至宴席。电话那头艳阳高照花团锦簇,俨然是盛夏模样,父母和外公外婆衣着轻薄,皆是笑得一脸开心;而毛春则冬意绵绵,北风呼呼敲打窗台,颇有几分肃杀之气。幸而厨房内烟火缭绕,暖风融融,也算有几分节日氛围。
因冬至忌讳吃白米饭,所以主食通常会换成汤圆等食物。常言道,冬至吃了汤圆就大一岁。毛春人冬至吃汤圆,通常分甜、咸两种,均寄托着人们有关团团圆圆、甜甜蜜蜜、平平安安的美好祝愿。
其中,甜汤圆通常是不带馅料的。取糯米粉和粘米粉按一定比例混合,——其中粘米粉可以调和糯米粉的粘度,使得最后的成品更具口感和嚼头。米粉加入开水,缓慢搅拌成絮状,上手揉成光滑的粉团,而后揪下小团直接搓成等大的小圆球。
起锅,加入足量的清水和少许姜块,大火煮开后捞出姜块渣,下小汤圆,加入甜酒糟以及适量冰糖。出锅前再趁热打一个鸡蛋,搅出蛋花,略撒几颗枸杞。一锅甜汤圆便做好了。
而咸汤圆则需重复揉搓米粉团的步骤,只是最后会在小圆球里包入事先炒制的馅料。馅料依据各家喜好有所不同,墨家传统的咸汤圆是干贝萝卜口味的。
提前将干贝、干香菇泡发,后切小粒。白萝卜刨丝,加盐腌制出水分,挤干后备用。热锅,炒香干贝、香菇小粒和白萝卜丝,调味,加入葱花水等,搅拌馅料,包入汤圆中。另起一锅,冷锅热油炒香肉末,简单调味后加入开水和少许虾米吊鲜味,煮沸后加入咸汤圆。出锅前,按个人口味撒上芹菜、蒜叶碎,和少许胡椒粉。
此外,国人还喜爱在冬日吃羊肉进补。墨观至也焖了一锅羊肉。事先处理好的带皮山羊肉,——选用的是当地出产的小山羊,肉质鲜美、膻味轻。羊肉切块,焯水备用。红、白萝卜等配菜切滚刀块。
焖羊肉最重要的步骤是提前炒制羊肉。锅中下麻油煸炒姜片,而后加入羊肉,不断翻炒直至水分完全炒干,再加入南乳等调味。继续翻炒后,锅中加足量的米酒淹没羊肉,加入去皮洗净的马蹄。烧开后焖煮半小时,再倒入砂锅,加少许冰糖提鲜,文小火焖炖一个小时左右,加入萝卜等配菜,继续焖半个小时,最后大火收汁出锅,满屋飘香。
墨观至的手艺遗传自父亲,哪怕动手不多,却也做得有模有样,最后的成品可谓色香味俱全。他每端一盘菜上桌展示,就会引得视频那头的几人欢呼鼓掌,连连竖起大拇指,不知道的还以为墨观至攻克了某项世界性难题。
墨家的气氛其乐融融,毛春城内却也有人愁眉不展,正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毛春城东的老街坊,一大片全是连着的筒子楼,少说也有四十年的历史。还在这居住的多半是上了年纪的退休老人或是生活拮据的底层务工人员。平日里外来务工人员忙着在外讨生活,老人们无所事事,天一冷更是连门都出不了。筒子楼内总是死气沉沉,随处充斥着一种行将就木的灰败感。
唯有每逢节假日,老人们的儿孙辈回归,才会带回别样的热闹气息。冬至这一天自然也不例外。一大早,楼下停车、挪车的闹腾声就接连不断。楼道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衬得老旧的楼房也显得鲜活不少。这种老旧的房屋墙体很薄,隔音效果几近于无。坐在卧室内,楼道里的动静清晰可闻。老人们并不介意这样带着温度的吵闹声,只有一人例外。
邻里都知道筒子楼内住着一位古怪的青年人,不过三十出头,是个时髦的自由工作者,家里满山满谷地都是书本,也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的,从来不见那人在白天出门活动。
这个特立独行的青年名叫凤尧,是当代炙手可热的职业漫画家,因以“凤三刀”为笔名创作出国漫作品《咸鱼侠》而为广大读者所熟知。老粉丝们都亲切地管“他”叫凤哥,只是鲜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她。
没错,凤尧是一名女性。
凤这个姓并不多见,传说与黄帝时期的凤鸟氏有些牵连,凤鸟氏就是当时掌管天文历数的官职名称。凤尧出生时,父母为了给她取一个能够压得住“凤”的大气名字,千挑万选后定下了帝王名“尧”一字。
凤尧凤尧,听着倒是够大气,就是看着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女性名字。
凤尧原先并不太介意这一点,在刚开始创作咸鱼侠时,更是玩笑般地取了“凤三刀”这种一眼就容易令人误会的笔名。这么多年来,她的漫画粉丝始终认为凤哥是男人。甚至在咸鱼侠最开始连载时,凤尧的责编也不清楚她的真实性别,闹出许多笑话来。
后来凤尧的作品越来越火,被误会成男性逐渐就成为她的一个烦恼。在作品连载的十余年中,凤尧有过两次机会,差一点就能向公众坦白自己的真实性别。
第一次是在《咸鱼侠》首次获得国漫金奖时,凤尧与责编商量是否能以真身上台领奖,顺便澄清误会,却被上头主编一票否决。理由很简单,当时的漫画界还是男人的天下,女人画漫画,尤其是武侠铁血漫,是闻所未闻的奇葩事。主编和出版社担心一旦暴露凤尧是女人的事实,会“吓跑”一大群忠实的男性读者,对后续出版不利。
第二次机会发生在女漫画家崛起的那一年。因各类优秀的女漫画家层出不穷,带来了无数能够展示不同视角的优秀作品,让国漫粉们逐渐接受了女漫画家这种设定,甚至也有了专门追女漫画家的忠实粉丝。
那时,有一家新兴的漫画公司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凤三刀其实是一个女人,表现出十足的兴趣和诚意,辗转多方联系到凤尧。他们提供了一整套全面的包装计划,承诺会帮助凤尧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女漫画家。
这个鲜亮的包装计划在漫画公司的某位执行总监见到凤尧真人后的第一眼就夭折了。对方也十分坦率,坦言他们寻求的女漫画家是那种纤弱白净得如同纸片人的美女漫画家,而凤尧恰恰相反。她长相粗犷,身材矮胖,也不爱打扮自己,一套宽松的T恤沙滩裤,外加一双夹脚人字拖就能出门,活像她笔下不拘小节的江湖人物。
拿该执行总监的原话来说,就是凤尧看着“和男人也没什么两样,根本没有包装的价值”。他甚至直白地建议凤尧应该将自己的真实性别一直隐瞒下去,否则一旦见光必死,容易吓跑粉丝。
凤尧怎么也想不清楚,为何前后截然相反的两个原因都会导致她“吓跑粉丝”。接连遭受打击,她也彻底歇了心思,专心致志做她的“凤三刀”,从不回应性别相关的争议,也从不出席任何当面签售会,由此也阴差阳错成就了业内最具神秘感的漫画家。
如今,《咸鱼侠》成为国漫标杆作品,改编的动画、游戏和电影接连上映,反响都很不错。凤尧也算是功成名就,性别问题再也无法撼动她的“江湖地位”。
只是,如今的凤尧又有了新烦恼。
她的灵感枯竭了。
凤尧在自己的工作室内枯坐三天,从黑夜等到天光大亮,脑中仍旧一片空白,再也画不出哪怕一张的分镜。
耳边传来孜孜不倦的手机铃声,凤尧只是呆呆地坐着。顺着被铁丝网罩得几乎密不透风的、狭小的玻璃窗望向远方,那里坐落着极其醒目的教堂钟楼,白砖红顶,样式古朴。白日里,每逢整六 点,钟楼便会传来浑厚绵长的钟声,共敲九下,余音响彻半座城。
每一天,每逢敲钟,凤尧都会停下手中的一切工作,静静享受生命中流逝得最无形也最缓慢的十几秒钟。
当——当——当——
中午十二点,钟声如期而至。
一只蘸水笔笔尖朝外,缓缓滑至桌沿,落地,啪嗒一声,骨碌碌几下滚远了。
此时万念俱灰的凤三刀并不知晓,就在同一座城内,就在她遥遥望着那座的老钟楼下,高大的银杏树吹落满地金黄。银杏树旁立着一棵较矮的红枫树。那红枫长得极好,树冠好似顶着一团红云缭绕,清风一过,便簌簌往下飘落精致的枫叶。红殷殷的枫叶和黄橙橙的银杏叶肆意交叠,在青色的地砖上共同画出一副孟冬图。
而红枫下,落木上,蹲着一位身着藏蓝色运动校服的男孩。
相隔数里,凤尧自然看不见男孩,也并不知晓他是她的忠实粉丝。
她并不知有人深深坚信着咸鱼侠的存在,坚信她笔下创造出的那个世界。
第44章 豪车接送
蹲在红枫下的男孩年龄不过十二, 还未曾“学会”以性别和相貌来判定一位漫画家的实力,也并不知道自己崇拜的漫画家正苦苦挣扎于灵感枯竭的深渊。
那男孩便是贺长生。
今日冬至,多数学校照例放半天假。中午放学后, 贺长生早早出了校门。他辞别同行的朋友,独自来到钟楼附近, 趁四下无人, 疾步走向其中一棵矮小却强壮的红枫树。
贺长生轻车熟路地摸到一小块松动的地砖,撬开后, 用双手刨开砖下松散的泥土。他只挖了浅浅的一层泥,就露出底下掩藏着的白色信封。信封是最普通的小号竖开信封, 上头没有地址落款, 也没有任何邮票。
这是一封只在收寄双方流传的私人信件。
见状,贺长生叹了一口气,眉眼耷拉下来, 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担忧。
这个信封还是他上周留下的, 这么看来星星并没有来取走新的信,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回信。这已经是近一个月来, 星星第二次失约了。
星星是贺长生交的笔友。两人年纪相仿, 都在毛春上小学, 只是学校不同, 生活圈也不相交, 从未见过面,却称得上是无话不谈的挚友。这是连他最亲近的爷爷都不曾知晓的小秘密。
对于贺长生这般年纪的小孩, 写信一词极为陌生。他们自小便习惯于通过各种电子设备和无线网络来联络朋友, 已经极少有人愿意结交笔友了,尤其是男孩子。
两人的相识算是一场有趣的意外。三年前,毛春城辖区内的七所小学联合举办了一场风筝大赛, 不少同学踊跃报名,贺长生便是其中一个。
在手巧的贺老汉的帮助下,贺长生亲手制作了一只以国画中的红腹锦鸡形象为蓝本的鸟形风筝。同学们准备的风筝多半采用时下流行的动漫形象,或是别具一格充满想象力的奇幻作品,当然也有不少人同样采用了鸟形的风筝,——但没有哪一个像贺长生的风筝这般充满文化韵味,好似刚从工笔花鸟图中飞出来的一般。
那红腹锦鸡七色俱全,光彩夺目,拖曳着一条如火焰般燃烧的长长尾羽,倏地一下乘风而起,宛若一只高贵的小小凤凰遨游天空,才一亮相便在放飞现场大放异彩。
贺长生骄傲极了,满心以为自己的风筝会是当天的头一份,不料他的风筝升至最高空时,却迎面对上了另一只“锦鸡”。
严格说来,那风筝描绘的应当是一只雌性锦鸡。雌性锦鸡身披不起眼的棕黄色羽毛,翅膀上点缀着黑色的横条斑纹,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全然不像雄性那般华贵雍容。
那雌性锦鸡风筝虽然看起来并不如贺长生的好,但同样飞得又高又远。两只锦鸡在高空缠斗,从地上望去却似在比翼双飞,宛若一对神仙眷侣,引得在场众人纷纷赞叹围观。
贺长生原本还有些小情绪,气闷于对方撞了自己的脑洞,只是听见旁人的赞美很快就又开心起来。两个并不相识的陌生人竟然能想出类似的点子,连成品都十分配对,显然是极有缘分的。他忽然很想认识那个能和自己脑电波兼容的同学。
风筝大赛虽针对小学生展开,实则现场连同师生、家长在内也有数百人,能容纳如此多参与者的场地自然也是极大的。贺长生很难在这么多人里头找到他的“脑电波”小伙伴,最后无奈求助了双方老师。
后来几经周转,贺长生和星星终于联系上了。奇妙地是,俩人默契地并未添加任何线上联系方式,反而一致决定以笔会友,——大约是觉得只有通过这种古老而真诚的方式才能对得起这一场充满惊喜的意外吧。
传递信件的方式也很简单。贺长生和星星选定钟楼下的一棵红枫树作为信件中转站,此前两人传信的频率大约是每周一封。
然而最近一个月,贺长生意识到自己的笔友似乎有心事。星星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事。他在上一封信中,以无比感慨的口吻写道,若是世界上真的有咸鱼侠就好了。
咸鱼侠也是贺长生安利给星星的。星星一接触这部漫画便表现出十足的喜欢,很快就超越贺长生成为咸鱼侠的头号迷弟,经常会在信件末尾的落款处画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简笔画鱼头人。
贺长生误入芙蓉村,见识到“真人版”的咸鱼侠后就激动不已,一直惦记着要将这个重大好消息告知他的笔友,——尽管爷爷和“警察叔叔”们都告诫过他不许乱说那天发生的事情,但星星是他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朋友分享,应该不算是泄密吧。
贺长生只希望能借着英雄偶像的力量鼓励星星振作精神。只可惜一连两封信都没能送出去。
星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贺长生拧着眉,仰头望向远处鳞次栉比的屋檐楼房。
毛春城只是一座小小的城镇,却也拥有数十万人口。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被搅入人海,就会变得微不足道,他的悲欢喜怒掀不起任何波澜。
贺长生起身,趿拉着鞋,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钟楼,打算去找自家爷爷。今天早上出家门时,妈妈特地叮嘱过他,放学后要将贺老汉带回家吃团圆饭。
非人办在毛春的办公室坐落于城中心一栋不起眼的老旧机关楼内,周围都是十分成熟的老小区,居民楼间开着几家价格低廉的小旅馆,都带着浓厚的上世纪招待所风格。自贺老汉从芙蓉村回来后就被直接拉到其中一家旅馆,名义上为调养,实际上是协助非人办调查芙蓉村祭一案。
也不知非人办是如何同贺老汉商量的,直接瞒过贺老汉的女儿女婿,如今唯有同样参与进事件里头的贺长生知道些许内幕。只是贺长生到底年纪还小,并不能完全理解发生其中的种种缘故。
贺老汉只规规矩矩在旅馆里歇息了一天,到冬至日,他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住下去。
“哪有这种道理的,不行,必须给我说清楚!”
贺老汉的一只大手紧紧钳住严粟的胳膊,那手看着干枯力气却很大。
“你们也不说我到底什么毛病,治又治不好,又不肯放我回去。说是要配合你们查案子,保护其他人,我老汉也配合了!今天可是冬至,冬至还不让回家吗?又不是真坐牢。我还得回家给我女儿一家烧菜呢!”
非人办派出的一行人都是外来者,并不清楚毛春对于冬节的看重,见状只得耐着性子安抚老人。
楼下,贺长生礼貌而略显拘谨地和前台阿姨打过招呼,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二楼,一推开房门便见到这么一幅场景。男孩只以为自家爷爷被这么多人欺负了,连忙冲上去,撸起袖子就要帮忙,被贺老汉的另一只手一把捞住。
严粟见状笑了笑。他眼珠一转,继而龇牙咧嘴,故意做出一副吃痛的模样,哄着贺老汉松了手,又亲自给老人端去热茶水。
他嬉笑道:“老先生消消气,也不要紧张。我们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更没有想要关着您,之前同你说的国家想要好好调查每一起特殊案件也不是在诓人。如今不仅是您,那日涉事的几位群众都得接受一定程度的问询和隔离呢。
只是想必您也知道,我们现在人才有限,很多事情也是头一次尝试,底下的人又年轻没经验,工作上难免有纰漏。针对您的情况,我们暂时也是束手无策。不过请您放心,上头已经请了大师出山,您的情况我们也递过去咨询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准确的消息。”
贺老汉狐疑地瞪了一眼严粟,态度倒是软和下来。他没接茶水,只是坐在凳子上,双手撑膝,略想了想,叹气道:“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实在是没什么好多说的。只一点,你们要拿我的符箓,那可是不行的,那是我偶然遇见的高人,我不认得,以后也认不得,你们就不要多打听了。既然这世上还有那么多高人,你们就别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贺长生听不懂大人之间的官司,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紧紧挨着贺老汉站在一旁。
严粟飞快地瞄了一眼贺老汉胸口露出一角的黄色三角符箓。许是符箓上的功效已过,初见时那种令人震颤的紫气消散不少,只是细看仍能感受到一股玄妙的韵致,直看得严粟眼热。
贺老汉猜测的没错,玄门确实眼馋他身上的三角符箓,更想早日寻见在背后援手的高人。只是正统行事有度,万万做不出强取豪夺的野蛮行径。
严粟比之贺老汉先前接触过的若干非人办工作人员要老练许多,被老人如此当面揭穿目的也不恼,依旧摆出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友方立场,转而谈起贺老汉自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