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抹脖子自己能听到血哗哗往外流的声音,跟淌水似的。”
“别提了,前几天杀鸡一刀下去脖子没断,那鸡在院子里挂着个脑袋活蹦乱跳的,血撒了一院子。”
“可不是,我上次还见到一个脑袋被割掉了,那鸡顶着个脖子滋着血到处跑呢,那场面啧啧啧……”
姜世安都快疯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有没有人性的,要不要听听你们都在说些什么?
“怎么,下不去手,要不要本世子让人帮你啊?”
孙子柏俨然一副把人命当草芥的架势,姜世安握着剑的手抖了抖,这纨绔世子恶名满身,他好像真做得出来。
可是要选吗?孙子骞是个不受宠的废物,而且抠到离谱,两人认识这么久,孙子骞送他的东西几乎都是自己做的,甚至连吃饭都是他自己做了从侯府带出来,当时姜世安就被这位侯府庶子的抠门震撼到了极致,而王孟远更是个自诩读书人的真废物,除了嘴上对他说爱一无是处,至于秦翰林,更是个白痴,而且还长得丑。
怎么办?
姜世安骑虎难下了,尴尬到脚趾扣地,偏偏三个傻子也不知道过来拦着他,再不济夺走他手里的剑啊!
却在这时候,人群中忽然挤进来一个微胖妇人,她不管不顾的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到了姜世安面前,接着一巴掌就甩了上去,姜世安手里的刀一抖,竟直接喷到了他的脖子,他吓得面色惨白的将刀扔出去,整个人却不受控制的摔了下去。
众人就见那女人一屁股坐到了姜世安身上,接着啪啪啪的大耳刮子就往脸上招呼。
“让你勾引人,让你勾引老子夫君!”
啪啪啪,响亮的耳光声还没停止,人群中竟然又挤进来三个凶悍的,一个妇人,两个男子,冲上来就对着姜世安是又打又挠的。
“就是他!老娘一家三年的伙食都被他骗光了。”
“扇死他不干人事!我家那废物为了他把祖宅都给卖了!”
“妈的,我让你装清高!”
……
几人一边打一边骂,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姜世安被这几人打得面目全非,等到回过神将人拉开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
只见姜世安哪里还有半分清雅从容的模样,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不少抓痕,披头散发乱糟糟的,最重要的是,他衣服也被撕开了,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于是致命的一幕出现了,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格外惹人注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落下的那种痕迹,尤其脖子锁骨上那些明显的草莓印更是闪瞎众人的眼。
夭寿了,玩的还挺大!
孙子骞和王孟远生生被惊得后退了好几步,这一幕的冲击性实在是太大了。
去他娘的清高淡雅,去他娘的灵魂伴侣,这……这他妈……
姜世安一见这架势,直接晕了过去,刚刚打人的几人还不忘过来啐几口口水。
“臭不要脸活该!”
“走,回家收拾男人去,这男狐狸精该打家里的男人更该打,废物,猪脑子活该,揍死算了!”
“老娘也要和离!”
几人骂骂咧咧走了,众人纷纷让路,孙子柏给了孙宏一个赞赏的眼神。
该说不说,这小子办事是真让他满意,孙子柏原本只是让孙宏将这姜世安的背景情况调查清楚,却不想越查越离谱,找来这些苦主本来是打算给孙子骞这个超级恋爱脑一个致命一击来着,却不想他准备的戏还没开眼,这几人自己就演上了,而且比他准备的可刺激多了。
于是现在这效果是直接拉满。
王肃然看着失魂落魄的大哥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急忙让人将其拖回家,不管怎样,赶紧开始吧,他都不知道王家辛辛苦苦准备了两个月的秋猎,还抵不过王孟远这么一闹,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京城公子在场,他都不敢想他们王家丢人丢到京城会是什么样子。
“啧啧啧,真精彩啊。”
孙子柏一边走一边回味,孙子骞已经蔫了吧唧的回去了,再待下去只怕以后整个大尧都会容不下他。
刚巧秦宝福揪着秦翰林让人把他送回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孙子柏啧了一声嫌弃道。
“秦家真不愧是首富呢,就这种草包废物还让他掌管什么商铺,也不嫌丢人。”
秦宝福一僵,秦翰林更是敢怒不敢言,上次被世子一脚踹飞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想来一定是迁怒,却听孙子柏随口道。
“就把他手里那几个铺子交给秦默打理吧。”
“世子这……”兄弟俩大惊失色。
“急什么,”孙子柏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变了脸色的兄弟俩,“本世子又不要你秦家一分钱,只是怕秦默闲不住给他找点事做而已,况且我觉得他比这废物强多了。”
孙子柏说得随意,可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态度,秦宝福的脸当下就绷紧了,这件事太突然他甚至都来不及揣测世子的真正用意,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世子根本容不得他半点犹豫。
倒是秦默反应过来之后急忙对孙子柏表示,“请世子和大哥放心,我一定不让你们失望的。”
众人只觉得,该说不说世子对他身边人是真的好啊,倒是几大世家公子们看着孙子柏的背影若有所思。
终于,秋猎要开始了,看着这些个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的公子们相继落座,王肃然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站上最显眼的高台上,心里祈祷着再不要有什么事,正准备张口说“秋猎现在开始”。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孙子柏一声“等等”,王肃然差点年纪轻轻就闪了腰。
“世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孙子柏忽然起身认真道,“本世子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没有到场。”
这是有多大排场竟让数以万计的人等?
然而孙子柏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方向百姓发出骚动,接着就听到有人激动的说着什么。
“天,那是什么!是谪仙下凡吗?”
“是我眼花了吗?这世上竟有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
嘈杂的声音伴随着惊呼,众人远远看去就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缓缓让出一条道来,然后,一道身影就那么猝不及防的闯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只见他白衣胜雪,面如白玉,五官精致到仿佛是神仙精心雕刻的一般,青丝又长又直柔顺的垂在两边,随着微风微微飘动,他端坐森*晚*整*理在四人抬的软轿上,缓缓从山顶而来。
蹭蹭几下,白子玉萧启敖几人直接惊得站了起来,他们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宛如神祇缓缓而来的那人,都惊得变了脸色。
那是……苏瑾言。
消失了五年的京城双绝之一,苏三公子。
第四十二章 苏三公子
“苏瑾言, 怎么会是苏瑾言,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子玉喃喃不敢相信,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哪怕是提早知道苏瑾言在苏城的苏栾也是面色一阵精彩变幻。
当年的苏瑾言可谓惊才绝艳,名满天下, 三岁能文五岁能武,长得还精雕玉琢。
什么琴棋书画, 骑射剑搏, 他无不涉猎, 那时候的苏家以他为傲,他的锋芒几乎遮盖了其他所有同辈的世家子弟, 其他四大世家天天以苏瑾言为榜样训斥子女, 百姓们纷纷传颂, 王公贵族们也对他趋之若鹜, 就连皇子公主们都争相与他结交拉拢。
而且随着苏瑾言越长大他的名声越大,不仅才华四溢, 他的样貌更是惊艳了整个天下, 那时候京城就流传着苏瑾言相关的童谣, 无论男女都对他仰慕非常,不知道多少王宫贵女们对他痴迷疯狂, 摇旗呐喊。
少年的苏瑾玉当真是惊才绝艳, 鲜衣怒马少年郎, 一举一动一笑一垂眸都能轻易撩动不知道多少人的心。
白子玉对此感觉尤为强烈, 因为他和苏瑾言被称为京城双绝, 于是不可避免的任何场合任何事都会被拿来跟苏瑾言比较, 可是他几乎从未超越过苏瑾言,不管在什么方面都从未超越过, 苏瑾言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始终压在世家子弟们的头上,而白子玉感受最强,从苏瑾言出生就一直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在苏瑾言消失的这五年时间里,这座大山也依旧毫无悬念的压着他。
总之,苏瑾言几乎就是所有同辈人的噩梦。
但就是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却在他十五岁那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事,一夜之间,他成了苏家的禁忌,整个苏家对他讳莫如深,苏家甚至对外宣称苏家从此再无苏瑾言。
整个京城一片愕然,谁都没想到惊才绝艳的少年郎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他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然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那天起人们就再也没见过苏瑾言。
有传闻说,苏瑾言仗着天之骄子目无尊长,犯了天大的错惹怒了苏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苏瑾言因此被苏家除名,并且被彻底赶出了京城。
也有传闻说,苏瑾言被惯坏了,做出了大逆不道触怒母亲的事,导致整个苏家都不能容他。
还有传闻说,苏瑾言有着一张谪仙的脸却生了一颗歹毒的心,他因为残害亲兄弟而被苏家除名。
甚至还有传闻,其实苏瑾言已经死在了惊才绝艳的十五岁。
……
总之,关于苏瑾言的传闻各种各样,但从未得到过证实,而苏家对此讳莫如深,任何人都不得提及这个人,苏瑾言因此变得越来越神秘。
然而这些传闻白子玉一点都不相信。
苏瑾言,苏瑾言,为什么你又回来了呢。
看着那人从山顶缓缓而来,宛如谪仙降世,近了,越来越近了,百姓们自发的让开一条大道,原本喧闹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人身上,随着他缓缓的移动。
在场几位世家公子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显然是想起了那些年被苏瑾言支配的恐惧。
孙子柏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苏瑾言面前。
软轿缓缓落地,两个轿夫稳稳将轮椅抬下,众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竟是坐在轮椅上的,就见咱们色名远扬的世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谪仙面前,一脸殷勤。
“瑾言你可算来了,我都快望眼欲穿了呢。”
苏瑾言微微抬眼对上孙子柏的视线,眼底却透着两分戏谑的笑意,“世子难道不是看戏看得入了迷吗?”
“哪有的事。”
孙子柏赶紧绕到他身后,将高壮的巴淳挤开,“我来推你。”
明眼可见,这两人关系似乎很好。
就……很神奇,很诡异,很违和。
为什么最惊才绝艳的人会跟臭名昭著的纨绔走在了一起?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苏瑾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让人如沐春风,只是比年少意气风发时的他多了几分清冷,但这份清冷并不疏离,更没有居高临下,反而让人很有好感度。
而且不仅声音,五年后的苏瑾言明显沉稳内敛了许多,俊逸的面庞也越发好看,五官不似少年时那般精致漂亮,却更有棱角,也更显魅力,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成熟的磁性。
只是眼前的人总给人一种单薄之感,或许是太瘦弱的缘故,那露在袖外的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看起来又细又长。
要说变化最大的,是他那双眼睛,曾经那双闪耀如璀璨明星的眼睛,此时却宛如一汪深潭,能包容一切,也能吞噬一切,让人不自觉畏惧,却又难以抗拒的被其吸引而深陷其中。
几个世家公子呼吸微微一滞,随着他的走进,即便他坐着,即便他矮所有人一截,可那隐隐的压迫感还是扑面而来。
可笑啊!
一如既往的,这人轻而易举就能撩动所有人的心弦。
苏瑾言微微弯起唇角就那么笑望着白子玉几人。
“诸位,好久不见啊。”
白子玉面色复杂,他望着苏瑾言盖在腿上的狐裘毯子,望着苏瑾言的轮椅,欲言又止,最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只能迅速收敛复杂震惊的心绪,一如曾经那样眉目微挑,嘴角已经带上了讽刺。
“是好久不见,”白子玉习惯性跟苏瑾言争锋相对,“倒是没想到,五年不见你竟然残了,这以后我要是再压你一头岂不是胜之不武,还要被天下人耻笑欺负残废?”