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生气,更不容易好了。
池珏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先拿这种小型的仙女棒哄一哄,别再给人气坏了。等病好了,想看什么没有。
没想到有人跟他想一块去了,还提早一步下了手,甚至还就这么把人给带了出去。
池珏不太赞同这样的行为,虽然现在看着徐槐庭准备做得很充足,可万一这一折腾病得更重了呢?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值得去冒这个险的?
只是去都去了,他也不会再就这事多说什么。
玩都玩了,这会人估计是给哄高兴了,他没必要再训一顿,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搞砸,完全是得不偿失。
眼下想的,更多的是接下来几天要多严格盯着点,要是真严重了好及时补救。
最后还是徐槐庭把人送到房间里的。
像他说的,就这点路了。
进了屋里,池珏站在那看了会,不得不面带一丝尴尬上前尝试把叶满叫醒:“小满,醒醒,到房间了,你松松手,放开徐先生。”
徐槐庭差点走不成。
叶满被人喊了两声,清醒了那么一下,才总算让徐槐庭把自己从他手臂里解救出来。
他困得神志不清,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池珏帮他把外套和鞋子脱掉,把人塞进被子里,又喂了点水,把人安顿好了,汗都出来了。
转头看向徐槐庭,歉意道:“不好意思,徐先生。”
徐槐庭:“没事。”
两人都把声音压得很低,两个大男人,硬是憋着嗓子说话。
轻手轻脚带上门,池珏亲自把徐槐庭送到门外。
知道他有话要说,徐槐庭没走,站在门口,下意识想摸烟,想起些什么,又放弃了。
“徐先生,小满他之前过得不太好,你也看到了,他眼睛……”池珏斟酌着说,“虽然他自己好像很容易就接受了,也从来没跟家里面诉过苦,但一个从来都看得见的人,忽然有一天看不见了,想也不可能那么平静的接受了,只是他不爱跟我们说这些,事都藏在了他心里面,他心思敏感,身体不好,还容易受伤……”
“他这样,根本经不起一点折腾,您能明白吗。”
说到这里,池珏笑了一笑:“小满人比较简单,你对他好点,他就把你往心上放,他把这些看得重,不太会逢场作戏那一套的。”
要是让叶满知道池珏竟然说他不会逢场作戏,他保不齐得据理力争一番。
可惜他那套,和池珏所说的,本质上差出了十万八千里远。
池珏没把话说太明,瞎子都看得出徐槐庭对叶满不一般,不然他干什么大半夜跑来背人出去看烟花?他买那些筒子烟花现在还在叶满窗户外面摆着。
但池珏也不想直接点破,让事情没转圜的余地。
“小满模样好看,我们是知道的。”最多只能点到这了。
这长眼睛的都知道。
连楚荣那混球上门找茬的时候都要多盯着看两眼,可见一斑。
池珏担心徐槐庭就是看叶满好看,好骗,一时起了点心思玩玩,对人好点,哄到手了,腻了就甩了。
圈子里这样的事,不算少见。猛烈追一阵,过一阵子腻了,给点钱,房子车子铺子,珠宝首饰基金股票,然后一拍两散,谁都不亏。
可叶满是不一样的。
他玩不起这个的。
今天叶满的表现让池珏很忧虑。
这事就是给大哥说,估计也跟他想的一样。这个情况,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担心。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事要怎么处理,才能既不伤害到自己弟弟,又不得罪徐槐庭,是门学问。
最好还是徐槐庭主动保持距离。
池珏玩笑般道:“徐先生想要什么人没有,小满……年纪还小呢,什么都不懂。”
徐槐庭听他说了半天,到这才说:“我记得你们两个同岁,你这个年纪,婚都跟孟曜订完了。”
池珏冷不丁被堵了下。
深吸一口气,“如果是因为我跟孟曜的事,您才接近小满,我已经没有在和孟曜有联系……”
徐槐庭:“你跟孟曜联不联系那是你们的事,我又不姓孟,不是他亲爸亲妈,管不到那么宽。”
闲得没事的时候帮他爸妈揍两顿,徐槐庭觉得自己已经挺仁至义尽了。
他认真反思了一下,“我名声没有坏到,需要你们担心我会欺负那么个小可怜的地步吧,别人怎么玩得乱我不知道,我可是向来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从来不跟人乱搞的,池先生,希望你不要乱传谣言,败坏我的名声。”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家,没有伴侣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徐槐庭双手插着兜,淡然一笑,“要是因为这个导致我最后孤家寡人一辈子,我可要好好跟你算算这笔账了。”
池珏张了张嘴。
“另外,原来小满从来都不跟你们诉苦啊。”
“他刚才跟我说了很多,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爱人携手一起看烟花……”徐槐庭笑了一下,“看来这个他也没跟你们说过了。”
池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徐槐庭叹了口气,走过去老道地拍了拍池珏的肩膀:“你们……唉……加油吧。”
“多的,我就不说了。”
“至于我对他是什么想法,我还是更想跟他本人说,也不是什么事,都适合家里人代为出面解决的吧。”
池珏没说话。
徐槐庭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对了,我在这边约了位眼科专家,这两天先在这边养养病,等他身体恢复些了,再带他过去看看吧。”
池家那边也沟通好了医生,不过多看看总归不是坏处,医生和医生也不一样,说不准这个不行,那个又行了。
徐槐庭离开了。
池珏迎着深夜冷风,在门口站了半天,转身狠踹了脚墙。
“该死,小满真跟他那么说了?”
第39章 烟花很漂亮
看到了想看的烟花,算是圆了场多年惦记的梦,叶满心满意足,连睡眠都好了不少,少见地没做噩梦,也没在夜半被惊醒。
他做了场好梦。
还是很多年前的新年夜,前几日叶国文走运,连赢几笔大的,心情奇好,对家里人也有了笑脸,还会捏捏叶满的脸,说等过年抱他出去,一家人一起欢欢喜喜去看烟花。
年夜当晚,叶国文很晚才回家,一身酒气,醉醺醺地回来,一进来就是摔摔打打,叶母迎上前去,两人不知怎么闹了口角,推搡起来,叶满想着过去拉拉架,被叶母推进房间,反锁了门。
他攥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站在门前,听着门那边爆发激烈的争吵,然后是桌椅挪来倒去的吱呀声,摔打声。
如果他没记错,这扇门还要关上很久,要一直到初一中午才会打开。
但门就这么忽然地开了。
他分明记得那时屋子里点着灯,没有很黑,可不知道为什么,门打开时,屋外的光照进来,竟格外刺眼。
一道逆着光的影子站在门口,是个很高的小哥哥,他走进来,抱起他,让他坐在他怀里,用手擦了擦他的脸问他:“什么伤心事,哭成花猫脸了。”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在哭。
一股心酸后知后觉涌上来,叶满趴在他肩上,搂住他的脖子,很伤心地告诉他自己看不成烟花了,他等了好久,还特意换了新衣服,但是没用上。
“我当什么事,还以为天塌了,走,现在就带你去看,”小哥哥轻拍他的背,“别哭了,哭得人心肝疼。”
叶满在梦里又看了一场烟花。
……
叶满就这么又昏昏沉沉地病了几天。
他清醒的时候很爱折腾人,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烧得糊涂了反而很乖,躺在床上,再怎么难受,也连点声儿都不出。
池珏去给他冲药的功夫,回来看到叶满摇摇晃晃在柜子上摸水杯,他没劲,又看不着,把水杯弄掉到了地上。
池珏赶紧把快从床上栽倒到地上的人扶回去,让人躺好。去拿营养师专门配的病号餐的小吴也回来了,放下东西把打碎的水杯收好。
小刘去跟医生沟通,这会刚好不在。
收拾好,池珏拿手指弹了下叶满的额头:“平时不是很会使唤人的吗,这会又不知道叫人了。”
意识到叶满烧懵了后完全不会对人提要求,也不会表达身体不适,人就跟个陷入静止的人偶一样安静之后,池珏就只能更用心的留意他的举动和一些细微的变化,好及时照看。
中间徐槐庭又来了几次,第一次去的时候池珏正对着怎么也不肯吃东西的叶满发愁。
叶满没什么胃口,只知道昏睡,池珏也不可能硬把人下巴掰开,把粥什么的灌进去。
徐槐庭看了眼床上安安静静闭着眼睛,好似睡得很沉的人,走到床边坐下,手指碰了碰垂在眼睑上的睫毛,那片安静的影子立马怕痒地忽扇忽扇颤动起来。
装睡。
徐槐庭在心里哼笑了声,问:“舌头又坏了?”
过了几秒,指尖传来一声不情不愿的嗯。
烧得没了味觉,就干脆不吃东西,宁愿饿着,真没见过这么爱糟蹋自己身体的人。
徐槐庭没多说什么。
转身出了门。
下午再来,手里多了个保温袋。
打开之后,是一盒装在保温盒里,还有热乎气的卤肉。
“叶满,起来了,”他碰了碰他滚烫的脸,“我带了卤肉,李姨知道你病了,特意给你挑了一锅里炖得最烂的肉,起来吃饭。”
他最知道拿什么对付他。
叶满这会吃浓油赤酱的卤肉也吃不出味道,但为了李姨心意不被糟蹋了,吃不出味道也要吃点。
池珏准备的是按照营养师的建议做好的清淡搭配,生病的人吃点清淡的刚好,可要真一点都吃不下,就没必要顾着口味的问题了,什么都比不上吃进肚子里重要。
再不吃东西就只能去点葡萄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